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赤黛]忧郁症》禾五

14、六（已修改）

　　六

　　实渕铃央举起一只手。
　　“我承认，我坦白，是我说漏嘴了。”
　　坐在他正对面的黛千寻不为所动。
　　“嗯，然后？”
　　黛看都不看实渕，径直拉过他的盘子把肉倒进自己盘子里再把蔬菜扒拉进他的盘子里，眼看盘里烤好的肉全变成一大堆沾满不明酱汁的蔬菜，饶是实渕也顿感压力巨大。
　　黛抄起筷子对准盘里的肉：“算了，反正本来也瞒不了多久。”
　　接着她面无表情把那块肉戳了个对通。
　　这一下狠而准，实渕觉得那块肉就像自己的良心，它被正义的谴责狠狠捅出了窟窿，流出悔恨的血泪。
　　“嘛换个角度来看你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谈一谈吗、等等等等那块是我刚烤好的啊只有那块猪五花请放过———！！！”
　　就像无数本小说情节所写的一样，一旦涉及到类似聚会的群体性活动，通常意味着将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展开，属于主角队必经之道。
　　但若真按照传统剧本来，这支队伍怎么看也不像“积极向上”的主角队，反而更像鲜有败绩的BOSS队。从外表到实力再到家世背景完全符合传统少年RPG游戏的主角标配却一直给人以幕后魔王感觉的赤司不提，一看就像魔王手下大将的叶山与根武谷此时早早抛弃了原有的身份设定，反而沉浸在烤肉&吃肉的不良循环中无法自拔。
　　至于魔王的副手实渕，正与盘里的蔬菜沙拉一样（被恐吓地）面如菜色。
　　疑似完全褪下魔王披风代之以完美优等生光环的赤司表面看来不可怕，但光从他脸上一直就没卸下过的柔和微笑与手上熟练翻动烤架的动作来看，黛觉得赤司其实正在执行撑死队友x2的计划。他们那边闹腾得风生水起，黛与实渕这桌却安静得要命，偶尔几片落叶随风飘过，完美诠释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视实渕的喃喃自语，黛嘴里咬着肉，手上快速翻看今日的更新章，眼神却止不住朝另一边飘去。

　　/谈谈...怎么谈。/
　　那边赤司不经意一个抬头，正对上黛徘徊不定的视线，距离模糊了红发后辈脸上的表情，隐约又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和小少爷谈人生谈理想什么的饶了我吧。/
　　本着不能被后辈的表象糊弄到的心理，黛转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小说上，啊今天的林檎酱遇到的新敌人居然是对萌之攻势有绝对抵抗力的xx吗......
　　接受了明明退部却几乎每天都能碰到赤司的设定，接受了聚会地点居然是在赤司家里的设定，又接受了场地居然是赤司家目测比学校操场还要大几圈的后花园的设定，难道还要再接受一个跟赤司“谈谈”后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的设定？
　　奇怪的设定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加...黛不确定是否该用“得寸进尺”这个词，毕竟除了临时磨练出的赛场默契外，她几乎就没搞懂过赤司的想法。偶尔一两次猜中了，那也只是偶然。就性格而言黛不算孤僻，只是在乎自身多于他人，本来存在感就微弱到常人无法察觉再加上自我主义的行事方式，令黛养成了不怎么关注他人的性格。
　　她不怎么在意赤司的行动缘由和目的，哪怕对方身上的光环耀眼到违反常理，有时就连黛也无法不感叹。真正相处过、甚至体会过对方骨子里的高傲与狠厉后，黛更是早就将他划在了“不能大意”的自我警示栏内。
　　只要赤司的行事不牵连到她，那么就随意。如果牵连到emmm都退部了怎么牵连？再！过！几！个！月！就彻底告别这帮换着法子刷新前辈认知的后辈们了欧耶！！！
　　何况她身为球员的剩余价值如今已经一丁点不剩，这次聚会之后，该是真正意味上的分道扬镳。
　　零零碎碎几周下来，黛已经把球员室里的个人物品收拾得差不多，若不是中途发生了储物柜垃圾骚扰事件大概早便能爽快走人。

　　黛看着手机慢慢出了神，没注意红发的后辈已经走到了桌边。
　　“黛前辈在看什么？”
　　赤司随意地说，他放下手中盛满食物的铁盘，自然落座于实渕右手边的位置。实渕刚要开口却顿觉不是时候，硬生生停住。
　　黛头也不抬：“说了你也不知道。”
　　赤司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么可以麻烦前辈说明一下内容吗？”
　　“解释很麻烦。”
　　“黛前辈不妨对我的理解能力给予一点信任。”
　　“很麻烦，而且说了你也不一定明白，所以我拒绝。”
　　旁若无人沉浸在手机屏幕上的黛与面上微笑着、背后却隐约有黑影升起的赤司形成了足以吓退所有人的对峙场面。
　　实渕屏气吞声，趁叶山跑来倒第二杯果汁的功夫一手抓起盘子一手拖着他光速撤离。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至少黛是这么想的。虽然没到食不下咽的程度，却也不是仅用尴尬就能形容的那种。
　　五分钟前，还处于情绪低落阶段的实渕突然拎起叶山拔腿就走，留她一人跟赤司在一张桌子上大眼瞪小眼，黛千寻表面无动于衷，内心无比崩溃。
　　/这冷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究竟触发了什么情节啊？！/
　　只要还有第三个人在场，餐桌上的气氛就会好一些，黛从来都不是那个主动搭话的人，更何况唯一的可对话人选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赤司。
　　对，是那个赤司啊，看上去中二病完全消退但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对待的赤司，虽然健谈但也不会随便套个话题出来的那个赤司。
　　早点吃完早点走、避免被扯进其它状况里是她本来的计划，可惜计划惨烈牺牲在瞬息万变的现实中，黛·我只想安静追更新·千寻只好另寻出路。
　　相比黛纠结无比的内心活动，赤司从落座开始就一直淡定自若，保持良好进餐礼仪的同时快速消灭餐盘里的食物，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
　　/哪怕场面僵成这样还能这么安定，不愧是小少爷。/
　　他不说话，黛也同样懒得开口，索性继续吃饭，刚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点开游戏界面时就被按住了手。
　　黛抬眼：“...干什么。”
　　“吃饭时看手机不利于健康，黛前辈。”
　　赤司平静地收回手。
　　“......”/连这个都要管吗？？！/
　　“前辈的杯子好像空了，我去再拿点饮料来吧。”
　　面对怒目而视的黛，他平静地说。

