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吹艳阳天》木子六

13、预备过冬

　　从得知儿子可以自食其力，三山心里像1949年10月1日的高兴，那可是全身心的大解放。以前没结婚时，天天的四处游荡，过着自由散漫的神仙日子，有了秀红和振远之后，天天在耳根前吵的没饭吃，烦的他是赌场每每失意，所有人都笑话他养不活婆娘儿子，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他早就过够了睁眼就是柴米油盐，向往起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现在婆娘跑了，儿子也学会找吃的，他可算是逃出生天了，继续过起了他蹭吃骗喝的神仙日子。
　　天气一天天的转凉，灰黄的落叶也随风刷刷的飘落，厚厚的铺在地上引起人们的疯狂抢扫。
　　捡了半晌的瓶子，总共才十几个，四人不免有些失落。王意打了个冷颤，拉紧了衣领，说道“天气变冷了，人都不爱喝饮料了，咱不如换了钱，去扫些树叶吧，冬天烧炕用”
　　冬天的寒冷天气，即使屋里烧着铁炉也不觉的暖和，唯有烧着热热的土炕，嘿，那才叫舒服，才叫爽。
　　当然，想要舒服，想要爽，就得在冬季之前备好烧炕的东西，块大的煤用来烧炉子，细面的煤粒专门用来烧炕。只是价格昂贵的煤面烧炕，确实有点让人心里掉肉的不舍，贼拉的眼珠子很快瞄上了夏日遮凉避暑、秋季飘落的树叶。
　　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热炕，白天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喝着煮好的苦茶，吃着铁炉子烤的干脆响的热乎馒头花卷，晚上躺在暖和的炕上闻着特有的炕烧味。
　　冬天刺骨的寒冷，请尽情的来吧！！！
　　王美看着周围人们紧手紧脚的扫着落叶，有人甚至拿着木棍敲打着树上希拉的叶子，蹙眉说“看来街上是扫不了多少树叶”。
　　王意耸了耸肩，眼里含着笑意散发着希望的光芒，王美知道他有了办法。王意在她心目中始终是无大事，即使是大事在他那里也很巧妙的解决，他在她心里就是一颗定心丸，有他的地方，永远没有难倒的事。
　　换完钱，王意找垃圾收购站的老板又买了几个尼龙袋，捏成一团，准备工作做好，发号施令确定目标，四人一路高歌冲向落叶铺满大地似毯子的地方。
　　享受着秋风拂过脸庞、过滤身体，欣赏着秋叶满天飞的浪漫，惬意的心融在大自然里，怀抱独有的生机。
　　振远不知道哪有成片铺满地的树叶，他知道王意带他们去，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冬天的寒冷他是有体会的，冻僵的脚、冰冷的手、颤抖的嘴唇、打架的牙齿，只有在秀红烧的发烫的炕上，盖着被子才能驱赶。
　　每年的烧炕柴火都是秀红背着背篓带着他，拿着尼龙袋，在田地里、枯草丛生的地方，树林里，总是有他俩的身影，他是不是该给那个家找点树叶，或者提醒他游散的爸爸扫树叶，否则这个冬天不好过。
　　心不在焉的灵魂在不知处飘荡，忽视了周围的一切。
　　“看看，这里还没有旁人扫，都是咱的了”王意低沉的声音将振远拉回现实，巡视了四周这才发现是条河道，河边的树各个像房梁，有的甚至比房梁的木头还要粗实，茂密的树叶细琢的过滤天空撒下的光芒，映在地上却是星星点点的光，随着风推动树枝，哗哗啦啦的树叶如雪花似的散落，在空中旋转、扭捏、尽情的舞动最后的曼姿，轻轻的躺在大地上，等待它或是化为灰烬或是融为泥土。
　　王意满脸哀容，一动不动的盯着干涸的河滩，石头嵌在细沙土里，长长的排出一条道铺在河滩中间，丛丛杂草毫无绿色生机，耷拉着饱和的脑袋，任风吹的东倒西歪，人们使用后丢弃的生活垃圾散落在河滩上，显得脏乱不堪。
　　王美注意到了王意的异样，走到身旁，小声的问“你怎么了？”
　　王意回头看了看王美，脸上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又呆呆的看着河滩，顿了顿，淡淡的说“我妈妈曾经埋在河滩里”
　　王美大吃一惊，她从未听王意提起过他的父母事，每次问起都轻描淡写的说他的妈妈早年间病死，却从不细说。她也曾猜想王意以前的生活绝不像他说的一样简单，一定经历了什么，否则不会每每提起就避重就轻、左顾而又言他。
　　这个真相超出了她的猜想范围，不由的心里更加疑惑。
　　“我不知道埋在哪，或许………”王意猜透王美好奇心，不等她开口，自己说了出来，那个或许，他明白，妈妈的尸体或许被下雨的河流冲走了，冲向他不知道的地方，可明白归明白，让他从嘴里说出来嗓子被堵住一般，多年的遗憾难过涌上心头，他强忍着，身体微微发抖。
　　“不要乱想了，一切会好的，我们一起努力”
　　王意看着王美俩大眼睛扑棱的眨眼，发出一种无形的五彩光震慑了他的心，给予了他坚强的力量，王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我保证”
　　“嗯，”王美微笑的冲王意眨了一下眼睛，“我们干活吧，我可不想像去年似的，冬天没过柴没了”
　　“嗯”王意在振远和王丽的疑惑中面向河滩，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没有扫把，王意爬上一颗歪脖树，麻利的折断几个树枝，捆绑一块，双手一前一后的紧握临时的扫把，一个马步，甩开膀子大手一挥，地面划了一个半圆将叶子拢络到一快，振远和王丽负责装成堆的叶子，扒拉会，就得将看似满袋的叶子压一压，叶子被挤压一块，空出了一大块空间。如此反复的装，挤压，再装。
　　很快，几个宽大的尼龙袋鼓鼓的躺在地上，还有好多成堆的树叶依旧像个小碉堡的注视着胖胖的尼龙袋，却再也装不进一点。
　　“咱俩一人一袋背回家，让老三和小四看着”王意掂量了一下装满树叶的袋子，看着多并不太重，咬咬牙，可以到家里。
　　“好”没有架子车，只能背回去，王美咬咬嘴唇，为了冬天不挨冻，有热炕，只有现在辛苦点。
　　几天的狂扫狂背，蹒跚的走在大街上换来无数的惊讶目光，看着堆在墙角山似的的落叶，四人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王意看着心里细细的打算，一个冬天一袋媒渣和树叶是不够的，还得想办法找些树枝、其他干柴枯草，多多益善嘛。
　　打定主意，王意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王美点头赞同，振远和王丽两个小跟班似的跟随。
　　拿着缺口锈迹的砍刀，背着几根粗绳，四人在黄土大地上各处游走，备战冬季的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