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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六章(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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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田志雄自作主张的停飞决定,乔毛毛气得一晚上都没搭理田志雄,如果不是冯依刚才来电话说要过来坐坐,乔毛毛决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老公,在她看来,这太不正常了,这么大的决定怎么能不商不量地自说自话了呢!他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再说想停飞也行,总要有个理由吧,人家闹停飞都各有各的“小九九”可田志雄跟着起什么哄呀!她想到这,一把关掉电视,冲着半倚在床上的田志雄就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田志雄已好久没看NBA了,此时正在兴头上,让老婆这么一搅合,脸上刹时露出不悦的颜色,但看着乔毛毛那委曲的小模样时,他只好一把将乔毛毛拖进怀里,说道:“宝贝,今晚我们不谈这事怎么样?”
“你说的倒是轻松!我被停飞了,你现在又要停飞!那房贷车贷怎么还?”
田志雄听到这,一把推开乔毛毛,半晌没有出声。乔毛毛担忧的这个事情,其实田志雄不是没有考虑过,眼下手中还有点积蓄,也能撑上一年半载的,但如果在这个时间段乔毛毛怀孕,那么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乔毛毛盯着田志雄,好像在看一件从未见到过的又使她觉得惊奇的怪物。
田志雄知道,必须要给老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这话从哪里说起好呢?说自己热血沸腾了?还是说自己是真理的化身?毕竟那些潜伏在意识深处的东西,有时候连本人都无法诉说当时的动机,要不那些精神动力学大师如何能发明通过自由联想去挖掘潜意识里的深邃呢!
田志雄知道冯依一会就要来了,他不想将这个话题深入而全面地展开,于是他调侃地说道:“放心吧,你老公是你长夜中的明灯、苦难中的救星、旅途中的北斗星”
乔毛毛听到这,脸上一下子绽放出一朵鲜花,当这目光再一次落到田志雄的脸上时,又霎时变成了仙人球。
就在乔毛毛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时,门铃却响了,还没等两人有任何反应时,就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雄伢子呀!接客呀!”
当“接客”的字眼回荡在房间时,乔毛毛与田志雄不约而同地“噗哧”地乐了,看着乔毛毛又一次绽放笑意,田志雄连忙将脸凑了过去,狠狠地亲了一下老婆。
今晚的冯依格外得漂亮,那短短的粉色兔毛马甲,很随意地套在一件长长的波西米亚风格的毛衣上,那牛仔风格的七分裤在高筒靴的映衬下,人刹时就显得即妩媚又略带点妖娆。
让乔毛毛与田志雄感到惊愕的并不是面前漂亮的冯依,而是站在她身后的白飞,此时田志雄不禁暗暗地思忖:这位道仙风骨的人物还真是个稀客呀!
冯依轻轻挽过白飞,神情显得十分的淡定而从容,她冲着田志雄说道:“田大机长,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
田志雄连连点头回道:“认识!认识!想当年可比你熟呀!”这话犹如调味剂一下子让气氛轻松了下来。
乔毛毛拉过冯依的手,并朝着白飞努努嘴,表情十分暧昧地说道:“谁乱说哟?还说不能封上别人的嘴巴?”
冯依让乔毛毛这番不深不浅的话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低眉含颦地瞄了一眼白飞,想要还击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半晌才说道:“好了呀!以后请你做证婚人总可以了吧?”
“证婚人?帮帮忙,那也是污点证人!”乔毛毛的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错了,她看出白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于是她赶紧又说道:“唉哟!算了童言无忌啦!”
田志雄看了一眼乔毛毛,心里有些埋怨:当着矮子不说短话,瞧她这张臭嘴!
白飞看着有些冷场,便笑着说道:“你们没看超级男儿吗?挺搞笑的!”
“那还叫男儿呀,明明是一帮雄性激素分泌过少,雌性激素分泌过多的假粉黛嘛!这叫是让他们来保家卫国,都要死光光了!”
冯依的话音刚落,田志雄便说道:“这个节日其实也是模仿美国偶像,我看这也是好事,毕竟有公众的参与了,能选出自己喜欢与欣赏的人物,良好的开端!”