　　/我到底是为什么才过来的。/
　　趁赤司离开的空当，黛沉下脸哐当一声拉开椅子起身，嘴里塞得满满的叶山被这一下吓得差点呛住，根武谷刚送到嘴边的烤串停住了，实渕则忙不迭护住面前好不容易重新堆满肉的盘子。
　　“黛、黛前辈...？出什么事了？”
　　“对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不管怎么说小黛你先冷静一下...虽然肉不能给你但是来喝口果汁消消气嘛——”
　　“和你们无关。”黛扫了眼吃货二人组，又看了眼假装看风景的实渕。
　　反正她想说的事估计这三个人都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即使不擅长交际如黛也清楚刚才在餐桌上与赤司的对话已经超越了尴尬达到了空气凝固的地步。
　　真要说起来她和赤司真正的相处时间不过一年，大部分是在学校和篮球部，且基本都是公事公办，刨除偶尔她因不满对方的过于严苛而提出异议（大部分被赤司有理有据地驳回了）和训练时的交流等，私下里赤司和她的对话不算多，也基本牵扯不到什么私人事情上，至少黛自己是这么想的。
　　WC比赛当日与败北后仿佛像换了一个人般的赤司（现在黛能确定他一定是换了个人格了）比以前好接近，也更好说话，虽然外在表现基本没什么区别，但心思和目的变得更难琢磨了。
　　黛不知道实渕他们是否也察觉了赤司人格的转变，但又隐隐觉得就算知道了，“无冠五将”的三人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对他们来说赤司是球队常胜的队长，是队伍中地位不可动摇的王者，仅仅一次败北说明不了什么，何况赛后赤司待人处事更尊重他人的趋向令几乎所有人都挑不出刺，赤司本人内在的变化就显得没那么瞩目了。
　　外在常量不变的情况下，无论内在如何改变，结果仍然一样，所以变化就不重要了...吗。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质问赤司“你是谁”，他们也许依旧会输掉比赛，也许会赢，也许——
　　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时光机，没有能令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只是也许，也许，至少她现在还能设想一下也许，至少以前那个小少爷虽然目中无人，但行事作风都足够直接，从不、也不屑于弯弯绕绕。
　　于是在浪费手机流量查找“如何与双重人格周旋并不被坑”前，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出于主动出击也许能get主动权的自我安慰心理，迷路两回（...）、走错房间被额发花白的管家友好地领出来两回，黛终于在某个大得能吓死人的厨房里截住了赤司，严肃地对他说：“我们需要谈谈。”
　　一手拎长颈瓶一手拿玻璃杯的赤司说：“好。”
　　/秒答？！/
　　黛被这一下弄得有些懵，之前准备好的说词卡了。
　　她看着一派淡定自若模样的赤司，瞬间有些后悔。
　　/...难道人格又换了？话说这算作弊吧绝对是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黛立马反射性地盯住对方的左眼。
　　/但是颜色没变啊...等等！这种二次元设定一样的判断标准会有用吗？！把你的脑洞收一收啊黛千寻！/
　　“黛前辈？”
　　“啊？”
　　“前辈又走神了。”
　　赤司向前走了几步：“说要谈一谈的是前辈，但前辈看上去心思一点都不在这里。”
　　“...抱歉。”被当面戳穿事实，饶是黛也不免心虚。
　　“黛前辈不需要道歉，是聚会让前辈感到无聊了吧，那么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他说着微微垂下眼，表情难以捉摸。
　　/话题歪了啊喂！/
　　变化只有一瞬，再度抬头的赤司恢复了平和的姿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地将手中装满果汁的杯子递给黛：“是我言过了，黛前辈请不要在意。”
　　本着先补充水分才好嘴炮的原则，黛喝了口果汁“没什么，找个别的地方谈吧。”
　　“厨房的隔音效果其实很好，或者书房？”
　　认真提议的赤司看上去第二次有了符合年龄的少年感，再次感受到这点的黛差点笑出声来。
　　/...冷静，严肃，说正事呢现在。/
　　“人不怎么多的地方吧。”
　　“也就是说比较隐蔽的地方吧，”赤司略歪了下头，“不愧是黛前辈，考虑周全。”
　　黛默默翻了个白眼。
　　/谈私事（卧槽这个说法怎么这么有歧义）不找安静地儿难道你还要去校内篮球场谈吗...当然是指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了，得提防那三个家伙啊。/
　　眼见对方良久不语，黛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连一个符合的地方都没有吗？”/还是你家设定是到处都有摄像镜头or监视器？/
　　“正相反，确实有这样的地方。”赤司摇了摇头否定黛的猜想，“只是......”
　　“有什么问题？”/我没做梦吧？！小少爷居然在犹豫？！/
　　“不，没有问题。”
　　赤司盯着她，眼神亮得出奇。
　　“黛前辈恐高吗？”

　　tbc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继续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