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我在你手心》泽天紫月

11、第 11 章

　　江南素有水乡之称，地灵人杰。但是中国土地辽阔，大好河山又不止江南一方，所以出的杭州城，小何对不可知的未来就开始迫不及待起来。
　　“喂，我说你，别把你伸的那么外面，小心掉出去。” 柳抒衍凉凉地开口，“好心”地提醒她。
　　“哦。”她也没什么好气的应答。其实她会骑马啊，不过他没问，她何必多嘴，坐车就坐车吧。
　　看在车夫眼里，这是两兄弟的出游。小何原本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处。她除掉了头巾，找了跟皮绳一扎，再换上一套男装，而且她又没有耳洞，没什么马脚可以露给人看。
　　柳抒衍自然不反对她这一身行头。出门在外，他身边要是跟个女人，那才叫麻烦大大呢。
　　他们的目的地是广东。对于开饭庄的柳抒衍来说，那里无疑是最具有挑战力的地方。而小何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一路上吃喝玩乐，等到广东的时候，她已经胖了一圈了。
　　柳抒衍在达到的第四天起开始找落脚的地方，一直住客栈总不是长久之计。有银子好办事，不出三日便买下了府第。比起杭州城的柳府来，当然是小很多的，但是这庭院回廊，也是大户人家才买的起的了。搬进新的府第之后，柳抒衍伸手给了小何一打银票，后者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他叹了口气，“难道你以后吃饭不付钱吗？”家里的火房自然有人执事，但他可不指望她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一路上看惯了她美食当前就奋不顾身的模样，他已经练就了百变不惊的本事了，却是旁人往往好奇地看他们两个，因为都是男子打扮，人家只道是世家公子的出游，却是在饭局上一个狼吞虎咽，一个坦然静坐，若是招待饿了好几天的乞丐也就罢了，偏偏她身上一身锦缎比他还华丽耀眼，让一路上遇到的原本对他们两个有意无意套近乎的姑娘们都目瞪口呆。
　　小何偏头想了想，身边留些银子用来防身也好。而且广州这热闹地方，肯定有不少新鲜玩意，放在钱在身边买买东西也是应当。如此，也就爽快地接了过来，没怎么细看地就把总价五千两银票随意的一放。
　　柳抒衍看她满不在乎的神情，微有些讶异，却也没有细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
　　府里的置物，请人都办妥之后，自然就是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店了。

　　正经事当然全丢给柳抒衍去办，小何只要吃喝玩乐就行了。他忙进忙出，她也没闲着，举凡广州城里哪家饭庄的菜好吃，哪家饭庄的服务周到，哪家饭庄卖什么特色，她都一清二楚。可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她给自己这些时日来的吃喝找了个最好的名目，而后继续到处找乐子玩。原本来自现代的她对于古代的金钱是没有多少概念的，后来入柳府为丫鬟，也不曾接触过外面的物价，自是不知道柳抒衍给的五千两有多少。而现在吃一顿饭都不会超过十两，可见他这一出手实在是太阔气了，说他是少爷命公子个儿不知人间疾苦一出手方会那么多又不尽然，毕竟这一路上颠沛劳碌都不曾见他有何抱怨，换作是平常那些只懂风雅的公子们只怕走了半路就累出了什么病来。而柳抒衍几乎是连一声抱怨都没有，往往都还只是她自己在路上为马车的颠簸叫苦。由此，若说他是不知黎民之苦的恐怕不对，何况他从前又是管饭庄的，三教九流怎会不曾见过，这金钱的价值自然也再清楚不过。

　　如此，他为何要给她五千两这么多？纵使她吃遍广州城都吃不掉这么一笔钱啊。他也未免太大方了一点吧？或者，他以为她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找地方开店，跟盘合适的店面，自然是后者方便很多。现成的顾客现成的装修，柳抒衍向来知道该怎么省力气。他盘下了原来的西二饭店，老板因为年纪大又没有子嗣，所以想盘出来套闲钱好回乡下养老，所以观察了各方面的条件之后，他想，就是这里了。除了店名之外，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立时就可以开业了。

