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吹艳阳天》木子六

12、拉帮结伙

　　古老的土乡县城，迎合了黄土高原的风情，朴实的人们每天洋溢着幸福的面容，努力着让自己的生活奔小康，振远也不例外，自从发现捡饮料瓶子换钱可以买喜欢吃的食物填饱肚子，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坐在县城中心的一座古建筑，也是镇县之宝的威远楼墙角下晒着太阳，欣赏着来来往往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幸福的笑脸，打骂的撕扯，吆喝声、商贩买主划价声，各种声音融合在一起，这可比邻居家十几寸的小电视演的热闹多了。
　　这天，振远依旧瞪着圆鼓鼓的大眼，仔细的在人群里四处巡视目标，一声闷响，熟悉的饮料瓶掉地上的声音光速的传入他的耳朵，指挥中心立刻指挥眼睛锁定目标发声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两腿哒哒哒着冲向离他不远的目标。
　　三步、两步，振远心里急切的呐喊，还有一步，很快捡到第一个瓶子了，美好的一天就从这捡第一个瓶子开始。
　　突然，前方突然杀出一个身影，一个伶俐的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瓶子，彩绘似的脸露出得意的神情望着刹住脚，一脸懊恼的小振远。
　　“你哪来的乞丐，抢我们生意”彩绘脸上下打量这个比他小好几个头的小孩。
　　“我不是乞丐，我只是想捡瓶子换吃的”振远看着彩绘脸把捡到的瓶子扔进另一只手的编织袋里，鼓鼓的看样子捡了好多，都是从哪捡的，这么多？振远满脸的羡慕。
　　“哈哈，还说不是乞丐，跟我们一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彩绘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叫蒋振远”
　　“这名字真绕口”彩绘脸皱了皱眉头“我叫王意”
　　振远愣了愣，打量着这个跟他一样干瘦的高个。
　　王意看振远疑惑的眼神，淡淡一笑，走到身前，抖了抖手里鼓鼓的袋子，“以后跟我混吧，你一个人就是捡一个月也不可能捡我这么多，以后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正说着，走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脏乱的长发披在肩头，布满补丁的衣服好似很久没有沾水，像是穿着纸板做的衣服坚硬的丝毫没有柔和感，每人手里捧着几个塑料瓶子。
　　“她叫王美”王意指着年纪稍微大点的女孩说。
　　“她叫王丽”振远看着个头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女孩。
　　“王哥，这是……..”姐姐王美警惕的看着振远。
　　“哦哦，他跟我抢一个塑料瓶子，跟咱一样”王意撑开袋子，姐俩把捡来的瓶子扔进去，袋子里的瓶子横七竖八的拥挤一块。
　　王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双手合拢袋子的开口，一个甩身，一声塑料挤压的声音，鼓鼓的袋子搭在肩膀上，手紧紧的攥着袋子的封口，回头看着仍旧不做声的振远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振远看了看一脸彩绘的王意，又看了看身旁盯着他的女孩
　　，点了点头。
　　“那走吧，把这些换了钱，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王意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很是兴奋，加快了脚步，小振远、王美王丽紧跟其后。
　　振远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王意听了笑了笑，歪了一下脑袋，说“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王丽开心的拍手欢呼，王美却很是淡定，满脸宠爱的看着妹妹。
　　一路上，王意不停的跟振远说，振远这才知道王美和王丽是亲姐俩，父母死的早，四处流浪被王意收留。
　　振远没有说他有家，确切的说不像家的家，只是提了提的出走的秀红。
　　“你多大了？”王意看一脸稚气，眼神却看不出的淡然。
　　“十岁”
　　“我十五，王美十二，王丽七岁”王意一股脑的说出来，突然拍了一下手，说“要不这样，以后你们叫我老大，王美你俩就叫二姐，振远呢，老三，王丽，小四，怎样”