“这话没错,再说这本身就是娱乐大众的节目,根本不能与脊梁文化相提并论的!”白飞的补充让身边的这两位美女同时扮了一下鬼脸。
田志雄看了一眼白飞,他暗暗揣测,他今晚决对不是来找自己调侃“超级男儿”的,
那么他来干什么呢?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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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来找田志雄,其实也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白飞与田志雄不是同一机种,平时的关系也就停留在彼此仪式上的尊重。
在白飞的眼里,田志雄属于那种线索单纯、背景清晰、但思想深渊却极其深邃的七零后。要说到一个人的思想,这不仅需要才智与深度,而且首先需要的是勇气,田志雄做到了,这勇气并不来源于他这次突然的停飞,而是他对民航业发展的犀利眼光。
而在田志雄的眼里,白飞是属于典型的X城男人,精明但不聪明,人嘛!可能尝到走“高端路线”的甜头,因此总让人感到有那么点悬悬的,但悬在哪里,田志雄也讲不清楚,他更多的是从乔毛毛的口中得到一鳞半爪的桃色传言而已,但按现行的流行标准来看,这顶多算个枝节问题,哪位男人没个“红颜知已”呢!
其实白飞今晚的特意拜访,丝毫不带半点官方的色彩,他即不是来替某个阶层劝降招安的,也不是想与田志雄共谋美好未来,他只是想做一幕戏,让冯依得到点满足。
冯依想走,但她是想让白飞走!现在白飞正处于离婚阶段。这其中的曲折怕是只有白飞与冯依能体会。
今晚两人突访田家,说到底,白飞的心理是安慰冯依的因素要大于探听消息的因素。谁让自己爱上这个小丫头呢!女人呀,一旦爱上,她不光是爱上你的人,更是要控制你的人,这爱情的过程就是博弈的过程。
田志雄听着白飞东扯西扯的,知道这男人是想让自己切入主题,田志雄突然有一种观棋不语的想法,这种想法,一时间突然让田志雄有了某种高度,由这种高度又产生了某种优越感,又由这种优越感派生出一种豪迈,但这种豪迈的支撑点,田志雄也说不清来源于何处,总之,白飞的到来让田志雄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此时冯依早从客厅里撤退到乔毛毛的卧室里,正噙着伤感的眼泪倾听乔毛毛痛诉“革命家史”内容嘛!无外乎一些老生常谈的陈年老调,但这种话,乔毛毛还真是第一次跟冯依谈起,女人之间那种突然的敌对与联盟关系,跟彼此的泪腺的发达有着很大的联系,她们在交换秘密的同时,交换着友谊与亲近。
白飞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抿了抿嘴角遗漏的茶水,朝里屋打探了着同来的那位佳人,就在这时,乔毛毛与冯依挽着手臂从里屋走了出来。冯依看了一眼白飞,便知这个男人肯定是尽打外围了。
冯依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说服白飞来已费了自己不少口舌,可眼下,他肯定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想到这,冯依看了一眼白飞,又看了一眼田志雄,她轻轻地走了过来,又轻轻地偎在白飞的身边,之后轻轻地说道:“白机长,我与毛毛的关系,我就不说了,让毛毛说,那是什么呀?”说完,她目光如注了水银般透着一种玲珑剔透,她在等待着乔毛毛的下文。
“是姐妹!”乔毛毛的话,让田志雄的心里霎时产生了一个念头:女人呀,真是用腺体思考问题!
田志雄的想法没错,但他忽略了一点,男人的身上也有腺体,这些腺体也产生荷尔蒙,如□□。
假设白飞没用腺体思考问题,那么他与冯依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白飞沉默着,心情有些复杂,他搞不清,女人为何总喜欢将爱与某件事件的决定挂上联系,并将这种联系,扩展到爱情的某个高度。他想到这,轻轻地叹了口气。
冯依轻轻地捅了一下白飞的胳膊,白飞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冯依看了一眼白飞,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胁迫,说道:“田机长,白飞今晚来,可是有话想讨教呢!”
冯依的话音未落,田志雄便笑着把话接了过去:“讨教可不敢当!”
白飞此时让这两人的“夹叙夹议” 搞得有些骑虎难下了,他笑了笑,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冯依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田机长停飞了?”
田志雄闻言,他眼光闪过乔毛毛的脸,心里暗想到:难道他也心存此念?
想到这,他迎着白飞的目光说道:“唉!人不就这样嘛!给点亮就行!但不能又不给亮还借着黑羞辱你!”