　　锣鼓喧天，广东城的虹客桩开业啦。

　　一直是分开来办事情的两个人在饭店终于开业之后，有了第一次的详谈。
　　两个人坐在二楼的雅座里，一边吃着自家饭店厨子的拿手菜，一边平茗而谈，倒也千分惬意，万分自在。
　　“这里人来人往的，倒也算是热闹。开在这里不怕没生意，就怕没招牌。”小何坐在二楼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自顾自地说起她的见解来。开在闹市是不错，但是不是你饭店大刺刺地往这里一摆，就会有人上门来。招牌，噱头，广告，才是吸引别人在众多饭馆中独选你这一家的要点。她这几天吃东吃西的，讲白了，广州城她才来多久，晓得哪里啊，还不是人云亦云，她听闻众家饭馆的名声才会前去一尝各方手艺。
　　柳抒衍坐在她对面，并不否认她的观点。招手又让小二送了一壶茶上来。
　　她看着新送上来的茶，忽然一个念头闪入脑袋里。
　　“我们卖水果花茶怎么样？”她双眼因为自己忽然想到的点子而晶晶亮，就这样直直地望着柳抒衍。她从前在家里闲暇的时候就经常自己煮水果花茶来喝，好喝又养颜。
　　“水果花茶？”柳抒衍的俊眉微微地扬了起来，却是把更多的注意力只放在了她如星光般闪亮的双眸上。这样一双眼，平日已觉机灵，但当它发出智慧之光时，居然是如此耀眼夺目。
　　“啊，还可以卖寿司里，有特色顾客才会多嘛。新鲜感也是招牌。”小何还在想点子，如同从前做经济人时想着怎样的宣传招式一样，现在的她也已全然进入了工作状态，只想着如何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哦？”柳抒衍的眉头紧了紧，似不解，却又似完全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一般，只是这样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哦什么哦，照办啊。”她睁大眼睛，忽然意识到对面的是古人不是现代人，而她在现代的晚娘面孔居然已经摆了出来，她吐吐舌头，立刻想办法补救，“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卖些不同的东西嘛，呵呵呵呵。”
　　柳抒衍幽黑的眸子微微地眯了起来。她身上就是有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论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还是静默时的神态，都跟平常女子不同。这一发现，令他不得不好奇起来，才会如此深深的看着她，也不觉得有失礼越矩的地方，知她不会如寻常女子那样，只会脸红低头。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打发。小何被他看的心慌意乱的，倒了茶来喝，也没注意那是新上来的茶水，结果烫到舌头，手一不稳，整杯茶全翻到身上。
　　此地无银三百两？
　　“都怪你！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啊！”恼怒之下，现代晚娘脸再现。
　　而柳抒衍幽黑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丝玩味。果然是不同于平常女子不是？虽有窘迫，却不见尴尬，居然还大声地说是他的错，跟那些名门里的莺莺燕燕何其不同啊。
　　“这也怪我？”如此想着，他柔声一笑，摊摊两手。
　　“哼。”不理会他眼里的笑意，她低头吃饭。美食当前，掉头走人可不是她的习惯。

　　“啊，你包的是什么啊，这么难看，饭都漏出来了。要用竹签夹紧的，真笨。”小何一边数落着，一边拿起一旁的黄瓜敲他的头。
　　“你是从哪里看到这种吃法的？”他疑惑着问她，而手上则继续着工作，不见停顿。
　　“原创。”她抬高下巴。反正寿司传过来还要千年呢，她这厢随便怎么瞎掰都行。
　　柳抒衍的俊眉微微一挑。
　　“希奇哦。”他皱皱鼻子，看她一副了不得的样子，轻轻笑了出来。
　　“不相信？你找死啊？”她又用黄瓜敲他。他倒也不躲，亦不喊痛。当然她也不会下手太狠就是了。其实她以前根本没这么晚娘的，难道是被夕河气久了所以这厢脾气愈来愈大了吗？
　　“好好用心点。学会了教厨子。”她又念叨了几句。
　　“你直接在店里教他不就好了？”这个，他其实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也是好奇她的“原创”，于是放下还没看的帐册跟她在这里疯——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自己这奇怪的举动所找到的解释。
　　“厨房里满是油烟味，对皮肤不好啦。”她摆摆手，说的极其自然。
　　“不是为了故意整我吗？”他笑起来，上扬的唇角却带着一份不自觉的宠溺。
　　“整你？我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吗？”她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步骤啦，自己练，包的完美了再叫我来看。”小何举步出去了。留下柳抒衍一个人发起呆来。
　　“美国时间？”他喃喃重复道，看着早已不见她人影的门口，又忽然笑开来，双眸里多了一丝温情。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义妹，虽然从前是他娘亲身边的婢女，但自他们出了杭州以后，从未见过她有一丝恭敬与自卑。平日里说话也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世家小姐多是注重礼仪，男女有别，连正眼看人都不敢，身边的丫鬟就自不用说了，更加唯唯诺诺，而她，却偏偏跳脱了礼教之外，叫他不注意她都难。一丝刁蛮却又不骄纵，只让人觉得万分可爱，这样一个女子，看似普通如寻常女子无异，实则精灵古怪天下难寻。原本还一直猜不透娘亲的心意，现下想来，娘是将他们两个一起算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