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也好》迷生

5、5、惩罚

　　从邻镇返回加油站的路上，货车里的男人向外望着。

　　天空水洗过一样明净的蓝，紫色的山艾随风摇曳，颇有点心旷神怡的味道。

　　从来到这偏远的小镇，他一心只是想着完成任务，从未认真注意过周围的景致。他记得，SAM总是站在高速路边望着荒芜的沙漠，都是沙子和荒草，有什么可看的呢？

　　也许是心情已经不同于刚到这里时的焦躁，也或许是受到某人的影响，他居然也能注意到那些隐藏在沙砾中，却开得无比茂盛的不知名的野花。还有遍野盛开的山艾，一片一片，小小的却顽强的存在。

　　就像SAM。

　　他忽然想起SAM说过，要带沙漠里最美丽的花去看LISA，他停下了车。

　　JIN一边摘花，一边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蹲在路边摘野花这样的事情，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去做的。

　　继续返程的路上，身边大捧的野花散发着清香，他哼着悠闲的曲子，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农夫，嘴角一抹笑意就弥漫上来。

　　哼着哼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哼的就是SAM曾经唱给LISA的那首“What If She's An Angel” 。

　　他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被人影响。

　　视线已经可以远远望见加油站，JIN看见一个人蹲坐在路边。

　　看见他的车停下来，PAUL急步奔过来

　　“FANY，SAM出事了。”

　　他的笑容一下子静止在脸上

　　“什么事情？”

　　“你离开后，一群亚洲人来找SAM，还叫他MI什么的。。。好象是中文。后来争执了几句就带他走了，他不象是自愿的。”

　　JIN皱着眉头向屋子走去，耳边PAUL还在说

　　“我看得出他们不是好人，都带着枪呢，SAM不会是为了LISA跟□□借了高利贷吧！”

　　他安慰了PAUL几句，报警也无济于事，他会试着找到SAM。看着PAUL稍微安心一些离开了，他拨通了那熟悉的号码。

　　JIN能猜想出是什么人，但是为什么不通知他就擅自做动作？他还记得自己答应SAM的事情，和SAM的那个笑容。

　　“义父，为什么？”

　　“你可以回来了，是我通知chaos关于迷生的行踪的，这是目前洗清嫌疑最好的办法。我们都没有耐心等到他自己说出真相了。”

　　“为什么？你说过会帮他，会给我时间的。”

　　“继远，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是chaos的家事，我们本来就不该掺合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快点回纽约吧！如果你同情他，那么你错了。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说的不可以全信，明白么？”

　　“是，义父。”颓然挂断了电话。

　　SAM，不，迷生会恨他么？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背弃了诺言，甚至是故意欺骗他？他曾信誓旦旦答应他会帮他的，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该去向谁解释这一切？

　　此刻的他仿佛能深深体会到迷生逃亡时那复杂和悲哀的心情，他无处申诉的冤屈与懊恼，一定比自己深刻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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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呼吸到纽约混浊的空气，迷生反而很平静。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没能逃出的地方，终于又回来了。

　　他的梦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覆灭。他的快乐和痛苦都在这里，还有city high。也许他的生命也即将在这里终止。

　　手臂被反剪着跪在地上，双手被粗麻绳绑着高高吊起，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他的头因为虚弱垂得很低，就像一架即将起飞的飞机。

　　这个惩罚名字叫做什么来者？认罪者。。。这只能算是□□刑罚里最轻的一种。

　　他知道，一切才刚开始。

　　李路死盯着跪在面前的男人，曾经他叫他迷生哥，曾经他对这个人温顺，依赖，笑逐颜开。那都是因为自己的哥哥，李闵浩。

　　而现在，他恨不得亲手将他锉骨扬灰，活剥一层皮。因为他是杀死自己哥哥的凶手。

　　他本以为当迷生在远遁的沙漠小镇看见自己会惊慌，会恐惧，甚至痛哭流涕乞求原谅，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开始有瞬间的惊讶，他平静得就像是从未杀过人，从未用手枪崩了自己的爱人。

　　他斯文的脸上，渐渐有些厌恶浮上来。

　　“迷生，不想解释些什么？说出真相你就不用死，究竟是谁指使你杀死我哥哥？”

　　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声音嘶哑难辨

　　“如果你还是认为是我杀了你哥哥，我无话可说。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说了。”

　　李路几乎要冷笑出声，如果一句被药品控制就可以当借口随便杀人，那么是不是谁都不用为死亡负责了？

　　门轻轻打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进来，递过一张化验单

　　“李先生，他的血液里确实有残存的药物成分。但是因为服用时间过长，被身体排出的差不多了，实在过于微量，所以无法化验出是哪种药物。”

　　迷生知道李路并没有完全否认他的解释。或许，他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chaos的军师玄柱在李路耳边说了句什么，李路看了跪在地上的迷生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迈动修长的腿，停在迷生身前，替他解开手上的绳索。已经被吊起一整夜的迷生立刻瘫倒在地，双臂失去知觉挂在身侧。

