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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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下的机场已经早早打开了导航灯，几个人刚出机舱，就立刻被接应上一辆越野车。几个老A正在卸下另一架直升机上的物资，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即使是心情异样的蓝语也没办法不注意到。
吴哲诧然看着那包装箱上的标志：“核生化防护？！”
齐桓：“闭嘴。一级准备。”
蓝语的注意力终于完全被眼前的事情困住了——二级战备足够一个步兵团枕戈待旦，而一级战备，即使是她也从未遇见过。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一级战备？
战争？和谁的战争？
基地已经进入了一个繁忙但绝不混乱的状态。警报声、车的疾驰与刹车声、直升机飞临与离去的声音。没人说话，老兵们沉默着，新兵们猜测着，并且只能越来越往糟糕的方面猜测。
车直接把人拉到了电教室。看起来他们已经来的很晚了，电教室里一片黑暗，只有偶尔低声交流的声音。齐桓抬了抬下巴，那意味着让这群新来的们聚一起去。
没有解释，没有答案。吴哲看见蓝语便朝她笑笑，但绝不是一个放松的笑容。
蓝语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心态已经由沉重变成了更沉重。并且沉重中带着无法控制的紧张，然而她只能尽力表现的镇定。
在烦躁跟不安的环境中等了许久——也或许没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了齐桓的命令：
“起立！”
于是起立。这是高官来时的讯号。铁路大踏步的走到台上，然后一个“坐下”的声音，全体坐下。
铁路站在台上，袁朗仍不见踪影，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映得铁路本来就沉重的脸色更加难看。
铁路：“你们中队长出外未归，此队暂由我代理指挥。事态严重，我们得尽全力，这也无需议论。”
死寂中最后一点灯光也灭了，投影屏上光线闪动，成像。背景显而易见是某电视台的新闻频道，并且闪烁着紧急插播的字样。
“今天下午三时，一帮有组织的反社会分子劫持了X市东郊的第二化工原料加工厂，声称已经在厂内各处安放大量炸药。警方于四时赶到，与歹徒僵持不下…警方表示对方持有大量枪械…”
“追踪报道，被歹徒控制的化工加工厂在五年前转型成为几省重要的化工原料集散基地，歹徒选择这里是计划周密…我这里看到了紧急出动的军队，是防化部队和装甲部队…”
在厂房间开进的战车、步兵，所有人都戴着化学战面具，几个穿着全套防化服的人在用仪器做现场测试。电视中的画面已经进了夜色，开篇就是爆炸，镜头在摇晃，但坚持着对准那座在爆炸中坍塌的高塔。夜色下的士兵在冲击，但又被军官强行压回。
导播的声音紧张、混乱，带着人类的一切不安情绪。
“发生了爆炸！…现在是下午六时四十一分。之前谈判破裂，歹徒声称会有所行动…没想到是这样的行动！要炸塌那样一栋建筑肯定需要大量炸药…”
一个军官冲过去，把他的镜头拦上。投影幕成了雪花，并没关上。一个巨大的人影被投射在幕上，那是铁路。
蓝语至此脸色已经完全暗了。她没扭头，但是看也不用看，其他人绝对不会比她好多少。
铁路：“你们刚看到的新闻临播前被卡了下来，考虑到此事会引发的社会动荡。以下是媒体并不知道的情况，被劫持地存放了大量易燃易爆化学物质一万四百五十七吨，刚才的爆炸只是示威…我想你们明白事态的严重，即使没有那些炸药，仅燃烧释放的剧毒气体足够让X市成为死城。”
他沉重地看着他的兵，然后意识到并非个人感慨的时候，苦笑道：“歹徒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是最棘手的。市民正在疏散中，周边的军队也已经出动。我们基地已经有分队抵达现场，希望他们能解决危机…但是你们中队的防化装备也已经送到，随时做好准备。”
灯亮了，铁路想说什么而没说，最后挥了挥手：“全体在此待命，包括睡觉和吃饭。”
他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炊事兵正将他们的晚餐搬了进来。
人很难在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是迅速的做出应有的反应。
