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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香菱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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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到了冯渊这一脉已经子嗣不丰了,只是留下来的钱财产业也不少,冯渊也不吝惜,将之用来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婚礼。
这日一早,炮仗声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冯渊怜惜香菱身世,让她先在乡中的一位婶子里住下待嫁。人逢喜事精神爽,成亲当日,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喜袍,意气风发的去迎亲了。
喜娘背了香菱上喜轿,香菱坐在轿上,看着满眼的正红之色,仍是恍恍惚惚有些不可置信,她原以为,凭她的出身,那冯公子肯娶自己做妾已经是怜惜了,可没成想,他竟然会以正妻之礼聘娶自己。
如此情意,她又当如何回报?
迷迷糊糊折腾了一天,香菱虽是累极,心里却始终觉得这份幸福有些不真实,直到冯渊拿着喜杆,揭开了她的红盖头——
“夫人。”
她听见他这样唤自己,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她方才明白他的一片痴心。
香菱微微羞怯地低了头,冯渊也只是笑,和她并坐在一起。喜娘将枣子、花生、喜糖等物向新房账内抛洒,口里皆说着吉利话,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香菱面色羞红,喜娘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都笑呵呵的下去了,冯渊轻轻搂了她道:“夫人,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香菱一怔,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我从那人手下买回你,他实际上并非你亲爹,而是个专门的拐子,你就是他八年前从姑苏甄家拐来的。”冯渊柔声的解释道,“我找他问清楚了,你是甄家的小姐,甄英莲,你还记得么?”
香菱愣住,竟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一些旧事,元宵佳节、各色花灯……还有慈和的父母,都一脸宠爱望着她……
是了,她是甄家的小姐,她有爱她的父母,她还有个名字,甄英莲!
冯渊见状,知道她是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便直接用旧名唤她,“英莲,这么些年来,你受苦了,往后,我定会真心待你。此心此情,昭如明月。”
香菱听到这一番话,心中一颤,抬头细细看着冯渊。
她一生懵懂,本是官家小姐出身,却遭拐子拐卖,命途坎坷,而她看着这世间,也总是懵懵懂懂,大多数人、大多数事,过了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那日无意之间的一个对视,他却让她深深记在心里,又听别人说他想娶她回家,她心中欢喜,一直在等着他,等的时间太久,她都要以为这是她的一个痴梦了,可现如今,老天却不再苛待她,终于让她了了一个心愿。
是他,她的……相公,终于为她还原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色彩。
冯渊轻抚着她的脸,只见她精致的脸上一双眼睛眼波盈盈,当真楚楚动人,又是洞房之夜,不由得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天成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胜千金。
次日,香菱睡到日上三竿方醒转过来,直接对上了冯渊含笑的眼,羞赧的转过身去,拿过衣服便想起身,冯渊却阻止了她,将她抱入怀里,“不急着起来,你多歇歇。”
香菱推了两下也推不动,便也任由着冯渊抱着了。
“英莲,照理说,新婚三日后是要回门子的。你可想回姑苏去看看?”
如何不想?姑苏那儿有她的家,有她的父母,她四岁便离了家,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香菱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冯渊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今天下午便动身去姑苏。”
“今天下午?”香菱讶道,“这么急?”
冯渊又将薛蟠之事细细告诉了她,解释道:“虽然薛蟠如今不来找我们麻烦,可我也估计是那位宝兄弟的缘故,薛家家大势大,我们在这儿也是担惊受怕,不若躲回你家乡去,也少了一桩是非。”
香菱听了,又是感概,又是后怕,“也多谢你说的那位公子了,不然……”
冯渊不依,“如果是我一人,哪怕我死了,也要将你要回来。”
香菱闻言,急得推了他一把,“哪里说的这些不吉利的话,快住口,可不要再提了!”
