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车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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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闵思绫送回紫烟楼，南乐雪正要带着芳珂和玉蕊漫步回去，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坐在前头驾车的正是自家车夫。
“小姐，那两人不多久便和解了，将路让了出来，小的见到了便赶着车赶紧过来，哪里能让小姐走这么多路！”车夫谄笑。
“有劳了。”南乐雪点头，轻声道谢。
上了马车，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南乐雪从座椅下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本书来翻看，不知过了多久，正疑惑怎么今日马车行得这么慢，还没有到晏府？便听芳珂轻声唤了她一声，指了指窗外，南乐雪打开她那一边的帘子往外看，便见周围皆是青瓦平房。晏府位于毗安巷，那个地段皆是二品以上官员的住处，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奴仆住的小院落，也绝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回晏府的路！
那么，这是要去哪里？车夫想要做什么？
她朝芳珂使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装作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眯着眼声音慵懒，状似无意般朝车帘外车夫询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那车夫忽然被问，反应了一会儿道：“回禀小姐，快到蒲永巷了。”
听他不慌不忙回答，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南乐雪秀美轻蹙，心中有些恼火，暗道：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信手拈来，原来这车夫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于是又道：“那便是还没有到茂浙街了？刚好我有些东西要买，你便在街口停一下。”
茂浙街就在蒲永巷后面，是回晏府的必经之路，南乐雪这么说，不过是想看看车夫会有何反应。
正等着看他要作何回应，便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变了，比起之前更加急促——他竟偷偷加快了车速！
好一个背主的恶仆！
芳珂也是眉头轻蹙，只见她瞪了车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要掀开车帘去对付那车夫。
有芳珂在，南乐雪自然是不担心的，毕竟芳珂的本事她亲眼见识过，且常常见她与李杜笔画，也大概知道她有多少能耐，遂还是比较安心的。
帘外车夫手中紧紧攥着缰绳，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不是不紧张、不害怕的，可是想到那摆在自己面前的金元宝，那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足够他离开这里去外地做点小买卖了！他打听过，那人只是要他把小姐送到一处院子，这里他虽没来过，但也知只是一般的民居，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故而昧着良心应了下来，反正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早就逃之夭夭了，不会有人抓到他的！
但，心里的盘算是一回事，眼看那地方越来越近，事情已经无转圜余地，他只觉心跳如擂鼓，不知是为那丰厚酬劳兴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时，却听见了小姐的问话，那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刘氏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的，就算他现在向小姐坦白告罪，恐怕这事迟早会传到刘氏耳中，届时他怕是凶多吉少，这么想着，索性心一横，豁出去了，手中马鞭一扬，加快了车速。
这边紧盯着前方赶车，却不料身后的帘子已经打开了。
芳珂本想一掌击晕了他再抢过缰绳就是，可见他紧握缰绳，前面一匹高头大马奔得飞快，没有把握及时控制马车，为求稳妥，她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将尖部抵在车夫脖颈处。
车夫正在赶车，突然脖子上一阵刺痛，来不及伸手去探，便听到耳边低沉的女声：“把车给我赶到该走的路上去！”
车夫没有料到事情就这么被戳穿，明显感受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脖颈，因为天气炎热，他甚至能够从身上的汗味中分辨出那一丝丝的血腥味，当下明白她是来真的，求饶道：“饶命啊，小姐，饶命啊，我都是被逼的……”
“闭嘴！”见他虽然嘴上说着讨饶的话手中却没有动作，芳珂厉喝一声，将银簪往前推了几分。
“呦！痛啊！女侠饶命啊！我马上停车！吁——”车夫不是没有听过芳珂的来历，现在也不敢耍滑，多少钱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马车堪堪停下，车夫一看已经到了地方，眼珠子转了转，大声求饶起来。
芳珂见马车停下，本打算松开手，却听他还在大吼大叫的，眉头微蹙，骂道：“大喊大叫做什么？”
车夫被骂也不见停下叫喊，南乐雪正好掀开车帘，见他如此异常，再看周围空无一人，心中一突，对芳珂喊道：“芳珂，我们快走！”
