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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兰意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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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的那天,一大早,意婉就远远的听见了鼓乐声和鞭炮声,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这是无上的荣耀,可此刻的她却觉得心早已死去,轿子到了门前,滢心搀扶她上了轿子,皇上怕她初到皇宫不习惯,特意恩准她的贴身丫鬟可以随她前往,全家老小都站在大门前为她送行,意婉含泪向父母道了别,然后她看向街角处,那里没有她想等的人。
进了宫,轿子在一处名为倚兰居的住所停下,意婉在人的搀扶下下了轿子,两边规矩跪着太监和宫女,一同向她请安。意婉看向周围,竟然满园都种上了兰花“这是?”
其中一位宫女回话“回小主,皇上听闻小主喜爱兰花,命人栽了满院,并亲自赐名“倚兰居。”
而这莫大的恩宠却没有换来意婉的片刻欣喜,她只是叹了口气“可兰花本就不应属于这红瓦宫墙内。”
下面的人像是没有听懂,也许听懂了也不敢接话,只是迎着她进了内堂。
突然有太监传话“皇上驾到。”
意婉连同屋内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皇上踏进屋内,看见意婉就赶忙扶她起来“你今日进宫,舟车劳顿,就不必行礼了。”
意婉谢过圣恩,却始终低着头。
这时皇上使了个颜色,太监总领徐公公便示意全部人退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害怕朕?”皇上用手指轻轻挑起意婉的下巴,真人比画中更美,多少年来,佳丽三千,却再没一个女子能让他一眼动情的。
意婉看着他,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皇上是九五之尊,操控所有人的生死大权,臣妾自然怕。”
听了她略带负气的话,皇上轻笑道“你是对朕有怨言?
意婉不置可否,只是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皇上此时用手一把揽过她的腰,低声在她耳畔道“不管你有什么原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这天下间,能让所有女人争得不共戴天,斗得永无休止的只有他,他不相信竟会有人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皇上走出大门,徐公公迎上来“陛下,今晚是否让意婉小主侍寝?”
皇上摆摆手“不用,她刚进宫,让她好好休息,打赏倚兰居的所有下人,让他们好生伺候。”
随后的几天里,每次有人来宣意婉去侍寝,她都以生病为由推辞,皇上倒也不恼怒,只是一味地纵容着她。
转眼秋去冬来,皑皑白雪散落在紫禁城的每个角落,进宫已数月有余,看惯了这后宫的尔虞我诈,不过是为了争得所谓的圣宠,意婉独自置身于事外,像是一个孤单的看客。
意婉看向窗外,兰花早已败落,不知将军府如今景色如何。正出神着,有宫女传话,徐公公求见,请意婉御书房走一趟。
意婉有些诧异,但是还是跟从徐公公去了,到了御书房,看到正在做画的皇上,便行了礼。
皇上见她来,放下手中的画笔,一脸兴致地将手中的画展示给她看“你看朕画的如何?”
画中的女子正是意婉本人,画中的神情,如果她没猜错,正是第一次见面,她抬头的模样。
“皇上,意婉对画作并无研究。”意婉面无表情的回答。
皇上的眼神骤然暗淡了下来,几个月来,意婉对他避而不见,他不勉强,当日只见了一面,却深入他心中,亲自为妃嫔作画,这对他来讲也是头一次,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仿佛并不领情。
他皱了皱眉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边疆战乱你可知道?”
意婉有些意外,皇上会问她这样的问题“臣妾久居深宫中,不曾听闻。”
意料之中的回答,皇上接着说“朕打算派人去出战边疆,朝廷有人推荐林煜城将军,可朕思虑着,林将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过于年少缺乏作战经验,这次敌情复杂,只怕……..”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意婉,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微微的发抖。
皇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你可有好的建议?”
意婉咬了咬嘴唇“我一介女子何来见解?”