　　李路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木棍，在手中掂着

　　“别怪我心狠，迷生。我的兄弟们不肯放过你，无论真相如何，毕竟亲手杀了我哥哥的人，是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迷生听见自己微不可闻的声音

　　“什么选择？”

　　“要么选择用枪自杀，要么用这根木棍自断手臂。”

　　李路带着寒冷的笑意等着他的抉择，曾经被他哥哥捧在手心的男人，悲惨的只剩下这两条路可走。可是能怪谁呢？当他勾动扳机的一刻，就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

　　随着木棍滚落在脚边，迷生嘴角浮上来一抹微笑

　　“李路，你很快就会比你哥哥强了。”

　　李路狠辣的处事风格，此刻的口气和气势，真有李闵浩的味道。让他恍然有李闵浩复活的错觉。

　　只不过，此刻自己已经不是在旁边悠闲的看着热闹的人，而是等待被惩罚的罪人。

　　他亲眼见过李闵浩用这些方法惩戒过很多人，而李路在曾经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时，只觉得作呕。

　　现在，居然也如鱼得水了。

　　他真该，替李闵浩觉得高兴。

　　想到这里，迷生麻木的手臂渐渐可以活动了。

　　他毫不犹豫的抓起沉甸甸的木棍，抬起右臂，在ERU迟疑的目光中，狠狠的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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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红色的窗帘不住被风掀起，明明暗暗的光线在黑暗深处的那张脸上扫过。
　　男人阖着眼睛，手杵着下巴。看不出是在午睡，还是在思考。

　　继远恭立在一旁，没有什么事情汇报，却不愿意离开。

　　从小义父就是他最敬佩的人，在他的心中，深深觉得唯有义父这样的男人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刚毅，果决，有大智慧，还带着点□□人物的邪性！

　　他像是一株朝阳的向日葵，从小就自然的以义父为方向活下去。

　　他是一个孤儿，当年若不是义父收养了他，他说不定早就死在美国街头了。

　　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跟在义父身边，所以他的一切都烙上了义父的痕迹。可以说，他的生命虽然不是义父给的，但是他却是义父塑造出来的。

　　从他略懂事之后，义父灌输给他的教育就是要忠诚，并要懂得感恩。

　　继远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不是也这样冷漠而严厉，但是只要从义父那里得到一点爱，他就很容易满足了。

　　为了讨好他，他从未享受过别的孩子那样用来玩乐的时间，不去做任何会被认为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他知道唯有拥有敏捷的身手和精准的枪法，做个有用处的人，他才会得到义父的一个赞赏的目光。

　　而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男人，可以担当义父的左膀右臂。他急切的希望可以成为义父的骄傲。

　　尹赫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笔直的男孩

　　“继远，依你看来。指使迷生杀死李闵浩的会是谁？” 继父从不叫他FANY，而是直呼他继远，知道他中文名字的人不多，都是熟识的人才会这样叫他。这是也唯一一点让继远觉得继父是他亲近的人。

　　继远知道义父还是不相信迷生是无辜的，只能恭顺的说

　　“我想不到，但是CHAOS崛起后，很多老帮派都看着不顺眼。而李闵浩生性狂妄，很难说得罪了谁。”

　　尹赫点点头

　　“本来这事我应该看热闹就好，可是这样的一个屎盆子扣下来，真让我不爽。”

　　“李闵浩死后，他弟弟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如果不是念在他刚死了哥哥，怕人说我欺负后辈落井下石。我现在就能把CHAOS端了。”

　　迷生想起那场声势浩大的枪战，心有余悸。

　　尹赫接着说

　　”幸好被我发现了迷生的行踪，我们的嫌疑算洗清了一半。”

　　忽然又想起什么

　　“想知道李路是怎么对付迷生的？”

　　继远安静着，尹赫扫了他一眼

　　“废了他一只手，然后关起来了。李路这家伙成长得很快，看起来李闵浩后继有人了。”

　　继远虽然早就猜到迷生现在的处境一定很糟，但是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迷生。。。只是替罪羔羊。”

　　尹赫点点头

　　“这话不错，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情。”

　　他专注的看着继远

　　“我知道你还在为了他的事情四处调查，不过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Erebus的人，让李路知道你为了迷生而做动作，他会怎么想？有些事情，不容你任性而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义父。”

　　走出那阴暗的房间，继远觉得心还在抖。混在□□这么久，见惯了生死，也习惯了血腥的味道。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失去了温度，没有比铁块温暖多少，看来他错了。

　　他耳边似乎还飘荡着那温暖的歌声，眼前似乎还晃动着墓前那虔诚的背影，紫色山艾的清香也仿佛还在他的心头萦绕不散。。。

　　迷生，对不起。

　　我能为你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