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
-
袁朗自从接个电话便中途退席，去赶另一个饭局。他再没回来，不是说这顿饭再没回来，而是这个月再没回来。至少已经不是学员的学员们再没见过他。
“什么比坏人还坏的好人，什么给我们制造一个逆境，全是借口。你可以用手段，但不要标榜手段，尤其是，这样的手段根本是他们的日常习惯。”吴哲已经失望了，失望的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平常心。
自从袁朗宣布考核期结束，倒是有一件好事——齐桓不再管大家交谈了。吴哲念念叨叨的时候已经如同惯例的一样来找蓝语，蓝语倒也惯例一样的听着。两个人在三楼的走廊上，吴哲看着疯跑出去的成才许三多，多多少少透露了一点羡慕。
大约是在羡慕那两个人的无忧无虑吧。像吴哲这种有过理想跟希望的人，往往总是在这种精神层面上伤的爬不起来。
蓝语手里捧着本书——依旧是《诊断学》，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反而更像是在把玩这本书。吴哲的这种心情也仅仅是让她抬了抬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现在失望，不是因为你彻底的失望，反而恰恰是因为你依旧抱有希望。越希望，越失望。”
吴哲哑然的看着蓝语，他或许没想到蓝语能说出这么负能量爆棚的话来：“这么说你好像你从没抱有过希望？”
蓝语回避了这个问题：“也可能是我抵抗力强一点。”
吴哲审视着蓝语，他的观察力毋庸置疑：“你表现的并不是抵抗力强，而是...习以为常？”
蓝语淡漠的看了吴哲一眼，继续看书。
吴哲十分的聪明，这一点点信号就让他猜了个大概：“哪个连队也这么欺负人？步兵连？...不，海军陆战队？你哪个海军陆战队的？”
蓝语心情有点烦躁。她拿着书敲了吴哲一记：“闲的没事就跟那俩一起跑去。”
吴哲捂着头。蓝语这次转移话题的水准大大降低，但是她的表现已经足以让吴哲闭嘴。
触了霉头的吴哲带着小心观察蓝语的表情。蓝语却已经放下了刚才的事，又转回头看书了。
半响，她冒出来一句：“看开点，当你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的时候，总会有更糟的来刷新纪录。”
安慰人的语气，根本不安慰人的内容。吴哲看着蓝语淡然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蓝语或许可以改名叫预言帝。
齐桓尖锐的哨声响起，声音大的连远处的许三多跟成才都听得见：“紧急集合！”
许三多跟成才大老远的赶紧往回赶。相比之下蓝语收拾东西打包的速度到快了很多。齐桓冰冷而厌恶的声音在走廊里响：“快点快点！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吴哲手忙脚乱的从屋里冲出来，左手武装袋右手一摞书，差点没摔一跟头。
齐桓：“干什么呢？！屋里种地呢？！”
吴哲：“报告，应该提前通知。”
齐桓的语气不屑里带着鄙视：“你算老几啊？！别忘了你的身份！南瓜！”
他示威般的一个接一个的拍他们，直到蓝语——一本厚厚的《诊断学》让蓝语抱着护在胸前，看她的表情齐桓毫不怀疑他一抬手，这本能砸死人的书就会落到他脑门上。
这下连齐桓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色|情|狂了——天知道他根本就没拍蓝语的胆子。
接连的在蓝语这儿吃瘪。齐桓只好装作没看见蓝语一般，猛的扭过头继续朝其他人发狠：“一堆臭南瓜！换个房间而已嘛，搬到对面就是了，还要提前通知？立正！稍息！以我为基准，成纵列队形向右转！只松了一天，连步子都不会走了，世界上哪有不会适应队形的兵？”
其实那队形也没怎么的，他习惯地训，大家习惯地听，队列向楼梯口走去。
走廊上的老A讪笑着、议论着，看着每个房门口都站着的那个刚通过测试的新人，他们的谈笑对象是新来的，但绝不和新人交流。
一条走廊上立刻站出了两个世界。
成才对面那兵的目光如看空气般穿过他的身体，成才深受伤害地将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林。
吴哲肩上那少校衔显然是让他的同寝不太服气，于是那名中尉踱过来跟他比了比个，吴哲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所有的人将包捧在手上，用这个姿势来接受老兵们嘻嘻哈哈的检阅。
齐桓从队首走到队尾，他明显是在延长这份难受的时间。似乎是为了报复，他在蓝语的身旁停了半天：“便宜你了。你一个人住，没有舍友。我宿舍就在你对面，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蓝语接收着其他新兵们羡慕的眼光。很显然如果能选，他们宁愿一个人住也不愿意跟老兵住在一起。
随着齐桓向后转的口令新人们用屁股对着老兵，笨拙地面对着那扇房门，迎接着背后的笑声。然后所有的新人都用这个姿势进了房间，在整层楼齐爆出来的哄笑声中，他们明白了这是一个并不友善的玩笑。
蓝语打量着房间。
