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情史》小螯

6、妖怪横行

　　十三公子？我想起了刚才在梦饕阁那两个女妖精说的事，更是惊讶，这妖界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刚才那血淋林的半截脑袋就是众女妖心中的完美男神？

　　很快，刚才带十三公子进去的那个老头又从里间出来了，叫来几个动作麻利的小厮，吩咐了些什么，那几个小厮恭敬地应了，很快就忙活开去。
　　那老头又对等了一屋子的众妖怪施施然抱拳说道：“对不住各位，今日我家主人不接诊了，明日请赶早。”
　　众妖怪虽有不悦，但都忍着没有吭声，一个个拖着身子离开了医馆，就连那绿脸妖怪也只是一脸惶恐，摸着路撞倒了两张凳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医馆。
　　我看了看手心的小紫媓，又看了看人都走光了的医馆，踟蹰不定。那老头像是没看见我一般，自顾自地又要走进里间。
　　我几步上前拦住他，问道：“大爷，请问这附近还有医馆么？”
　　那老头这才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上的小紫媓，不耐烦道：“整个杏街只我们荣欣堂一家。这位公子明日赶早来便是。”说完挥挥手，就有小厮拉住我的肩，将我“请”出了医馆，“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小紫媓肚皮朝上，小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小舌头从半阖的鸟喙中坠出，搭拉在一边，小爪子一张一合，难受得直抽抽。我抬头看着这家医馆，心中有些窝火，走上前抬起手想砸门，捏了捏拳头忍住了，一屁股蹲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本姑娘守在这里不走了！
　　“小紫媓，姐姐先给你揉揉，你坚持一下，等他们一开门，就进去给你治病。”我用指腹轻轻揉着紫媓硬得像磐石一样的小肚皮，希望能减轻它的痛苦。
　　我与紫媓一人一鸟就这样坐在医馆前，不知不觉，我的眼皮忍不住搭拉下来，眼前的小紫媓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然后慢慢地模糊……

　　一阵冷风吹来，我冷得打了一个哆嗦，这才从睡梦中醒来。我搓了搓冰冷得肩膀，想要站起身，腿却麻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腿上急行军一般，根本不受控制，暗骂一声——啥玩意儿？我这是蹲了多久？这腿该不会废了吧！咦——四周怎么这么安静？
　　我扭头四望，之前热闹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冷冷清清，街边的店铺全都门窗紧闭，只留下门前发着幽幽红光的纸灯笼，整个街道在隐约的灯光下显得昏暗不明，鬼气森森。
　　“看来这妖界也有宵禁。”我如是说道，心中却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

　　“哐嘡。”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敲打声，在这安静的街道显得格外清晰。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远处一尖细的童声，唱道：“聚则成形，散则成零，吾等妖曹，恭贺长盂，闲人回避——”
　　远方数千人气势浑宏同唱道：“恭贺长盂，速速回避——”
　　然后响起了敲锣打鼓唢呐鞭炮之声。
　　听到‘长盂’二字，我猛然想起白日里李时交待的那番话，来不及多想，看见医馆前紧挨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将小紫媓揣进怀里，爬了上去，躲在繁枝茂叶之中。
　　几乎是我躲进去的瞬间，天上的明月就从厚重的乌云之中出来了，银白的月光洒满了整条街。透过树叶，我看见杏街的尽头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人数众多，规模浩大。队伍前面是吹弹奏乐的人，再后是举着五彩幡旗的军队与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打扮的人，再后是抬着布匹、瓜果、猪羊、美酒的男人们，最后是捧着金盘、银盘的少男少女们。队伍中心有一巨大华美的辇毂，辇毂两旁是华衣锦服的侍婢挑着薰笼。整支队伍两旁都有侍婢端掌着五彩的琉璃灯，最前与最后的有窈窕舞姬一路载歌载舞，所有人都戴着半截或金或银的面具，比起白日里我在市集上卖的，花纹更加繁复，并且缀有宝石。
　　“天地鸿蒙，未分清浊，万物皆灵，无分优劣。”
　　“万物皆灵——”
　　“来从何来？去往何去？”
　　“来从五脏庙，去往六欲殿——”
　　领唱的孩童应该在辇毂内，声音极具穿透力，整支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用重复、对答、一唱一和的唱法，吟唱着一首不伦不类的歌谣。我觉着这词很是有趣，扶着树干认真听了起来。
　　童声不急不缓唱道：“肇秋月盈始长盂，长盂佳节夜夜吟。先唱人间和阴间，还要唱那魔与天——”
　　接下来的是众人合唱——
　　“燔玉帛于高台，灌鬯酒于大地，好儿郎去了沙场，春花纷飞勾栏上。才改元年裹黄袍，转眼鬓白欢颜少，哪有千秋的江山，南柯一枕梦一场。”
　　“南柯一枕啊——梦一场——”
　　“恶狗岭里孰为恶，土地庙中泪涟涟，悲鸣哀嚎终日耳，黑水阴冷花萋萋。望乡台上忍顾谁，忘川河前送怨悔，数百游魂何处寻，十殿搔首莫奈何。”
　　“十殿搔首呀——莫奈何——”