“也罢,朕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你久病多时,今日可愿意来侍寝?”说出这句话时,皇上觉得自己无比地可笑,贵为九五之尊,多少女子投怀送抱,而今日却要以另一男子的安危为要挟,去换兰意婉的人。
他也曾对坊间的传闻,报以怀疑的态度,他堂堂一个皇帝,竟会比不上一个有家室的将军在她心里的位置,他想也许意婉看到他为她作的画会心软,哪怕有一丝,可是没有,直到他提到林煜城的名字,她的眼神中才有动容。
花烛之夜,芙蓉帐暖,倒凤颠鸾,窗外月色如水般倾泻了一地,像是无从诉说的心事,意婉打开了窗户,她心想此时的将军会在谁的身边,而她也知道,她再也没有可以回头的路了。
清晨,去上早朝的路上,皇上对徐公公说“一会朝堂上帮我宣旨,我要册封意婉为妃。”
徐公公面露为难之情“皇上,这似乎不合乎情理。”
“另外,给她全家加官进爵,赏赐黄金白银万两。如果你觉得难办,以后就不用待在我身边。”
“奴才这就去办。”
皇上看着漫天飞舞的白雪“我要她知道,他能给她满山的兰花,而朕能给她的是整个天下。”
不顾满朝文武和整个后宫的反对,意婉被封为了兰妃,搬进了由皇上亲自监工为她打造的兰心殿,皇上告诉她,后宫妃嫔无数,而我想要的只有你兰意婉一人。
意婉的心不是没有动摇过,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感恩,不是爱。
整个冬天,皇上都在她的兰心殿,再无临幸过她人,春天来了,有西洋使者进贡了他们当地的一些礼物,其中有一件是经过他们改良后的西式旗袍,特意拿来献给皇后的,而皇上却执意要拿来送给意婉。
意婉推辞道“皇上,这样做皇后娘娘定会生气。”
皇上笑言“而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皇上吩咐下人把衣服收好,并嘱咐意婉“朕约你今夜御花园赏月,务必把这件衣服穿上,这是圣旨。”
晚上意婉换好衣服,来到御花园,晚膳过后,宫人端上来两个杯子,意婉看向里面,有点像中药,却气味醇香“这是什么药?味道好香。”
皇上递给她一杯“这不是中药,这是西洋人的茶,他们叫做咖啡。”
意婉品尝了一口,放下杯子,脸上的表情不易捉摸。
皇上紧张地问道“苦吗?我已命人在里面加了奶和糖。”
意婉笑道“臣妾只是在想,怎么会有如此美味的东西。”
“可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皇上轻轻握着意婉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周围有人拉起了小提琴,这几天他一直跟着使者学他们西洋人的舞蹈,他不知道怎样可以令意婉开心,他只能想各种办法去让她开心。
在皇上的舞步中,意婉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风吹过,梅枝摇曳,如雨般回旋飘落,这般缱绻,让意婉终于释然,也许岁月如此,也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若不是后来皇上亲自下旨,令他们的孩子胎死腹中,也许她也会和他举案齐眉一辈子,从此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忘人海。
荷花盛开的季节,意婉坐在湖边石椅上,眼前的景色“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她却无心欣赏,最近宫内多事,先是太后久病不愈,前几天乾清宫又无端失火,幸是发现得早,好在没有人员伤亡,皇上虽然日理万机,而来她这里的次数却不见减少,可意婉知道,在这宫中,集万千宠爱的人,也是最危险的人,之前的她可以远在这是非之外,而现在她有要保护的人,所以必须确保自己的周全。
“娘娘,起风了,你有孕在身,还是屋里歇着吧。”滢心说着把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身上。
“滢心,你说这天会下雨吗?”意婉觉得有些恶心,把面前石桌上的果脯放了一颗在嘴里。
滢心抬头看了看天空“奴婢不知,这天气谁又能预料呢?”
