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落雪无埃

4、遇见总是在不经意之间

　　兴许是两人饭后打得太疯了，还未到半夜便此间听雪便饿醒了，于是在不惊动其它人的情况下，此间听雪偷偷溜出了房间。
　　此间听雪一边嘟囔着“饿死了，都怪死卷毛”一边用力地揉了揉脸。
　　夜凉如水，一阵寒风吹过，此间听雪不禁打了个哆嗦，睡意全消。随意地在厨房中翻了翻，发现厨房中的食材少得能饿死老鼠。
　　想了一会儿，此间听雪从道场中取来那柄黑剑背在身上，怀中揣上匕首决定去田里挖点野菜来吃。
　　天空中的月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得视野中一片敞亮，田中绿麦虽看起来没有秋日的气势浩大，但已初具规模。
　　此间听雪慢慢地走在陇上，莫名地想起一句诗“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明明是一句常见的诗，想起却像隔了一个世纪般模糊不清。
　　此间听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地遗忘过去，遗忘那些或气象峥嵘的成功，或偃旗息鼓的失败，或歃血为盟的友情，或拔刀相向的仇恨。但她并不讨厌这种逐渐与曾经诀别的感觉，她只需记得是婆婆给了她名字，是师傅给了她姓就足够了。往事如烟，好与坏，错与对都应随风而去，重要的是未来，她相信前方必然有松阳老师和那三个同伴做陪。
　　想着，此间听雪脸上露出轻快的笑容继续向前走去。
　　“救命啊！”
　　此间听雪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呼救声，手下意识地握上剑柄便飞速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冲去。
　　飞奔到现场后只见在一处低地四个浪人围在一起将一个清秀的女孩逐渐逼向角落。不远处则站着一个身着和服的男子。
　　此间听雪站在女孩上方不远处，可以将整个场景尽收眼底。
　　为首的浪人高举太刀对女孩说：“别怪我杀了你，要怪就怪你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夫人容不下你。”说完刀便径直劈向女孩。
　　女孩蜷成一团，绝望地紧闭双眼。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咣当”一声，浪人的剑被此间听雪挡住。
　　此间听雪只觉得虎口发麻，这个男人的力量远超此间听雪，挡下这一击几乎用尽了此间听雪所有的力气，但左手所握的匕首仍迅速地划向浪人的腹部，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此间听雪白色的外套。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在浪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此间听雪便已经退到女孩身旁，右手执剑，左手持匕首以保护的姿势站在女孩身前。
　　女孩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此间听雪傲然而立的背影，坚定得仿佛能背叛整个世界。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身手如此矫健的人，”剩下三人向两边退去，让岀一条道路，露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只可惜，你这柄利剑终将在今天折断。”那人抬头，目光中满是冷漠。
　　“哪柄剑将折在今天都未曾可知，你又何必枉下断言。”此间听雪握紧手中的剑，匕首入鞘，静待下次出击。
　　“真是只尖牙利齿的小猫，既然你不信，那就用事实来说话吧。”语音未落男人的第一击已到此间听雪面前。
　　此间听雪偏头闪过，顺手拉着女孩向旁边跑去，寒光一闪，又是一名浪人倒下。
　　“没用的，你们逃不掉的。”男人冷笑道。说着便又是一击，这次对准的并非此间听雪而是那个女孩，银色的剑身反射着月光直击女孩的双眼。
　　此间听雪放开握着女孩的左手，将右手的剑扔向左手挡下男人凌厉的一击，右手抽出匕首划向男人的腹部。身高上的差距让此间听雪少了很多攻击对方有效部位的机会，所以攻击腹部是最省力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男人早就料到此间听雪会有此招，一个转身，此间听雪匕首的刀尖堪堪擦过男人的腰部，见状此间听雪勾起嘴角。
　　如果是普通匕首那么这招男人肯定是避过了，但这可是此间听雪的匕首啊。当初设计时松阳便考虑到了此间剑法的双剑属性，所以这柄匕首伸长便可当剑使用。剑和匕首的长度可不能同而论之。
　　此间听雪的匕首在划过男人腹部的刹那间伸长，男人就这样被捅了个对穿。
　　男人的眼中透岀不可致信的神色。
　　此间听雪抽岀恢复原状的匕首反手掷向偷袭而来的浪人，左手的剑则刺入另一个浪人的腹部，顷刻之间，剩余的浪人都被此间听雪一一解决。
　　女孩看着这血腥的场景，眼中没有丝毫惧怕，更多的反而是……兴味。
　　此间听雪收剑入鞘，将匕首从浪人的胸口拔出擦干净想再次收入怀中，却不曾想一下子被女孩抢了过去。女孩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冲着男人的心脏扎去，兴许是第一次杀人，女孩的匕首并未真正扎入男人的心脏，但也绝对下手不轻。
　　弥留之际，男人转头看向此间听雪：“你可知晓自己放出了只怎样的怪兽？”
　　“我可是怪物啊，怪物放出怪兽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至于是什么样的怪兽我又何必知道。”此间听雪冲着男人笑道。