　　听到这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帝派我和他儿子出来要查的事，就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夜里，被数千人浩浩荡荡地唱出来了。
　　队伍中的辇毂快路过医馆的时候，我本能地朝队伍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朝医馆的方向挪了挪，就在这时，我听见“吱呀”一声，身后的那扇窗子打开了，推开窗户的人是一个头上包满纱布的男人，只露出两只眼珠子，那身衣服我认得，就是那疯魔万千少女的十三公子。
　　十三公子也看见了我，两只狭长的丹凤眼看着我，似乎在疑惑我在树上干什么，我被他吓得一个不稳，脚一滑，整个人就向下落去，好在我反应快，手紧紧抓住了一根树干，身子在半空中晃呀晃，好在人没掉下去。
　　我不敢出声呼救，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却袖着手看着，我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也没有拉我一把的意思。我立马决定在力气用完前搏一搏，我咬紧牙关，鼓劲弯曲手臂，用腰部的力量拉短腿与树干的距离，眼看快要成功的时候，手一滑，整个人掉了下去。
　　摔在地上时，我整个人都懵逼了，然后很快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后背屁股上传来，就在这时候，我脑袋浮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好在不是另一边摔在地上，不然我的脸我的胸还有怀里的紫媓都没救了。
　　我躺在地上还没能坐起来，就被一群官兵打扮的人打着灯笼围住，其中一人灯笼都快挨着我的鼻尖了，一下巴蓄有胡须戴着猫眼石金面具武将打扮的男人粗鲁地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拽起，如果不是我戴着面具，口水都要喷到我脸上了，他喝道：“这是谁家的臭小子，竟敢扰乱长盂节的祭祀，绑回去，听候国师发落……还有一人？”他抬头看见了窗前的男子，把我扔给一旁的人，反手握刀单手抓树，一个跃身就稳稳地落到到了刚才我在树上站的位置。
　　“大胆何人，竟不回避祭祀队伍！”说着就出手呼呼带风的向窗内擒去。
　　十三公子侧身避过，随手把腰间的佩玉丢给那武将，武将本能地抓住丢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那东西，“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双手捧着佩玉将其归还，道：“属下不知是大人，望大人恕罪。”
　　十三公子摆手示意无碍，示意武将下去，不要耽搁祭祀进程。
　　“下面那位小公子是否和大人是一起的？”
　　我望着那十三公子，希望他能从我虔诚的眼神中听见我内心的祈祷。
　　十三公子摇头。
　　于是我就自然地被扔进阴冷漆黑的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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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开始写长盂节队伍里的这首歌的时候我想写得类似如诗经童子谣，但后来试了试，都觉得不符合我脑海里的感觉= =作为一个执着的girl，在□□音乐的陪伴下（音乐是灵感的源泉），终于还是让我写出了我潜伏在我脑海里的这首歌。PS.给大家分享我的灵感之歌，天也不懂情，清明上坟，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