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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游原如梦 ...

  •   韩德让早已在前厅等我,随我来的莲衣见了王爷,忙施下重礼,我虽不是大家闺秀,但也算知礼数,便学她的样子拜了一拜。

      那韩德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抬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他意识到失态,忙正色道:“夫人多礼了。莲衣,你先下去吧,我带夫人走走。”

      莲衣应声退下,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让我扮王妃,你自己还笑。”

      韩德让陪笑道:“是在下错了,只不过想到昨日姑娘还刀剑相向,今日却变得如此知书达理,不由得.......”说话间,笑声难耐。

      我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没想到堂堂靖王,却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缩的,我好好扮这王妃,你既不习惯,那刀剑相向自是有时候受的。”

      韩德让强憋住笑,道:“夫人,哦,不,姑娘教训的是,既如此,姑娘请吧。”我也不理他,自顾自向前走去。韩德让只得追上去,向着我逐一介绍这里的几十盏大帐。

      辽国虽是蛮夷之族,经济文化却丝毫不输大宋,这大帐盏盏饰满金玉,帐内桌椅床榻亦豪华舒适,就连佣人房也不差,我不禁暗自佩服,看来辽宋之争鹿死谁手过也不能早下定论。韩德让带我见过了府上的各处佣人,已是晌午,回到帐中,饭菜早备好,四下站着伺候用膳的婢女。二人落座,韩德让便招呼我吃菜,我看了看四个婢女,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将婢女遣退。辽国毕竟是草原,菜品多以牛羊肉为主,酒水也是马奶所酿,不过倒不难吃,我戴着素纱,多有不便,也便更仔细了些。偶一抬头,却见对面的韩德让并没怎么动筷,而是拣起了面前碟子里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出了神。

      我喊了他一声,韩得让这才回过神来。我心下奇怪,问道:“这是何等佳肴,竟能让堂堂靖王如醉如痴?!”说着也拣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一股奶味,甜膻腻人,强忍着咽了下去。

      韩德让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这糕点叫马奶酥,是草原上最常见的小吃,你可能吃不惯,但在这呆久了的人都很喜欢,顾名思义这点心是用新鲜的马奶做的,甜酥软糯,齿颊留香,每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子都会做的,想当年做这马奶酥做的最好的便是......”韩德让说着眼神忽然暗淡下来,“哦,姑娘,下午我带你去马场逛逛吧,那的马很不错。”我见他岔开话题,自知不便多问,点点头,继续吃饭。夹菜的空隙却瞟见韩德让将手中的马奶酥丢入嘴中吞了下去,紧接着仰头灌进一杯马奶酒。

      “怎麽样,姑娘,我大辽的马场还不错吧。”韩德让指着眼前数千匹奔驰在草原上的骏马,颇显自豪地说道。我点头称是,自己走南闯北多年,马场也见过不少,可规模如此庞大,马匹又各个这般俊硕的却不多见,更何况这仅是大辽五大马场之一,看来大辽的军事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韩德让刚想带我找匹马骑骑看,一阵烈马嘶鸣声却传了过来。一旁看守战马名唤孟和的副将上前来报:“王爷,前日我们从草原上寻得两匹烈马,一黑一白,这两匹马性子极烈,我们十几人也驯服不了它们。本想请王爷亲自来的,只是王爷新婚,便想先关它们几日,现在又闹腾上了。”

      “也罢,你先带我去看看这两匹马吧。”韩德让说着便向马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我也跟了上来。马厩里的马果然性烈,头蹄并用,几乎将马厩栏杆撞断,我上前,惊喜地发现这匹白马不是什么野马,乃是我当日的座下白驹,这白驹自幼是我亲手养大,很通灵性,见了主人,便安静了下来。我对韩德让耳语几句,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韩德让会意,让士兵将白驹放出马厩,白驹果然顺从地在我身边撒开了欢。可这一旁的黑马却仍在马厩里暴跳不安,仔细一看,这马高大健硕,绝不是普通战马,马头上血迹斑斑,还残留着狼牙的血印,看来这是一头十分强壮的野马,想要驯服,绝非易事。