上床下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娱乐学习设备。甚至比高城的连长寝室来的更高规格。
蓝语此时倒有点庆幸的感叹——她一贯的是不太会伺候老兵的人，给老兵洗衣服、端洗脚水什么的她倒不是没干过，但到底不是精于此道。此时倒省了一个麻烦。
床铺很快就收拾好了。蓝语拿起了书。倒不是时间紧迫的必须要看，而是无所事事的在看。
尽量不为未知而担忧和恐慌，她默默的看书。
训练场上正在进行城市战的模拟训练。蓝语近乎一个星期没有说过话了——几乎没有跟别人对话的时候，蓝语只是偶尔的才能跟许三多他们以视线交流。
蓝语发觉到不对劲时，她已经开始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蓝语面无表情，一种漠然习惯的态度。
训练、不停的训练。在几乎让人麻木之后，他们终于出了第一个任务——只有蓝语这个几乎决绝于交流之外的人直到出发前才知道，任务是对抗——一如钢七连改变前夕的对抗一样。
许三多在疾速奔跑，后边追赶的虽足足有一个加强班的人马。他跃过一条沟坎后突然消失了，那名正不抱什么希望射击的尉官停了下来，做了个手势，枪声顿止。他和几名士兵在望远镜里寻找了半晌，却仍没见许三多出来。
尉官：“总得抓住这一个吧！”
士兵：“打中了？”
尉官不太有把握地摇头，几名士兵跟他往那条沟坎匍匐过去，将近沟沿，一声枪响，一名士兵脑袋上已经冒了烟。齐桓、成才整整一小队的老A在埋伏点射击，追赶者是被引进了埋伏圈。埋伏在沟坎里的蓝语跟许三多一起坐了起来开始点射，暴露在射界中的人一个个倒下。
尉官和仅存的人冲进许三多藏身的沟里，所谓仅存，也就是还剩他和一名士兵。许三多近距射击，把那兵打冒了烟，而同时蓝语已经直接揉身开始跟尉官缠斗。
尉官突然认出了她：“蓝语？”
蓝语跟许三多几乎同时愣住，抹去对方脸上的些许油彩便能认出来，那是以前钢七连的指导员洪兴国。
许三多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巧遇，他茫然站了起来，洪兴国也站了起来。只有蓝语反应最为迅速，她一把把洪兴国拽倒，几乎同时，一枚属于狙击手的子弹落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明目张胆的违反战场的规定、老A的规定以及，谁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规定。蓝语此时也不管什么真假战争了。她可以面对许三多忍耐，可以面对成才、吴哲忍耐，但是对着指导员，她很想跟他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她很久没有说话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洪兴国终于没能逃过被白烟笼罩的命运。蓝语一愣，几乎在同时攥住了自己的枪——洪兴国一把拦住，他知道如果他不拦住蓝语会直接反击变成叛军：“蓝语你干什么？这是演习！”
蓝语确实是慌了神——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应该犯的。
幸好有许三多挡着，齐桓什么都没看见：“撤回！任务完毕，撤回！”
许三多怆然的看着失魂落魄的蓝语，他最后看了一眼仍在白烟中被呛得流泪和咳嗽的洪兴国，就转身追向已经撤出阵地的小队。
“咳咳，老高、老高进医院了，他不让别人告诉你们。”洪兴国极其艰难的在白烟中传递消息，边说边推着蓝语示意她离开：“快去集合。有时间去看看。”
蓝语关于自己的离恨别苦顿时消失无踪，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离开。
高城进医院了？
因为什么？严不严重？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她们？
与其说她是愤怒，不如说蓝语在这一瞬间是完全的惊慌。
蓝语惊慌又无力的在一片林间集结。齐桓打出一发信号弹，然后开始无线联络。其他人警戒着四周，爆炸声仍在余响。
吴哲四处找寻：“蓝语呢？”
蓝语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执行着警戒的命令。即使离得这么远也都能让人察觉到她心不在焉的感情。
这很奇怪，蓝语从来没有在执行命令时呈现出这种表现。
吴哲凑了过去，看起来十分的担忧：“怎么了？”
蓝语在微微皱着眉头，她看起来十分的急迫：“我们能请假吗？”
吴哲很惊讶：“你看他们对咱们这样，可能给假吗？...你要请假？出什么事儿了？”
蓝语默不作声，她为难许久，然后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吴哲很担心，毕竟一贯冷静正常的人突然爆发，任凭是谁都要担心一下。没等他再问，齐桓关闭了电台，起身：“准备回程，直升机马上到。”
吴哲惊讶的回头：“回程？演习刚开个头！”
齐桓：“放弃了，那边出事了。”
成才：“什么事？”
齐桓不说话，徐徐下落的直升机旋翼吹掠着枝丛和风沙，齐桓的脸色是异乎寻常的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