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吹艳阳天》木子六

17、寻仇

　　“咱现在换完钱回去吧，下午放松放松，明天有家办丧事的，咱四个美美的吃顿”这几天打鸡血似亢奋的王意背着一大袋各种瓶子，这会无心挣钱满脑子想着那个纤纤身影，急不可待的想回去陪着他的心上人。自从王美答应了他，现在只要离开他的视线，脑海里就不停的闪现王美的样子，魂丝梦绕，嫣然一个热恋小青年。
　　“呵呵，我们懂，对吧，丽丽”振远贼贼的笑着，故意望了王丽一眼。
　　王丽很配合的连声附和“就是，就是，想我姐就说，我们懂，嘿嘿”
　　“哎我说你们小屁孩家家的，懂什么懂，振远，你看看把我家妹妹带的都成啥样了，油嘴滑舌，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被揭穿心事的王意红着脸故意振作的数落。
　　“王哥，走吧，我也想王姐了，不，是嫂子了”振远笑眯眯的说着。
　　“走吧，我也是想姐了，想她做的饭了”王丽摸了摸肚子说。
　　推开虚掩的大门，院里堆放着要洗的脏衣服和洗了一半泡在水里的衣服，晾衣绳上整齐的挂着几件晾晒的衣服滴答着水，静悄悄的不见王美的身影。
　　“阿美”王意心里疑惑着试探的叫，回复他的是死一样的沉静，是不是出去了，他在心里自问莫名的一股担忧，房门也紧闭着，八成是出去了吧。王意轻轻的笑了笑，笑自己太神经了，早晨王美含情脉脉的送他出门，一会不见就紧张兮兮，太没出息了。
　　王意推开房门，走进去，一下子跟触电似的整个人僵硬在那，振远和王丽走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悄悄说话没有注意王意的样子。
　　王意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住半响，清醒过来，怒吼一声，冲到炕前，抱起浑身衣衫破碎，苍白的脸，紧闭双眼毫无反应的王美。
　　“阿美，醒醒，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王意轻轻摇晃昏迷的王美，怜惜的抱在怀里，振远和王丽被突然的吼叫一惊，跑进屋子瞬间石化，王丽很快冲到跟前，大声的哭喊起来，振远流着眼泪站在一旁看着虚弱的王美。
　　“王意”王美缓慢的睁开眼睛，颤抖着嘴唇，眼泪从眼角不停的滑落。
　　“你醒了，告诉我，是谁干的？”王意温柔的抹去王美脸上的泪水，眼泪又快速的流过脸颊。
　　王美动了动嘴，钻进王意怀里呜呜的哭泣。
　　“三山呢，是不是狗日的干的”
　　王美听到三山的名字身体一震，嚎啕大哭。
　　“妈的，他居然恩将仇报，我要杀了他”王意松开怀中的人儿攥紧拳头想要起身去寻找那个畜生，王美娇弱的喊了一声“王意”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要杀了他，他竟敢这样对你”王意眼里冒着怒火像发疯了狼。
　　“不要离开我”王美颤抖的说道，身体钻心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王意看了看呆愣一旁不做声哭泣的振远，哭笑着狠狠的说“这就是你的好爸爸，我们拿他当亲人对待，他就这样对待我们，哈哈，我一定要杀了他”，说完回到炕头，紧紧的抱着哭泣的王美，王丽怒目瞪了一下振远，仿佛他就是伤害她姐姐的凶手，双手伏在王美身上抽泣。
　　振远一听他爸爸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摇着脑袋，他不相信他的爸爸会做出如此下流不堪的事，纵使他好吃懒做、投机取巧，但不会泯灭到连知恩报恩的道理都无知。
　　“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王美呜咽着说。
　　王意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王美的身上，缓缓的轻柔的从炕头搀扶着下了炕，蹲下身，两手挽住双腿，一个用劲，背起王美走出院子，王丽呜咽着紧紧跟随其后。
　　几天了，三山始终没有回家，振远依旧在街里独自捡各种回收品，换回的钱除了买吃的剩余的钱小心翼翼的装在衣服里兜，这些天始终不见王意他们的身影，去家里大门总是紧闭，他敲门却迟迟不见开门，他知道王意他们大概是不想再看见他了，可他还是空闲去敲门，将积攒的钱装在塑料袋里从门缝里塞进去。
　　“你在家啊，”消失许久的三山悄悄的出现在屋里，惊醒了熟睡的振远，屋外的冷风夹杂着雪花冲进屋子，三山紧忙关了房门，跺了跺脚迅速的上炕摊开被子钻进去躺下，闭上眼，无话。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鼻孔发出的呼吸声。
　　三山的一切动作表情在振远眼里是显得在正常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名义上的亲人，两人各自忙碌，只有在困乏栖身时才会偶尔聚集在泥草房里，简单的问候，毫无情感的招呼，更像是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路人，不，是比陌生还要冷漠的游人。
　　振远多希望一切都是这样平淡，两不相扰的过下去，可是，王美撕心裂肺的痛哭，王意狰狞的愤怒，王丽失慌惊措的哭泣，一幕幕像邻居家黑白电视样的在脑海里反复的播放时时刻刻充斥的他的大脑。
　　平淡的生活成为他最深深的渴望，一切在禽兽的欲望中摧毁。
　　生活，生生的是让你痛苦不堪的活下去。