蓝语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然后她很快因为去拿饭的老A们回过神，进而发觉所有的新来的都如同她一样呆呆的坐着。
蓝语有很多优点，能快速接受事实也是其中的一个。她站起来在许三多眼前晃了一下手：“吃饭。”
吴哲回神的也很快，他赞同的站了起来：“对，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养好精神。”
或许是身为医生的关系，蓝语在过了最初的震惊后便彻底的淡定了，并且在生死大事上到诡异的放的开，居然还能开玩笑：“快吃吧，万一是最后一顿呢？”
她身边的吴哲手脚迅速的捂住了蓝语的嘴，然而还是晚了，有几个离得近的听见了这句话。没人能像蓝语一样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蓝语受到了好几对愤怒的瞪视，连带着吴哲也被迁怒。而许三多几乎是被吓住了。
蓝语无辜的看着吴哲，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眼看要被群起而攻之，吴哲赶紧拉着蓝语走人。蓝语在正常的表皮下绝对掩藏着不正常，不然以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电教室屏幕在闪动，关于事发工厂的详细地图，关于周边地区，关于化学防护常识，关于防化装备，卫星地图，市区街巷示意，事件进程。
蓝语跟吴哲两个人都不算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老鸟们早就缩到睡袋里呼呼大睡，蓝语睡不着，干脆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张纸画推演图。紧张而又无所事事的吴哲也干脆参与了进来——简而言之，两个人开始纸上谈兵。
攻防推演，情况猜测。吴哲突然开口：“蓝语，你怕吗？”
“...我？”蓝语停下了推演。她看着吴哲的眼睛，即使电教室很黑暗，但是吴哲的眼睛依然发亮。很久，蓝语终于回答：“...不知道，我没有现实感。”
吴哲笑了笑，摊开手。他手抑制不住的发抖：“我不骗你。我怕，很少有人不怕死吧？”
蓝语抬着头看着前方的屏幕。屏幕里开始显示各种爆炸，越看让人越紧张。
蓝语：“我不知道...我以前觉得生死没所谓，但是现在，我不想死。”
蓝语深吸了一口气。她反而显得更加的镇定了。
成才精神紧张的开始试穿防化服。一直默不作声的许三多突然开口：“蓝语、吴哲...什么是反社会分子？”
蓝语跟吴哲面面相觑。到底是蓝语辅修过心理学，给出了最标准的答案：“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社会适应不良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三多：“是坏人吗？”
吴哲开始为别人担心：“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有必要想他的好坏吗？三多，你这样的善良没有自卫能力。”
许三多：“我是害怕。我没见过坏人，我怕坏人。”
成才和吴哲哑然，吴哲轻笑：“我想了想，我也没见过，我也怕。”
成才：“怕就开枪，打到他怕。”
蓝语叹息的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聊以安慰。
许三多想了想，这两个人说的对他来说都不是答案，说：“我再看厂房情况。”
于是再一次投注到屏幕上闪现的资料。
蓝语是被齐桓的大嗓门吵醒的，声音绝对可以称得上刺耳：“起床！换装！快点！”
蓝语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的时候就已经把武器装备什么的换好了，直到摸到防护服面具时才想起来当前面临的情况。她下意识的抬了头，碰上了吴哲的目光——对方完全是一脸的担忧。
其实若不是自顾不暇，想必许三多跟成才也会用同样的目光注视她。毕竟她是一个女兵，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值得让人担忧。
蓝语笑了，做出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作为回应，吴哲也笑了，带着勉为其难和故作镇定。
汽车疾驰。车上除了蓝语以外都是老兵，并且都是她不认识的老兵。其中一个看来是这个小队的指挥官：：“密闭服装，检查通话器。我会在通话器里通报最新情况，听不清就回话。”