　　“真是任性的人呐。”
　　此间听雪不再理会男人，转头看向女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闻言一愣，继而点了点头：“我的舅舅在前面等我。”
　　“那就好，匕首就送你防身了。”此间听雪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女孩意识到此间听雪要离开了，慌忙地向她跑去：“恩公，你叫什么名字？”
　　“萍水相逢，何必互道姓名，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的。”此间听雪远远地招手。
　　“下次见面吗？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女孩紧紧地握住匕首，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至少活到我们再见面时。”
　　女孩心中的怪兽已经被放出，在再次遇见放岀它的怪物前，都将咆哮着撕碎挡在眼前的一切事物，但这都与此间听雪无关。
　　没走多远此间听雪便倒在了地上：“真是累死了，那男人的剑真是重啊！差点就没防住。”说着此间听雪摸摸脸上沾着血液的地方，只摸到一片浓稠。借着月光，此间听雪可以清秀地看见手上已接近暗紫的颜色，她明白今天能赢靠的不过是侥幸。
　　“还是太弱了呢。”此间听雪喃喃自语。说着，此间听雪便撑着剑站起来，这时此间听雪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此间听雪苦笑，耍帅什么的真是要不得，她连出来的目的都忘了。
　　“五脏君，你暂且忍忍吧，明早松阳老师就会买好早餐来祭拜你的。”也许是提到了早饭的原故，肚子响得更欢实了。
　　就这样，此间听雪撑着剑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松下私塾的方向走去。而在她背后站着的女孩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女孩抬头，看见来人的装束高兴地叫道：“舅舅。”
　　男人摸摸女孩的头，望着此间听雪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怪物吗？只可惜已经沉睡了。真期待那只怪物被放出时的情景。”
　　“舅舅你看我亲手杀了那个男人。”虽然说着血腥的话，但女孩的眼中依旧一片澄澈。
　　只看着这双眼睛，男人便明白女孩内心的野兽已被放岀。这代表女孩的血统——夜兔血统觉醒了。
　　“加奈子走吧。”男人道。女孩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跟在男人身后。
　　当此间听雪赶回松下私塾时，私塾中仍是静悄悄一片，此间听雪小心翼翼地翻墙而进。
　　就在此间听雪落地的刹那，整个私塾灯火通明，此间听雪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吓了一跳，剑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银时脱口而出的责备在看见此间听雪满身的狼狈时变成了惊讶：“听雪你怎么回事？”
　　闻迅而来的晋助和桂被此间听雪身上的血吓了一跳，桂连忙拉过此间听雪上上下下地打量。
　　“听雪你哪里受伤了吗？”晋助问道。
　　“没有，这是别人的血。”此间听雪此时完全没有力气了，勾着桂的肩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桂身上。
　　“银桑我以为你半夜出去是去会情郎的，没想到你竟然是打架去的。”银时走到此间听雪的身边，和桂一左一右地架住此间听雪。
　　晋助捡起此间听雪掉下的剑，默默跟在三人背后，眼中透出关心的神色。
　　三人将此间听雪安置好后，银时去烧热水准备让此间听雪沐浴，桂到厨房给她煮荞麦面，晋助则出门寻找松阳老师。
　　三人分工明确，待松阳老师跟着晋助回来时，此间听雪早已换了身衣服坐在教室中吃面了。
　　“假发的荞麦面果然是一绝，真是好吃。”此间听雪狼吞虎咽地吃芥麦面时还不忘夸奖桂一番。
　　“不是假发，是桂。听雪你这么晩出去干什么？”桂问道。
　　“我饿疯了，厨房中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打算出去找点东西吃。对了，假发，这荞麦面哪来的？”此间听雪这才感到奇怪，她翻厨房时里面可是空空如也，那这荞麦面哪来的？
　　“不是假发，是桂。那是因为银时把吃的都藏起来了。”桂道。
　　原来银时饿醒的时间远早于此间听雪，所以吃饱后估摸着此间听雪应该也会饿醒，就用心险恶地将所有吃的全部藏起来。
　　此间听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把银时碎尸万段的想法……强压个屁！
　　此间听雪拔出剑便冲着银时的方向扫去，私塾中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松阳跨进私塾时迎接他的便是飞奔而来的银时。
　　银时一边喊着“松阳老师救我”一边躲过此间听雪挥来的剑，麻溜地绕到晋助后面，用晋助当挡箭牌。
　　“坂田银时，今天我要替天行道，灭了你丫的。”此间听雪将剑尖指向银时。
　　“银时你完了，听雪连全名都暴出来了。”晋助难得开口调侃银时。银时此时连吐槽的心都没了，逃命要紧啊。
　　松阳老师并未插手二人之间的“打闹”，而是伸出手摸了摸此间听雪的头：“回来就好。”
　　只此一句，此间听雪便安静下来。
　　“嗯，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