意婉摸着自己日渐凸起的小腹,叹了口气“是啊,这世间有什么事是可以预料的。”
她爱皇上吗?她给不了自己答案,但至少这一年来已有了感情,从她进宫的那刻起,她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如今有了孩子,她只想把生活安稳地过下去。
“滢心,扶我回宫吧,我有些乏力。”在这宫中,幸好有滢心在,也算是她唯一的依靠。
回到兰心殿,有太监来传话,太后病情加重,皇上要在旁守候,就不来兰心殿了。
在太后寝宫这边,太医院的太医们跪了一地,皇上震怒“已经一个月了,你们日日把脉,针灸汤药不断,太后病情丝毫不见起效,你们这般无能,留有何用。”
为首的老太医叩首道“皇上,请恕老臣们无能,太后这个病恐不是药物可以医治的。”
“放肆!”皇上一声怒吼,屋内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了下来“不用药物何以治疗?”
“这………”老太医像是有难言之隐。
“皇儿”皇上正要发问,听到太后在床榻上低声呼唤他。
皇上疾步走到她身边,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由于久病多时,胃口也不好,太后的手干瘦了很多“皇额娘,您放心,儿臣寻遍天下名医,也会治好您的病。”
“皇儿,不要怪罪这些太医,哀家近日顽疾缠身,不得治愈,是宫中有人与我命中相克。”
皇上蹙着眉头问道“皇额娘,这些无稽之谈,您从何听来?”
太后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若不信,可宣国师进宫。”
一炷香的功夫,徐公公把国师带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到他厉声问道“所谓相克之说是你告诉太后的。”
国师跪拜在地上“启禀圣上,臣夜观星相,宫内有灾星出现,才致使太后病怏,正殿失火。”
“一派胡言,宫内今日又无新人进出,何来灾星?”
“皇上,臣斗胆,敢问陛下一句,兰妃娘娘是否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这关兰妃何事?”
“皇上,兰妃娘娘腹中骨肉正是所谓灾星。”
“放肆,你可知你这句话,朕可要你性命。”
“皇上,微臣辅佐三代,更有幸深得先帝信赖,为不负先帝所托,哪怕您要了臣的脑袋,臣还是要谏言,兰妃骨肉不可留。”
皇上看着他,目光森冷“你以为拿先帝来压我,我就拿你没辙,来人!”
这时,徐公公匆忙进来“皇上不好了,皇后带领六宫妃嫔,跪在慈宁宫外。”
“她们此时来干嘛?”
徐公公哆嗦着回答“她们……她们说请皇上以孝义为重,赐……赐死兰妃腹中胎儿。”
听到此言,皇上怒气更盛,而瞬间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他跪在太后面前“皇额娘,兰妃腹中是您的皇孙,你何以忍心?”
太后少了往日的温情,也不看他“历朝以来,凡是专宠之人,日后必定专政。”
皇上再次握着她的双手,恳求一般“儿臣向你担保,兰妃她定不是这般之人。”
而太后的态度丝毫没有动摇,先帝在世时与她伉俪情深,过世前,她让他安心离去,答应辅佐新帝,力保江山,皇帝登基,虽雄才大略,可毕竟年轻,美色当前,方寸大乱,他对兰妃的专宠,不但让后宫哀怨,更让她担心,一旦兰妃有了皇子,必是太子的首选,从此一切便不在她的控制中,这次她愿意以身犯险,以自己安危换大清无后顾之忧“若保兰妃周全,请皇上答应哀家,永不让她怀有龙裔。”
“那是儿臣的亲骨肉!”皇上坚决地摇头。
太后苦笑“皇上可以选择当一个好父亲,毕竟哀家和整个大清都比不上一个兰意婉。”
皇上明白,他被众人逼到这一步,此刻选择意婉母子,从比他便是贪恋女色,不忠不孝,而意婉则成为祸水红颜。
他忍着内心的愤怒和心痛“如果朕同意,皇额娘是否愿意放兰妃一条生路,从此不再过问。”
“哀家要的是保我大清江山,而不是谁的性命。”
皇上起身,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明日起,朕就移驾避暑山庄,后宫的事请皇额娘全权处理。”
离开转身之际,他只留下一句话“若说兰妃有错,就错在不该进宫。”
第二天,太后身边的刘公公带人来到兰心殿。
意婉刚刚用过午膳正要小憩,看到是太后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端着汤药过来,有些意外。
刘公公向她鞠躬行礼后,指了指随行宫女端着的药碗笑道“兰妃娘娘,这是太后赐你的安胎药。”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让意婉深感不安,她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平时都是太医院的人负责送药,今日怎敢劳烦太后娘娘。”
刘公公见她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就示意宫女拿到她面前,意婉觉得味道不对,她说不出是为什么,但这分别和她平日喝的安胎药不同。她下意识地推开“拿走,我不喝。”
见此状态,刘公公讥笑道“太后赐的药,娘娘岂有不喝之说。”随后厉声对宫女“你们还不快喂兰妃喝下!”
