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橙手》香蕉橙子柚

7、第 7 章

　　仍然有几个同学来问要不要同船，当然不用。仍然有摩托车队伍的人与我的船比赛，结果不知。我的船还能跑不知道几次。一列自行车后，六轮汽车仿佛破空而来，车上的人按下窗户远看我一眼。

　　我知道从水浮铁穿过可以节省一些时间。脑袋一热，速度就提上来，兴奋着一身湿漉漉赶到校门口，正碰到六轮车开过来停在眼前。

　　你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皮的橙子。

　　“还给你，以后别再做这些了。我不会再要你的橙子，别人的也不会。就要升学考试，好好复习。”你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只少了一些说服力。我哪里会管什么升学考试，反正也没人管我。

　　“知道你不会乖乖复习……你难道没有梦想吗，可不可以考好一点？”你继续问。我没想过梦想和考试有什么关系，那种关系关我多少事？

　　六轮车主驾驶上的人在喊：“别跟不知所谓的小子讲太高深的话，他一个只会想着剥橙子的脑子，听不懂的！我们走！”

　　你刚才说了一个从小到大我只在作文里才见到的、从人们嘴上才听说的词。

　　为了应付老师，我会写自己想成为老师，这很明智，因为有几个写想成为捡破烂的同学得了低分。老师将他们的作文念出来，赢得哄堂大笑。其实捡破烂并没有错，还相当环保救世，只是他们几个写的句子文法不太正确。

　　那几个想捡破烂的，现在一个每天抢我的船，一个每天问我要不要搭船，一个每天开着六轮车载你经过我眼前，一个曾经每天吃我剥的橙子。

　　我不是只会剥橙子，还会吃橙子。在吃橙子之前，我能完美地将橙瓣分离不流半点汁液。我可以坐在餐厅吃，可以坐在课堂吃，可以坐在大会上吃，可以坐在图书馆吃，可以带回家坐床上吃，可以炒着吃，可以拌啤酒吃，可以边看星星边吃，可以边乘船边吃，可以边思考边吃。

　　我不是只关注剥和吃。我可以用橙瓣堆模型，可以在橙皮上画小人，可以真地在皮肉中间做出隔离层，可以真地改造一个橙子及至它真地变成一个我理想中的质壁分离玩具。

　　你说的复习，我会考虑。满教室的书海呼啸般席卷太多人的青春。我被搅得头痛。世上有活人就有死尸，有好学生就有坏家伙，有革命者就有保旧派，有复习考试的人就不能有只想玩橙子的人吗？

　　有胸怀大志的就有内心空洞的，我是空洞的吧，主驾驶上的人一定胸怀大志，一定是更适合你的玩伴，一定比我更胜任你身边的位置。

　　我这样一个人若有梦想，便有了让人嘲笑和践踏的筹码，当我把他们的筹码除去，他们就无法把我踩在脚下。

　　没有梦想我才不会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才能识时务为俊杰。我考虑过在作文里写要去山里当个和尚，不敬佛祖，只敬酒肉。可惜我不喜酒肉。

　　人本来是可以没有梦想的，梦想对我而言连狗屎都不是，是狗屁，还不通。要做强者，就把它当狗屁一样放掉，放在垃圾场。

　　我这么想了，还这么说了，是在某次班会上被突然点名才说的。当时我本睡得酣畅，一阵暴力的声响已经可以让肚子里装上小火。脾气一来，就把平时吞在胃里的话脱口而出，像呕吐一样，要是写在纸上，还能做到文不加点。不明白为什么叫我，比起那些睁着眼睛旷课的伪学者，我一直是真睡觉。

　　总之无梦想者自有不要梦想的理由。

　　……不过，如果玩也能算一种梦想，那我还是有的啊！

　　或许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玩。

　　晚上，一位造梦者送来奇境。

　　梦里上帝说：” 人生中有一部分时间是用来浪费的，你想选哪段时间进行浪费？”

　　“我不想只选一段，想好好规划。”

　　于是我选取一段为集中浪费时段，选取其它时段零星分布。上帝说人们普遍认为浪费不好，却忘记只要适度，浪费也能发挥它的功效。正当我要向上帝详细说明自己的规划时，世界开始摇晃，渐渐走向混沌。

　　醒来后，使劲回想，仍然记不清自己选的集中时段是哪一段。

　　窗外晴空初绽，是个改造厨亭和游泳的好时候。

　　厨亭的改造计划到今天都是我一人承担，而以后每天的清晨，不论春夏秋冬，只要不下雨，就是游泳的好时候。

　　本是孤单一人，却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泳途上多了一些同伴，本是零星几人，后来竟变得浩浩荡荡。大家跟着，才知我每次能踩点到课的原因。

　　原来改造厨亭是有些枯燥的，他们的存在倒叫生活添出好多色彩。

　　更有意思的，每天那个老坐我船的人总是能拿到十几个书包，都是要他顺带的。日复一日，他顺带的包越来越多，被逼无奈，只好开了一个带包行。行里的人不仅帮水里人管船，还管将包送到座位。

　　在学校里包和人分时段到达课桌是常事，老师们慢慢地适应了。

　　带包行会收取一点小费，不过我不乐意交，那个老坐我船的人也没问着要，或许因为我是校晨游族的元老，或许因为我已经允许他们的人在厨亭里逗留休息，甚至入内参观。

　　作为校晨游族元老，我还是很少跟同游的人有话语上的交流。

　　校游泳队发来入会邀请。我认真思考过一个小时，最终认为自己不能加入。

　　“我不是因为喜欢游泳才去游泳，而是因为想走近道才去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