　　“爸”振远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个让他此刻无比讽刺的字，“我王美姐是不是被你……”顿了顿，实在不愿提起肮脏的字眼，“欺负了”
　　振远知道眼前坦然睡觉的人是玷污胜似亲人的恶魔，可他仍想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或许……零星点火的希望不是他。
　　“什么欺负，别烦老子睡觉”三山闭着眼丢出几个字，随后一个翻身背对着不在理他。
　　振远倚着窗台看着一座山似的的身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咣”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的踹开，王意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恶狠狠的冲进来。
　　三山懒懒的抬头一看因愤怒扭曲脸的王意，慌忙的裹着被子缩到墙角，颤抖的说“王……王意……你大…….大白天的跑…….跑我家想……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看你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王意咬牙切齿的说，眼里的火焰让三山心里打颤，早知道不回来，早知道不惹这玩命的主，早知道……
　　早知道，一切晚矣。
　　“王意兄弟，有话咱好好说，你还是我儿子的朋友呢”三山僵硬的脸挤出一抹笑讨好道。
　　“你个狗日的，说什么说，别扯出振远，他是他，我今天要你的命”王意说着冲上去，挥着砍刀朝三山挥下去。
　　振远惊叫一声，扑上去，可还是晚一步，砍刀重重的砍在被子上。
　　别看三山个高人大，在危难时就是一堆白骨加肉堆积起的人形，这会早已吓的不知所措，一股脑的躲进被窝里。
　　“王哥，绕了他了吧，我知道是他对不起王美姐，可他是我爸爸，有什么错让我承担吧”振远跪坐着，手紧紧握着王意的胳膊，流着眼泪哀求。
　　“振远，你干嘛为他求情，他是你爸吗？他不过是个没人性的畜生，留在世上多余”王意转脸看着满脸是泪的振远，不为所动，他向往的幸福生活被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人顷刻间摧毁，这种仇恨不杀不平心中的愤。
　　“振远，你快向你的朋友说说好话，求求情，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三山躲在被窝里不敢露头，生怕一个闪失削掉他脏乱的鸟巢，只有不停求助他此刻的救星儿子。
　　“你他妈闭嘴，我今天不让你出血，我就跟你姓”王意甩开振远的手，一手使劲的拽着被子，那头，三山拼命的拉扯。
　　“王哥，求求你了，放过我爸爸吧，”振远边哀求，边盯着摇晃不定的砍刀，刀刃一层花弧铁锈，真落在身上也能让皮开肉裂。
　　王意扭过头，像只发疯的野兽，冲着振远吼道“没你事走开，你就当没他这个父亲，他也不陪做你的爸爸，我……”话未落，被三山反扔过来的被子蒙住了王意和振远。
　　王意气急败坏胡乱的掀开被子，看到三山已经趁机跳下炕正要打开房门，随手将砍刀朝三山扔过去，“啊”一声尖叫，三山倒在地上，砍刀重重的砍在小腿上，厚厚的棉裤阻止了刀刃的潜入，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王意冷笑着跳下炕，捡起地上的砍刀，走到三山面前缓慢的蹲下，砍刀抵向裸露的颈部，三山吓的脸色惨白，一股暖流从□□流出。
　　王意被突如其来的腥臊味熏的眉头紧皱，鄙夷的看着吓软滩坐的三山。
　　“王兄弟，你绕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三山直勾勾的盯着砍刀，努力的向后面躲，冰冷的刀刃贴着肉皮，死亡的气息围绕着他，骨头里发出的刺冷让他快要窒息。
　　振远飞速的下炕，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也顾不得擦，地狱般的冷漠让振远心惊胆颤，理智让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惨死，让原本的受害人变成凶手。
　　“王哥，你有没有想过王美姐”振远不得已搬出伤最深的受害者，这是唯一的稻草。王意果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身子微微一震，眼里的戾气淡然化为悲痛，“你杀了我爸，我就是真正的孤儿，你会因为这个蹲监狱，王美姐会彻底奔溃，王丽会无依无靠，这一切你想过吗？”振远使劲的回忆不经意看到的电视片段，依葫芦画瓢的搬出电视里的话，希望可以让王意如电视里所说的放下屠刀。
　　王意果然犹豫起来，可仍举着砍刀不松手，稍停片刻，绝望的眼神，哼了一声，冷冷的说“我不杀你，我会交给警察让他们处理，为你背负一条贱命不值得”
　　“啊，王哥，王爷，千万别报警，我不想去警察局，振远，儿子，快求求你朋友，别让我去警察局，我真的知道错了”三山双手作揖，慌神的不停弯腰。振远哀叹的看着求饶的三山，心里顿时悲凉，“王哥……”
　　“振远，想想你姐吧”王意哀伤的紧闭眼睛，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突然睁开双眼，怒目一瞪，扯过三山的手指，砍刀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