      韩德让心下也拿不准,毕竟如此暴虐的野马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他毕竟身经百战,胆色高过常人,定定神,向一旁的兵士道:“开马厩,放马。”几个士兵应声砍断拴住马腿的绳子,拔腿向一旁跑去,那匹马却不急于出厩,反而定睛看着眼前的两人一马,它在找自己的敌人。韩德让示意我离开,我牵起白驹走向一旁。黑马眼前只剩下了韩德让一人。黑马鬃毛倒竖,前蹄撩起股股黄沙,韩德让也架好姿势,黑马猛地腾空而起,向他扑过来,他一闪身,跃至马后,接过士兵抛来的缰绳,用力套住马头,黑马仰头长鸣一声,向前狂奔起来,韩德让反应够快,未被拽倒,反而借力跃上马背,这黑马不肯示弱,接连尥起蹶子,想将背上之人颠下马背,还好韩德让定力不错,死命拽紧缰绳,让黑马难以得逞,不过人的力气毕竟不敌野马,他开始有点力不从心,几次险些跌落马背。我见此情形,心说自己本来就是要杀他他若掉下马被摔死,那也算完成任务吧,可虽然如此想着,却不由自主地将脖子上的玉叶掏出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黑马听见哨声,安静下来,韩德让也渐渐坐稳了马背,我吹着玉叶走近黑马,那黑马温顺地低下头让我抚摸,韩德让感激地对我笑笑,“看来你的本事不容小觑呀。”我抬头刚想搭话,却见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小兵居然抛了条绳子来拴马腿,这原本安静下来的马瞬间又暴跳起来 ,猛地站起前身向我踏去,我来不及退开,下腰向一旁躲闪,那黑马却仍不罢休,眼看就要被踩上了,只觉有人将我向上一拉,我顺势便骑上了马背,那烈马仰天而立,他抓紧缰绳,我也不得不靠在了他身上,局面变得有些尴尬,但显然韩德让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在催促着“快,继续吹,我拉不住它了。”我回过神来,继续吹起玉叶,十分奏效,那黑马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韩德让惊喜异常:“喂!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先让我下马。”我低声说了一句,韩德让这才发现局面的尴尬,匆匆下马,我也跳下来,“谢......谢谢.....”韩德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转过身去:“你也救了我,扯平了。”韩德让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本想调侃几句,却忽然感到左胸一阵生疼,看来刚才又扯到了伤口,便也没说话,韩德让见我面色惨白,也猜出几分,喊来孟和:“这两匹马已被驯服,将其牵到马厩好生喂养,没我的命令不得私自骑用。”孟和应声牵过马,他又对我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点点头,二人回到帐中。

      用过晚饭,再等到帐外下人兵士走开,夜已是大深,韩德让面对着我闷闷地喝完最后一杯茶,站起身:“你歇着吧,我先走了。哦,对了,这个给你,擦在伤口上好得快些。”说着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放在桌上,走出帐外。

      我端详了几眼,正是那天他扔给自己的金疮药,我将那瓷瓶在手里转了几圈,还是放下了。
      走到铺好的床边坐下,那锦缎上绣着几对龙凤,伸出手轻轻在那片纹理上摩挲着,感觉有些飘渺。今天,我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练剑,杀人,制毒以外的事,今天,我好像过着并不属于我的生活,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但感觉,却如此虚无。

      接下来的几日,他带我逛遍了大半个草原,草地,牛羊,潺潺的溪流,放牧的牧民,一切都五彩缤纷而不是雪山满目惨白。策马奔驰在落满余晖的辽河岸边时,他会回头向我展露一个微笑,河水反射的光闪过他的眼睛,让我觉得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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