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这画风不对》尚灵玄

2、师徒重逢

　　杨戬从入定中醒来时，极难得地恍惚了一下。
　　鼻端是丛林特有的清新空气，眼前是大片浓绿的树荫。碎金似的日光穿过叶隙撒下来，灼得他眼前一阵发花。
　　‘这是何处？’他脑海里模模糊糊想着，片刻眼神清明起来，下意识翻手摸向三尖两刃刀，不想竟捞了个空。而后才惊觉自己气息虚浮、丹田空洞，身体亦沉重得可怕。
　　仿佛凭空变成了凡人。
　　……不，比那还要糟糕。
　　久经风雨的前·司法天神慢慢低头，看向自己一双显然属于孩童的小手，一时无语凝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深吸口气勉强缓下心情，开始思考自己而今的处境。
　　按说能教乾坤易转、时间逆流，开天神斧本没有这样的能耐；他修炼也没出岔子，只可能是他中了别人的法术。但他自认人缘尚可，纵有敌人也不是他敌手，千年来唯一算得上的败绩便是沉香——那也是他有意放水所致，怎会无知无觉就中了招？要再往上数，如三清道尊、女娲娘娘一列，确实有那个能力，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若非额心天眼仍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无意识中夺了别人的舍了。
　　‘师尊见闻广博，兴许会知道一二。’杨戬心道，只是思及自己如今修为全失，身体又倒退回幼龄，单说要全须全尾走出这荒郊野岭已是艰难，更遑论找到去玉泉山的路。不仅如此，凡人身躯辟不得谷，纵然他现在开始修炼玄功，入道也要一定时日，这期间食水又该哪里去寻？
　　他一念至此，腹内登时火烧火燎般作痛起来，当下也顾不得思索前路，起身便要去寻些野果充饥。却在此时，万里晴空陡然炸开一道霹雳，只听天上有人厉声喝道：“吾乃天庭玄牝神将，奉玉帝之命捉拿瑶姬之子，兀那小儿，还不快束手就擒！”
　　“瑶姬”二字，几如惊雷般在杨戬耳边响彻。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里终于冒出了一个近乎惊世骇俗的念头：莫非我并不是身体年龄变小，而是……回到了过去？
　　念头一起，他心头便是大震，愈想愈觉得有理。眼前情形，与他家破人亡那年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体仍是稚儿，妹妹亦不在身旁。
　　但娘亲应该还活着！
　　杨戬眼眶止不住发热，他平生最大恨事，一是父兄为大金乌所杀，二是亲眼见到瑶姬灰飞烟灭。如今父兄虽亡，但娘亲还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看到漫天追兵，他激荡情绪又迅速平静下来，神情凝重。
　　早先说过，杨戬乃是人神混血，生具法力，更天生一只破虚神目，禀赋万难挑一。但当年瑶姬为防止被天界过早监察到异样，在人间生活时从未动用过术法，甚至禁锢了三个孩子的天生法力，便是杨戬的天眼也为她想方设法封住，这也使他后来饱受修为不足的困扰，直到恩师玉鼎真人指点他以情绪催生法力。
　　可今次又与之前不同了，那时他已入道途，身体又受催龄掌作用一夜长大，有了足够施展的基础；而现在他不过一垂髫小儿，且不说未经熬炼的幼小身体能否承受暴涨的法力，就是可以，他胸中武技能使出几分？
　　故而杨戬当即便决定：逃！
　　也是该他倒霉，那玄牝神将领兵搜寻多日也未能找到他兄妹下落，早就耐心告罄，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一个，生怕一着不慎又被他逃了，神口一张，舌绽春雷：“风来！”
　　到底还是对玉帝外甥的身份顾忌一二，没有用上杀伤性的雷法。饶是如此，骤起的狂风也把杨戬吹上了半空。
　　真要落在这些天兵天将手里，他怕是要小命不保。杨戬狠狠一咬舌尖，嚼了满口的血腥味，逼迫自己凝定心神，口中默念法诀。最后一声平调音出口，他身子狠命一挣，手指尖险险触碰到地面，整个人便泥鳅也似的钻进土中——得亏他当年在西岐的时候向土行孙讨教过一手遁法，否则以他浅薄法力，怕是想跑也难。
　　玄牝眼睁睁看着他消失无踪，脸色刷的一下便青了，当即召来天雷往他消失之处劈落，“啪嚓”一声，土石飞溅，原地却不见半条人影。
　　“……该死！”
　　身后有天兵见情况不妙，小心翼翼问：“玄牝大人，要不……我们直接降天雷将他烧死在这吧？”
　　“烧烧烧烧你个头啊！找死的吗？！”玄牝大怒，反手将那天兵抽了个跟头，“信不信这边火刚点起来，转头就有人找上门来把老子劈成十七八块！”
　　——毕竟，这附近可是……
　　他眉头深锁，眼里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