蓝语压紧耳机和送话器，密封服装。指挥官的声音从通话器里响过来。
“昨晚发生正面接火，有两处炸点被歹徒引爆，造成有害气体泄漏，幸未大规模扩散。现在歹徒挟人质退守主要仓库，也是最后一处炸点。我们是B组，代号1、2、3、4，各战斗小组必须不惜代价予以拆除，注意，是不惜代价。完毕。通话情况？”
B2：“B2良好。”
B3：“B3良好。”
蓝语：“B4良好”
检查结束，B2看上去有点想要骂人：“真倒霉，就这一个女的，还偏分在了一组。”
B1：“就算是实话，不要当着人家面说。”说着，B1丢给了蓝语一个急救包：“B4，发挥你不多的作用吧。”
蓝语听得脸色阴沉，但是依然接过了急救包，翻了翻，质疑：“就这个？”
B1：“怎么？”
蓝语边说边往外丢东西：“创可贴、手套、降温贴？工厂里到处都是有毒气体，你们居然没有准备解毒剂？”蓝语说到这里有些愤怒了：“谁准备的急救包？拿人命开玩笑么？”
三只老鸟诡异的沉默了一瞬间，B3接口：“就是装个样子，哪轮得到你救人？你自己窜快点就行了。”
蓝语审视一般的看着B3，B3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整你了！”
蓝语从善如流的收回了目光。并且异样安静的背上了急救包。
推进。隐蔽、卧倒、跃起、掩护，接近厂房。
B2拉开了地井口的石盖，几乎盖子被大开的同时浓浓的黄烟就冒了出来。一直警戒的蓝语突然冲了上去拽开B2，负责指挥的B1都蒙了：“B4！你疯了！你干什么？！”
蓝语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惊慌从通话器里传出来：“B2你有没有什么反应？恶心？呕吐？呼吸困难？”
B2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除了被你拽的那一下以外，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是被吓蒙了还是怎么着？你以为防护服是干什么的？”
B3拿着检测仪：“氰钾化合物，浓度致命。”
蓝语看着B3，半天回不过神来。
B1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闹剧：“下！”
蓝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人消失在浓烟里。她停顿了一秒，极其迅速的跟上了前面的人。
地下通道的浓烟比刚刚看到的更加夸张，三米之外很快就看不见了人影，蓝语只能通过耳机来判断其他三人都在前方。
耳机里是三只老鸟聊天打屁开玩笑的声音。蓝语默不作声，极其安静。
B1：“B4，你吓怕了吧？出个声，完毕”
蓝语：“我在跟进。完毕。”
B3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菜鸟都这样，B4你很正常，完毕。”
蓝语：“谢谢夸奖，完毕。”
B2：“右侧发现通道...”
B2的话还没说完，枪声突然响起。刚刚轻松的氛围瞬间消失，枪声、脚步声响成一团。
B1的声音在耳机里有些失真：“右侧通道发现敌人，全组靠近...唔！”
B2：“B1！我X你...”
子弹乱飞。蓝语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就已经匍匐，即使是她语气也慌了起来：“B1、B2？什么情况？！你们在哪？完毕！”
B3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响在频道里：“B1、B2...失去联系。我、我也中弹了。”
蓝语停顿了一个瞬间：“减少呼吸，报告位置，我马上去找你。完毕！”
B3仿佛没有听见：“没时间了...任务，你自己...”
再没声音，蓝语按着耳机的位置：“B3？B3报告你的位置？！...我擦！”
她爆了粗口。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蓝语站在原地，半天没有任何行动，耳机里只能听见她自己喘息的声音。
半响，蓝语：“自己完成任务是吧？”
耳机里没有回话的声音。蓝语停顿了片刻，干脆利落的拔了自己一身的防护服。没了防护服的累赘，蓝语顿时轻松了很多。
频道里是她平静的声音：“B4继续执行任务，完毕。”说完她关了通话器，并且直接将之跟防护服丢到了一边。
她毫不犹豫的向着她记忆里主仓库的位置奔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