“我不喝,我要见皇上!”兰妃被按在椅子上,奋力的挣扎着。
“皇上?我想娘娘还不知,皇上今早已经启程去了避暑山庄,临走前特意将娘娘交给了太后照看。”刘公公瞥见她衣领上已被洒出的汤药沾湿,便怒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奴才,掰开她的嘴,往里倒,再洒出来,就回去吃板子!”
这时,滢心冲了过来,推开众人,护在意婉身上“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兰妃,娘娘您怎么样了。”
刘公公厌恶地看着她“来人,拖出去,打。”
滢心被太监强行拖了出去,意婉想要阻止,却觉得腹中猛然的剧痛,渐渐地她的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昏了过去。
意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旁边有太医在帮她把脉,周围人在匆忙的整理血迹,突然她抓着太医的衣袖,满脸的焦虑和着急“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太医缓缓跪下,脸上似有不忍之情“娘娘,孩子没有了,您保重身体。”
意婉听到此话,极力压制住即将哭出的冲动“你们都退下。”
“娘娘,你身体虚弱…….”
“退下!”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混杂着她的绝望和愤恨,倾流而下。
而这时,有宫人哭着进来禀报“娘娘,滢心姑娘恐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滢心。”意婉这才想起,自己昏倒前,滢心被太后的人拖了出去。
“娘娘,他们对滢心掌嘴,杖责,太医说已伤及内脏,无药可医。”
意婉听后,不顾众人阻拦,强撑着身体要去看她,并推开了所有人的搀扶。
六岁那年,管家把路边收留的小女孩带回家,取名滢心,从此意婉有了玩伴。
九岁那年,意婉生了天花,所有人不敢靠近她,而滢心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十二岁那年,意婉贪玩打翻了家中收藏的花瓶,滢心站出来替她承认,在院中跪了一夜。
十六岁那年,有人向滢心提亲,滢心对意婉说“小姐,我不嫁,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让滢心照顾你一辈子吧。”
意婉扶着墙,哭着走了一路,来到滢心身边,看着浑身是伤的她,重重地跌落在她的床边“滢心,我来了,你别怕,我找最好的太医治你,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了,滢心你不要离开我。”
“小姐,我再也不能照顾你了。”
这是滢心离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看到意婉来到她身边,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整个房间里,是意婉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悲嚎。
几天后,皇上回宫,他听闻宫中发生的事情,赶忙来到兰心殿,看到病床上的意婉,他一把抱她在怀里“意婉,原谅朕,为了保住你,朕只能牺牲咱们的皇儿。”
意婉内心大悲,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心中只有失望和恨意。
“我不知道事情会成这个样子,滢心她…….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轻饶那些人。”
意婉强忍着内心的憎恶,双眼微红,泪光闪烁,一脸楚楚可人的模样“皇上,意婉不怪你,只是对滢心,我实在是。”话没说完,她就又开始哭。
见她如此,皇上不免心酸,眼里都是歉意“你想让朕怎么处置,朕已决定马上就下令斩了他们。”