芳珂没有多问，便要去驾车，见车夫趁机要逃，一掌将他击晕了，可不能便宜他！
马车刚掉了个头，便听一声清亮的女声：“三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芳珂动作一顿，望着南乐雪等她指示。
只见那名女子十七八岁左右，着蓝色裙装，头上配一支银簪，和府上大丫鬟的打扮一样，便觉此人有些眼熟。
那女子见她迟疑，笑道：“三小姐，是我家夫人有请，并无恶意，倒是这个蠢货，办砸了事情不说。还害得三小姐误会了。”说完，低头福了福身。
夫人？
她这么一说，南乐雪便记起来了，眼前的女子名叫鸳鸯，是程氏身边的大丫鬟。
这么说来，是程氏让人带她过来的？
“三小姐，夫人并无恶意，还请三小姐赏脸，移步院中。”鸳鸯再次发出邀请。
“程夫人有什么话，大可以到我昕禾院去找我说，今日这样偷偷摸摸的，不合大家之风，恕我难以从命！”南乐雪便要吩咐芳珂驾车离开。
“三小姐且慢！”另一道女声响起，这声音年长些，透着威严。
南乐雪循声望去，竟是程氏走了出来。
程氏到底是长辈，又有了诰命，她便不能像对待鸳鸯那样了，于是只是下了马车，与她问好。
“不知夫人找我有何事？”
“我找你，自然有重要的事。”程氏道。
南乐雪望着面前的夫人，华服金钗，与那日见到的粗布褐衣截然不同，脸上不似那日那样苍白，皮肤也好了些，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生的贵人，恐怕不知情的人很难想象她在佛堂后院住了快一年。
她摇了摇头，拒绝：“天色不早了，玉儿若是晚归，母亲必然忧心。若是夫人有什么话要与玉儿说，不妨玉儿明日前去曦橙院拜访。”
“你母亲？呵，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程氏轻笑。
这一声笑停在南乐雪耳中却觉得分外怪异，再看程氏的表情——嘲讽之意一闪而过。
只听程氏道：“我前不久得知了一件事，真的很想与三小姐分享，如果三小姐不想知道，那我只好直接告诉老爷了，到时候会出什么事，你可不能怪我！”
这话说得奇怪，南乐雪望着她，突然发现晏琉月其实与程氏长得很像，而晏瑧也说过，程氏不是善茬。
见她没有回应，程氏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话如一支烟花落在她心里，乍然开放，差一点将她的心脏炸裂开。
她说：“三小姐对燕子林一事，真的从未有过疑惑吗？”
程氏竟然知道燕子林？
压下心中的慌乱，南乐雪镇定下来，心想，程氏这么说，便是有燕子林之事要提，只是她说的是有没有疑惑，这话应该是对晏琉玉说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么一想，放下心来，她想程氏所言的燕子林的真相，最多不过是说出晏瑧之事，这一点她早就知晓，便要告辞，却又听程氏道：“这件事可是与两个与你最亲之人有关？”
最亲之人？而今的晏琉玉，最亲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晏瑧，一个便是刘氏了……难道此事还与刘氏有关？
“三小姐既然疑惑不妨与我进屋详谈，屋中早已备下瓜果凉茶，可不比这屋外舒服惬意？”
南乐雪望着她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她进去了。
听程氏说完事情经过，南乐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这天下竟有如此荒诞之事？
旁边程氏正端着茶盏喝茶，见她如此，被茶盏遮住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再放下茶盏，已是换上了关怀的神情。
南乐雪见她眉间轻蹙，目含担忧，仿佛是真的关心她一般，那神情与初见刘氏时，刘氏的表情一模一样，只觉心中一阵恶心。
程氏察觉到她的抵触，轻声道：“我把真相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多长个心眼。你小时候，我对你关心的不多，后来没多久你便去了明月庵，我虽没有机会常去看你，但心中也是一直记挂着你的，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去调查这些。你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你我也是母女一场，该多相互扶持才是。”
南乐雪闻言，心中冷笑：原来这程氏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离间她和刘氏！把自己的过错一抹而过，她的确是好本事！
“多谢程夫人关心，只是兹事体大，不亲眼看到证据，玉儿是不会相信的。”
“你要查便去查吧，也是我逾越了，你便当我是那挑拨你母女感情的坏人吧！”说到最后程氏已经有了泪腔。
南乐雪视若无睹，起身告辞，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程氏道：“你小时候曾经送我一只绿翡翠鼻烟壶，我十分喜爱，也对你宠爱有加，便是一直记着这份情谊的，今日所言，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只要记得我并不想害你就是。”
绿翡翠鼻烟壶？
南乐雪脚步一顿，程氏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虽然不知道晏琉玉有没有送过这东西，但是绿翡翠价值不菲，不可能是当时的晏琉玉或是刘氏送得起的东西，故而道：“夫人怕是记错了，玉儿哪里送得起那种东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之后，程氏面色马上沉下来。一旁的鸳鸯疑惑地问：“夫人不是最讨厌绿翡翠吗？”
程氏摇头，讽笑道：“绿翡翠？我是讨厌，可就凭那刘氏也用得起？不过，十几年前，我的确从她那收到过一个鼻烟壶，她却说没有……”
“没想到，这一趟倒还有意外之喜，你马上派人给我去查，那日燕子林中是否还有别人！”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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