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橙手》香蕉橙子柚

14、第 14 章

　　后来我按约定将魔方还回去，六个轮子这次依然无法在录像中看清上车的人的脸。

　　“非主流意识会”没有再找过我，他们是社会组织。我也不想太早接触社会。

　　派对上的大叔找过我一次，说他是汽车王国的人，却不认同六个轮子的刁难，他可以保荐我去最好的学校。

　　我知道这是有条件的，只是需要合适的帮手。

　　他微笑着点头回去，再来时就带了一些与他年龄相仿的人。这些人我见过，是父亲之前的同事，我叫他们叔伯。

　　在各位叔伯的协助下，水上漂浮箱比预期更早地完工。醉鬼，最近每天都提着酒瓶子，像刻意要把自己灌得不清不楚，可是商量事情时又是正正经经的。

　　醉鬼说完一堆话，提着箱子离开的那刻，头也不回，潇潇洒洒地把背影留给我们，我却为这样一个家伙感到高兴。

　　大叔告诉我已经有一所以工程课闻名的学校发来邀请。学校认为我的可折叠漂浮箱应该继续开发，学校可以帮助筹措经费。

　　在迷惘的前路上还有一些愿意提供援手的人经过，提出指引，我很感激。

　　大叔曾经问过，为什么给醉鬼的箱子不是潜游式的。我告诉他，生活空间突然变得太宽会让没有准备的人适应不了，变得心理不稳定，太多人想尽量找到一个能长久生存的地方安置自己。

　　如果人一出生就生活在可潜游式的不稳定空间，那这个适应过程就不会太难。

　　我转眼看厨亭，从外观上看她是已经修复好的。

　　面试那天，我发现学生们中很多已经乘着厨亭过来，于是正式入学时我也乘着厨亭到达学校，这所学校会是一个能让我长久生存的新地方。

　　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厨亭，她独立着，在轻柔的和风中安静美好，开启的门仿佛在对人微笑。天空为她增添淡蓝广阔的色彩与包容，飞鸟想要过来栖息。

　　可我不愿鸟儿过来，它们不会是些爱干净的家伙，不知道她完整的美好对我有多重要。于是我将厨亭缩小了放进球袋，让它们尽情疑惑，但是不再逗留。

　　拖着球袋去报到时，我见到了未来将常常见面的导师，一个亲切的学者。他的第一句话不像是初次见面时的问好：“厨亭正在慢慢普及，能缩小的厨亭我还是第一回看到，是把漂浮箱的伸缩功能移过来了。你说说，你的厨亭还能做什么？”

　　“漂浮箱是厨卧两用，厨亭也是。她还能种菜。”

　　“现在种了吗？能展示一下吗？”

　　展示，可以。

　　在科技馆，我先为导师演示一遍厨亭的伸展过程。一个键按下，原本藏在球壳内部的螺旋带被送到壳的外围。是盘旋上升的种植带。

　　导师看了看说：“没有菜啊？”

　　“才种上不久，没有发芽，等它们长大了，厨亭就不能再缩小放在袋子里。”

　　“你准备怎么做？”

　　“就固定放在学校门口的水域。那儿很安全。厨亭本身很美观。”

　　“造出可以脱离厨亭的种植带也是可行的。”

　　“恩，我考虑过，可以将种植带固定，形成一个停球场；也可以让种植带本身带有厨亭的性能，可伸缩，可移动；或者建立全世界范围的种植带交易场。”

　　“交易场……种植带比较能利用空间，摘菜有些麻烦。”

　　“所以它是可传送型种植带。”我按下对应的按键。

　　种植带开始循着轨迹向上盘旋慢移，移至顶处，自动向下继续，这时从外观看去种植带有交叉的视像。

　　“种菜摘菜，站在陆地和厨亭的任何一道窗户前都可以完成。”我指着种植带尾端解释着，自然地邀请导师到内部一览。

　　“厨亭里居然没有任何厨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几本书！跟漂浮箱类似。”

　　“平时我不做菜的时候就把厨具藏起来，亭子就成了起居室。做菜时正好相反。”

　　“种植带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导师会这么说，点点头，按下另一个键。

　　四周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

　　“为了保持室内美观，保证空气质量，种植带放在隔层了。”因为放种植带，隔层的空间比从前大了许多。

　　打开内壳，一目了然，种植带盘旋而上。

　　从前的厨亭是不能看到隔层的，那一直让我有些担忧。一旦厨亭坏了，就得拆除大部分外壳或者内壳才能实施维修。现在的厨亭分上中下三部分，各部分另有分区，她有自己的检测系统，能检测出坏点在哪个位置。

　　“原来是这样，如何浇水施肥呢？”

　　“我父亲曾经做过一个自雨亭。”

　　“他是你父亲？好久没见过他，你父亲是个鬼头。隔间真大！”

　　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父亲。

　　“他出远门了。”

　　“难怪，”导师脸上有种大悟的神情，转而道，“你为我展示了你重要的东西，为讲求公平，我也会为你展示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我点一下头，导师似乎没有继续问厨亭细节的意思。

　　“厨亭的隔间太大了，不想改小吗？”

　　我一惊，道：“这是双层隔间，内层放蔬菜，外层可以放水。”

　　“只是为了维持温度吗？”导师环顾四周说，“你这里没有空调。”

　　“是潜游系统的一部分。”现在的厨亭依然保持了原有功能，可以潜水。为了更保险，我将外壳和内壳都设计成透明与不透明相叠的双层，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厨亭潜到水中，内壳在向球心收缩时，可以同外壳一起自动去掉不透明层，为的是欣赏水下的世界。

　　“潜过水吗？”

　　“嗯，在水下我会想象自己是一种鱼类。”

　　导师沉思着，没有说话。

　　“多测试，要保证安全，”导师突然问出一句，”厨亭能漂浮，能潜游，能在陆地上行动吗？”

　　“目前还不行。我只想到推拉杆。”

　　“一旦它能在陆地上行进，大部分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环境都会提早发生变化。走，我带你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