　　王美瞅了一眼王意，淡淡的说“好”
　　“你呢”王意推了推振远，“好”振远浅浅的一笑
　　“以后有钱一起花，有吃大家吃”王意手搭在振远的肩膀开怀大笑。
　　王意说的好地方，振远再也熟悉不过了，跟着三山偷花卷，搞的衣服裤子都是油，打包剩菜剩饭，那是打他记事起，吃的最撑最香的几天，除了吃饱拿好，还可以赚钱，想起那三张五角钱，振远一阵难过。
　　“咱先吃饱，快起丧时，咱去抢挽联、花盆，我和王美拿挽幛，你和小四拿花盆”王意嚼着花卷喝了一口烩菜汤，边吃边说。
　　吃饱的四人朝竖立的一大排挽幛花盆走去，王美挑了几个轻巧的花盆搭在妹妹的肩膀上，妹妹高兴的扭着小屁股，看着背后东斜西晃的花盆，王意也帮振远拿了几个花盆搭在肩膀上，
　　随后挑了几根比较细的撑着挽幛的竹棍递给王美手里，自己随意找了几个，倚着墙等待起丧。
　　一路的跟队伍徒走，王意和王美撑着挽幛要走在前面，振远和王丽拿的花盆在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中拥挤的左右摇晃，照看王丽的任务自然落在振远身上，原本困乏的路途因为他看护比他年小的王丽而格外精神。
　　振远拿着花盆换来的钱，这可比捡几天的饮料瓶子都多，他突然希望，这样的丧事最好天天有，他就可以吃饱饭，赚到钱，生活可以多么的美好。
　　“换了多少钱？”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振远的上空飘来，磁石的声音雷电似的击中他的全身，身子不由的一个哆嗦，大脑里被震射的一片空白，抬头看离他不远的宽松衣服遮挡的骨干，顶着标志性疯狂张意的乱发，看不出肤色的长脸。他怎么忘了像这种场合，哪能少了他这个伟大爸爸的身影，振远不由的攥紧了手里的钱。
　　三山看一言不发的儿子，走到身前，依旧带着笑意说“现在就学会赚钱了，这几天在街里捡瓶子捡到不少了吧，你现在是小富翁了”
　　振远依旧默不作声，紧紧的攥着钱，提防着三山抢走他劳动成果，每次慈眉善目的表情总是带着更大的伤痛给他。
　　“晚上早点回家，家里有好吃的”三山看着警惕的儿子，轻轻的一笑，说完转身离开。
　　换完钱的王意三人早就看到身穿脏的发亮衣服邋遢的陌生高个男人走到振远面前，短暂的停留又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甚是疑惑，会不会是骗子，看模样好不到哪去。
　　三人快步的跑到振远面前，王意打量了会呆呆的振远，焦急问“你没事吧，那人是谁啊，是不是骗子要你的钱？
　　振远摇了摇头，顿了一会，说“我爸爸，要我晚上回家”
　　家里有好吃的！振远想都不用想三山口中好吃的不过又是在丧场打包的菜和花卷，一个丧事能解决好几天的伙食，不光是自己希望天天有丧事，他的伟大爸爸或许更是日思夜盼，四处寻摸打听吧。
　　爸爸？三人听了一愣，没听真远说起有家，看来还有房子有去处的，虽然看着不咋地，但一声爸爸，一个简单的询问也让三人心里羡慕和失落。
　　“既然你有爸爸，有家，那你晚上回去吧，如果你还要捡瓶子，咱一样也可以结伴”王意甩掉心中的复杂情绪，拍了拍振远的肩膀。
　　振远看了看王意，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伸出胳膊，摊开手心，说“王哥，你先替我保管钱可以吗？”
　　“我保管？”王意被振远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惊。
　　振远垂下双眸，暗淡的说“我爸爸不管我，整天就知道赌博，我饿了才去捡瓶子换钱买吃的，他刚才问我钱，我怕晚上回去他又抢”，振远想起那次抢钱不成又骂又踹他，身体条件反射的轻微的颤抖，眼里涌出泪水。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呢”王意咬着牙，恨恨的说，当初他爸也是嗜赌如命，输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以至于他妈妈没钱治病，他眼睁睁的看着在炕上疼的翻滚的妈妈睁着绝望的眼神慢慢的咽了气却无能为力，而他可恶的爸爸看都不看，连骂着晦气，瞒着他，裹了一块床单随意的在干涸的河滩上挖坑埋了。
　　等到他知道时，跑到河边，大雨过后的河道，浑浊湍急的河水冲刷着河滩呼啸着奔赴远方。他努力的找过，石头细沙镶嵌的河滩，再也找不到挖掘的痕迹。
　　所以，他恨他爸，即使他爸不久后突然的暴毙，也解不了他心里的仇恨。
　　“王哥………”振远努力没让泪水流下来。
　　“好，你的钱我先替你保管，你需要了随时找我”王意吸了一下鼻子，接过钱装进衣兜里，大声说“走吧，不要难过了，今天咱们收获不小，我们去好好吃一顿”
　　“好”引来一阵雀跃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