　　东去数百里穿越荒林，尽头便是一座青山，峰峦峭峻如出鞘利剑，潺潺溪水流淌山涧。袅袅云气自半山腰缭绕而上，琼楼玉宇掩映其间，远望似真似幻，几如仙境。
　　“嗯……？”
　　山顶仙府之中，一名道人忽然轻咦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他模样极年轻，剑眉入鬓、星眸如电，削薄嘴唇抿成一线，气度冷冽如冰。此刻眼眸微垂、手指轻动，却不知他算了什么，看上去竟露出些冰消雪融的喜意。
　　“怎么了？”对面的友人一手支颐歪歪斜斜坐着，饶有兴致打量他难得一现的喜色。
　　“方才心念一动，算到我徒儿要来了。”道人也不隐瞒，坦然道。只语气不似他面上淡定，听起来竟有些得意与炫耀。
　　似他二人这等有道金仙，平素修行多是是体悟天道以求精进，是以周身气机融于天地，若有切身之事触动因果，自然会得到警示。
　　“哦？”友人眉毛一扬，见道人一改往日清冷，心中好奇，似模似样地掐指一算。可惜他一身修为俱落在争强斗狠上了，对术算一途不甚精通，但此刻天机拨云见日，总算也窥见了半分，“亲缘离散，劫难临身，有死兆……唔，不对，是有惊无险。咦？似乎还与我有些牵扯……”
　　“你那点本事，再算也是浪费时间。”道人冷冷道，推案长身而起，“不与你说了，我还要去接我那徒儿呢。”纵然神情间还端着矜傲冷淡，动作却格外迅速，一纵身便化光而去。
　　友人嘴角微微一抽，心里腹诽：真不知你们阐教的人是什么毛病。他也不再停留，大袖一挥招来云彩，乘风慢悠悠去了。
　　——听碧霄说，太乙前日又炼了一杆火尖枪出来，把石矶师妹抽得满山跑，听起来倒有几分厉害。与其留在这看玉鼎和他徒弟磨磨唧唧，还不如去找太乙再打一架呢。
　　理所当然的，他也就错过了与那人的会面。
　　……
　　×
　　与此同时，离山脚不远处，男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荒林里。他看上去极其狼狈，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额上汗珠滚滚而落，嘴唇亦白得发青，眼神却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林中不辨方向，杨戬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经脉灵力几乎被抽取一空，只能改用双腿奔走，唯一可以庆幸的便是他暂时甩掉了追兵。但若对方铁了心要杀他，只消降下雷火焚毁这片树林——至于这样会否殃及无辜生灵，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他心中忧虑，一时忘了看路，脚下便被曝露在外的树根绊了一跤，额头、掌缘、手肘均擦出好几道血痕，不觉蹙眉。待要爬起来继续走，心中忽然一跳——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下一刻，脖颈一勒，有人拎着他的领子提起来，手掌轻轻一拂，他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便愈合如初。
　　长发玄衣的道人垂目看他，一身凛冽剑意只是微露，便已锋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小孩，你与我有缘，可愿拜入我门下修行？”
　　杨戬：“？？？”当年有这么一出吗？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脸上一僵，慢慢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敢问道长名号？”
　　道人答：“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
　　杨戬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满脸胡茬形容粗豪的师尊，再看看眼前这个眉目凌厉清冷俊美的师尊……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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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杨戬：我师尊不可能这么帅！
奇怪的小剧场：
玉鼎：哈哈哈哈哈我有徒弟了！我要带着他去给全师门的人炫耀哈哈哈！！
太乙：……【并没有出场】【决定化悲愤为动力给（未来的）宝贝徒弟再炼几件法器】【并且早晚要跟玉鼎干一架】
【只出现了人但没有出现名字的】赵公明：妈的智障，阐教迟早要完。
杨戬：……我觉得我醒来的方式有哪里不对，要不还是再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