《[孔雀翎/立秋]不解秋风语》弥永见兮

36、第三十五章 蜀中唐门

　　蜀中美，风景秀美，人才辈出，人也美。

　　下了马车，站在其中，穿着异族服饰的，刀剑在身的，奔波吆喝的，比比皆是。先前秋凤梧与高立处在镇门前时，就已为其中高耸而立的牌楼惊讶。上面所述“平落”两字，道尽五六江湖，道尽九十清幽。

　　他们确不是去大巴山的。虽世人皆知唐门所处大巴山，但也从没有一个外来人到达过那里，除非你有引荐或者熟人或者其中哪位是你的朋友亲戚。秋凤梧没有必要跑去大巴山里瞎转悠，与此相比，在古镇街道上立立足，想像一下三国时期这里的风采，也是相当惬意的。

　　马车先前载着老者和女子继续前进，看来他们要到达的是更远的地方。但临走之前，老者递过来一件东西，那东西很是熟悉，秋凤梧是见过的。那是一枚玉佩，朱底玄龟图案，龟壳上面一张人脸，仔细一看，这脸和老者的还真有几分相似。

　　老者只是递了过来，这就笑了笑，让小厮驱马带着他们走。

　　秋凤梧将玉佩拿给高立看，高立仔细观察了半晌，摇了摇头。虽然想过这是唐门的东西，但却是不可能的。唐门的部署很是隐秘，这一点“七月十五”远远及不上他们。唐门虽非天下第一，但暗器和毒药却是无人能敌。

　　当然，孔雀翎居于其上，是个例外。

　　于是秋凤梧和高立不约而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青龙会。

　　秋凤梧想到，徐夫人身上也有这枚玉佩，但她却大摇大摆放出来，不管说明什么，她这么一做，青龙会任何一人都不会找她麻烦，她乐得轻松。但她本不必多此一举，她有不少唐门好友，除非青龙会与唐门有瓜葛。

　　这其中的瓜葛，也许是相对，也许是同盟。

　　高立想着，惊疑未定。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青龙会并不是要肃清叛逆，看来他们两人的背叛对青龙会并无大碍。但“七月十五”背后的势力是青龙会这一点，是他和秋凤梧推断出来的，到底是还是不是，至今为止还不能确定，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可以确定。

　　不远处一座酒楼，灯笼高挂，对联上墙，门口还有鞭炮灰。看来新开张不久，墙瓦还是崭新的，门柱上绕了几层花藤，再走进去就是气派的装饰。放眼望去，门庭若市，客来客往，座不虚席，帘卷一处在尽头，几道妖娆的身影隐隐约约可见，筝乐齐响，绕梁不绝。

　　在座的不少江湖人，也有不少官员，相当热闹，说笑的，谈情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他们走了进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就是这样低调的两个男人，却让店家亲自迎了出来。

　　说他是店家不如说是账房先生，长得一副书卷气，戴着小帽，微卷的发编织起了一束置在左肩。此人头发已显白色，但面容看上去却无比年轻，身形也姣好，不管你怎么看，都是雌雄莫辨。

　　他站到了秋凤梧跟前，嘻嘻一笑。那笑声，确是男人的声音，但同时，那水灵的眼睛却更像女人了。

　　只听他道：“秋少主，怎有此等雅兴来蜀中游玩了？”

　　秋凤梧蓦然一惊，不留痕迹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一个人的根底，才说明对方深藏不露。这世上最可怕的，无疑是这一类人。既然这人认识他，他也不再多加做作。事实上就算这人不说，他也会寻根问底而去。

　　因为此地，八成就是唐门的地方。

　　唐门势力大及酒坊青楼，小及茶棚凉亭，只要倾巢而出，与那青龙会绝对是能分庭抗礼。但两者都是虎，既然是虎，便会居于山中，伺机而动。而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是不是在明里斗暗里争，你一个外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秋凤梧微笑道：“我与徐夫人相识，是她叫我来此的。”

　　那人看了看他，笑道：“哦？是徐夫人？”

　　秋凤梧笑而不答。

　　那人道：“可她还没嫁过来，我们宗主暂时还不想听她的话。”

　　秋凤梧失笑：“徐夫人不来，难道不是与你们宗主闹了矛盾？”

　　那人摇头道：“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我哪知道？”

　　秋凤梧点头道：“所以我来了。”

　　那人又看了眼高立，问道：“那他是谁？也是徐夫人的朋友？”

　　秋凤梧笑道：“你觉得呢？”

　　高立听着秋凤梧胡说八道完后，也拱手道：“我是秋少主的朋友，自然也是徐夫人的朋友。”

　　那人不说话了，握着下巴看看秋凤梧，又看看高立，接着道：“你们上去二楼，徐夫人在等你们。”

　　秋凤梧和高立对看了一眼，同时惊住。这胡扯是一回事，把正主等来又是另一回事。但这是秋凤梧所希望的，他出来孔雀山庄要找的人正是徐夫人，在徐夫人不见他的情况下，他才决定亲自来蜀中。

　　而这会儿，是不是说明对方改变主意了？

　　怀着这样的忐忑，他和高立踩上了楼梯。红木制的楼梯，仅是看着就觉得奢侈，但有钱人就喜欢来这种地方。从楼梯上望下去，那躲在帘里的酥手如莲藕般柔美，又如白玉般光滑，让人想去摸上一摸。

　　他不由笑道：“美不美？”

　　他是对高立说的，但高立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于是生了揶揄之心。高立随着他的问话看过去，但只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他没有任何评价，这些女子确实美，看手如看人，一双多柔嫩的手，证明那女子有多娇柔。但这些都不是高立所感兴趣的。

　　秋凤梧自然也知道，他叹了口气。他拿这个人没辙了，完全没辙。

　　高立看他在叹气，微微笑了一笑：“你得想一想，怎么去应付待会要见的人。”

　　秋凤梧道：“你认为不一定是徐夫人？”

　　高立道：“我与她打过照面，和她说过话，依她的性子，她是不会来的。”

　　秋凤梧睨他道：“说得好像你跟她是八拜之交似的。”

　　高立笑道：“若说那账房是徐夫人，那我信。”

　　秋凤梧也笑了：“那我该信你呢，还是信我自己？”

　　高立默然，之后才道：“怕是你想的，也和我一样。”

　　他们还同时想到，在这个地方，在这座酒楼里，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那些前来追杀秋凤梧的人，会望风而逃。只因看在世人眼里，孔雀山庄的少主要与唐门结盟了。这种障眼法，看似简单又看似复杂，看似无意又看似有心。

　　高立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有这么一瞬是失神的，他甚至忘了要走路，站在原地不动，直到秋凤梧在几步之外回头唤他，他才重新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