冯渊又是嬉笑着抱住她亲了一口,“是,我听夫人的。”
当下,两个小夫妻便决定了动身去姑苏,迅速打点了家业盘缠,带上府中众人,下午便出发了,哪怕薛蟠想要事后找他们麻烦,也没了法子。
他们走水路而去,在水上约摸过了二三个月,夫妻二人一路上和和美美,也不觉得时间流逝,待到了姑苏时,两人已是默契有加、恩爱非常。
到了姑苏,冯渊便一路打听甄家,只是听别人说甄家一早遭了火灾,香菱一时难以接受,红了眼圈低泣起来,冯渊便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安慰。
好在香菱的外祖家尚在,冯渊得此消息,连忙赶过去,说明来意,不多时,一个面容苍老憔悴的妇人便奔了出来,搂着香菱痛哭,“我苦命的儿,为娘以为……以为今生再也见不着你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让我不至于百年以后心有不甘而死,趁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能见上你一面……我苦命的儿……”
“娘……”香菱也抱着甄母,哭得凄惨。
冯渊自然是一番劝解,好不容易分开两人,便对着甄母介绍自己道:“在下冯渊,实在是羞愧,未经岳母同意,便私自娶了英莲为妻,还望岳母不要怪罪才是。”
甄母见冯渊一表人才,心下满意,又看着女儿,分明是过得好的模样,便放下了一颗心,再者,女儿经此变故,还能遇到这番姻缘,也实在是难得了,便笑着道:“我瞧着,倒是个好孩子。”
冯渊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过了岳母这关了。
“娘,怎么只有你一人,”香菱见到亲人,不知这几年来变故几何,忍不住便问道,“爹呢?”
甄母又是抹了泪道:“你那日被拐子拐去,当天家里又遭了大火,我便和你爹来投奔你外祖家,可是你爹一时接受不了……出家了。”
香菱怔道:“可知爹在哪一个寺庙出家?女儿纵然不孝,也要前去探望一眼才好。”
甄母摇了摇头,“跟着两个疯和尚去了……谁知道竟去了哪里呢?”
香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冯渊见着心疼,柔声安慰道:“若是有缘,总会再见的,不急于这一时。你们既是父女,天下间岂有比你们更有缘的?”
香菱点点头,拿了帕子擦干眼泪,甄母见他们夫妻和睦,心里更是欣慰。
冯渊却是更清楚人情世故一些,见岳母这般憔悴的模样,又是因为这些事投奔娘家的,想来也过得不是很好,便道:“如今我也和英莲成了亲,断没有还让岳母住在外头的道理,岳母还是跟着我和香菱一起住着才是正经。我自幼没了父母,如今和英莲成亲,也苦于无长辈孝顺,若是岳母能来和我们一起,岂不两相和美?”
香菱闻言,也劝道:“是啊,娘,你还是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才好。”
甄母见女儿女婿这般孝顺,只道自己是苦尽甘来了,抹着眼泪道:“好,好,这样更好些。”
至此,冯渊便着手在姑苏买了间不大不小的宅子,三人一起住下,府内仍是原先的仆从伺候。为谋生计,又做起了田产生意,也颇有些进项,原先也有些家底,供三人吃喝完全不成问题。
香菱心善,经常在冯府门口布施粥米接济穷苦人家,是姑苏里远近闻名的善人,无人不称赞冯家夫人心慈。
成婚三年后,香菱顺利诞下一子,取名冯柏,寓意坚韧不拔,又过了一年,香菱再生一女,取名为冯菡,寓意静秀美丽。
甄母早些年伤了身子,两人也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因日子和睦舒心,甄母的身子也渐渐养好了些,如今正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而这多年来,冯渊更是一心一意的待她,也不曾纳妾,夫妻间若是偶有不睦,不消三日也定会化解。
深秋天凉,窗外的枯叶子打着旋儿飘落。香菱却是早早起身,她近日迷上了诗词,全心地投入着,正捧卷读得出神,忽然有人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柔声道,“早起多注意些,仔细得了风寒。”
香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过头,见冯渊正含笑看着自己,也朝着他微微一笑。
纵使她曾经遭遇过不幸,可现在,她也与母亲得以团聚,还有疼她懂她的丈夫、聪慧懂事的儿子,乖巧可爱的女儿……人生若此,又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