“不诛九族,臣妾难平心中怨气。”
皇上略微沉思了一下,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但看意婉这般可怜,他内心充满愧疚,连忙点头答应。
意婉靠在他的怀里“臣妾要他们亲眼看到家族被灭,再问斩。”
皇上轻抚着她消瘦的脸庞“你说什么朕都准你。”
这件事情过后,意婉没有吵没有闹,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越是如此,皇上越发觉得愧疚与她,便对她加倍的好,倒是太后的身体抱恙,日益加重,终于没有熬过这一年的秋天。
太后去世,举国大丧,大殿里哀声四起,意婉麻木地跪在人群中,她看着皇上哀伤憔悴的背影,在想他们的孩子没有时,皇上又没有一丝的伤感,随后她自嘲到,当时的皇上正在避暑山庄游乐,所谓君王之爱,不过是圣主闲暇时候无关紧要的消遣。
而他不知,在山上的几天里,皇上几乎滴水未沾,日夜为未出世的皇子诵经祈福,愿他早登极乐。
事后的几日意婉天天陪伴着皇上,终于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也越觉得意婉的可贵,这天下午皇上刚刚前往御书房,太后曾经的贴身婢女翠儿求见,此时的意婉正端坐在椅子上喝着宫人为她准备的牡丹花茶,听到翠儿来了,她放下杯子,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传她进来,你们都退下。”
翠儿进来后,就向意婉叩首道“兰妃娘娘,你嘱咐奴婢办的事,奴婢已经办完了,你是否可以恩准奴婢提早离宫。”
几个月前,就是翠儿跟随刘公公一起来到意婉的宫中,害死了未出世的皇子和滢心,最后一干人等无一人幸免,唯独留下了她。
当时意婉单独召见了她,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翠儿一脸惊恐的模样,而意婉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帮我办事,我就以你侍奉太后多年为由,向皇上求情。”
并且她答应翠儿,只要事情办成,她将赏她银两帮助她早日离宫。
意婉饮了一口茶,果然芳香馥郁,她悠悠道“确定不会有人怀疑?”
“放心吧娘娘,我每天都把您给的药一点点加入太后的茶水里,我侍奉太后多年,她早已把我当自己人来看待,对我没有任何防御之心,他人更不会起疑。”翠儿又向她叩首。
意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太后把你当自己人,而你却为了自己毒害了最信任你的人,也罢,这都和本宫无关,这些银两你拿去,够你过下半辈子了。”
翠儿接到银子的那一刻,那样的心满意足,让意婉心生厌恶。
翠儿走后,意婉传了自己哥哥进宫,因为自己的得宠,自己的哥哥在宫中也是平步青云。
人到后,意婉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这个宫女,不留活命。”
第二天,翠儿就在回乡的路上,遭遇抢劫,身中数刀身亡。
夜深人静,意婉独自坐在御花园中,秋意已浓,也或许到了冬天,在这深宫中,原来四季已不知,滢心在的时候,她总会提醒自己,而如今在这金雕玉琢的牢笼中,意婉觉得自己真正的成了孤身一人,她看着平静的湖边,轻声说道“滢心,小姐终于为你报仇了。”
她知道,孩子死了,滢心死了,曾经的那个兰意婉也死了。
太后去世一年后,皇上封了意婉为兰贵妃,又过了一年,家中哥哥喜得一子,兰家有了长子嫡孙,皇上特准意婉回家,这也是意婉进宫后第一次回府。
喜宴在晚上举办,兰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本身就是大户人家,更因为意婉的到来,让众人更想来一睹皇贵妃的芳容。
林煜城一家也前来道贺,他并不知意婉会来,而当他看到人群拥簇中的意婉,那一瞥一笑,雍容华美,灯火阑珊处,并不遥远,却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