田志雄的话音刚落,这两位男人在相互的眼光中传递着一种精神激荡。但白飞知道,这种精神激荡完全是柏拉图笔下的理想国、托马斯摩尔的乌托邦。
白飞眼下演的是给冯依看的,他心里的想法,谁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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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志雄刚把白飞和冯依送去门,老队长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田志雄轻轻叹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没睡吧!”老队长的口音中透着中原的味道。
“这才九点!”田志雄回道。
“我还以为你小子正夜航呢!搞不好正放起落架呢!”老队长那暧昧的笑声,让田志雄跟着也乐了起来。
“既然没放起落架,那就说点正事吧!”老队长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大队长与政委想跟你聊聊!你看明天行嘛?”
田志雄继续沉默着。
“不管怎么说,你航班还是要飞吧!你不是爱讲法吗?那劳动法可说了,就是想辞职也要提前三十天提出申请吧!算了,你小子,我还不了解,折腾什么呀!你就是辞了职,停了飞,能去哪?天下乌鸦一般黑,听我的,老实回来给我飞,明天呀,跟大队长政委解释一下服个软,没什么可丢人的!”
田志雄听到这,心里闪过一丝感动,他了解老队长的为人,这是位好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也许因为这个,老队长的位子坐得一直很稳,即没有升职也没下台,在这个瞬间就有人事动荡的公司里,老队长倒是在中庸中一团和气。
“喂喂!你小子听我说了没有?”老队长的声音里透着焦虑。
“知道了!明天几点!”田志雄问道。
“上班就来,听到没有?你小子要听劝呀!你这两天没飞,咱们就挣个眼闭个眼地过去了!明天你去人家呢!可不能瞎嘞嘞!听到没有?后果呀!你小子是不知道呀!你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吧?人对人呀!就像狼对狼一样!你小子可要稳着点!听到没有?”
老队长说完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后便放下了电话,田志雄突然感觉老队长的政治理论水平是高的有一手呀!连政治哲学中那句:人对人就像狼对狼,他都运用得如此驾轻就熟!人呀!真不可貌相。
乔毛毛知道是老队长来电话了,她便一直凝视着田志雄,想从中窥探点消息,不管怎么说,田志雄这次莫明其妙的闹停飞,真的让乔毛毛感到有些不解,因为什么呀?什么事都要有动机吧!
乔毛毛见田志雄沉思的模样,便借着递水,走近了他的身边。
“老队长说什么?”乔毛毛显得非常关心。
“没什么!”田志雄回道。
“没什么?没什么还讲这么长时间?”乔毛毛的追问让田志雄回过了神。
“说大队长与政委明天找我!”田志雄的话,让刚才还有些笑意的乔毛毛,立马严肃紧张了起来。
“肯定是停飞的事!”乔毛毛看着田志雄说道。
“没事!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田志雄的话没说完。乔毛毛的小拳头便跟了过来。
“你嘴巴能不能不这么油!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是不是因为我停飞了?你有想法?”
“你停飞停好了,正好休息休息,生个小宝宝!省得我妈整天找事!”田志雄回道。
“那是不是有别的公司找你了!听说老秦他们,可是有下家了!”乔毛毛的身子朝着田志雄靠了过来。
田志雄的脑海里此时有些混乱,他在琢磨着老队长刚才的话,也在考虑着明天如何找出合适的理由,提出辞职,肯定是要书面的辞职报告了,他想到这,轻轻推了推了乔毛毛,想去取桌上那个IBM的笔记本。
“你到底要干什么?”乔毛毛见状,冲着田志雄就咆哮道。田志雄让这吼声给凝固了,他凝视着老婆,心里的话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想停飞,是为了一口气,这个理由,老婆你信吗?”田志雄十分认真地看着乔毛毛,直到乔毛毛一脸茫然地摇头。
“就是为了一口气!”田志雄说到这,确定了内心那升腾着看似虚无的想法,尽管这个想法一直朦胧地存在于他的意识与潜意识当中,可是田志雄知道,他就是为了这口气!
“是不是在别人看来,我们干活的,不能有口气,甚至产生这种念头都是不应该的?”
“没必要呀!谁没气呀!有气就要忍着!”乔毛毛感到田志雄有些幼稚,是不是大学尽讲虚无主义?
“那你停飞是为什么?”田志雄提问的口气有点像教授。
“我与你的性质不同!”乔毛毛回道。
“有什么不同?”田志雄追问到。
“我有事情呀!我被投诉了!你有什么事情咯?没有什么可比性与共同性的呀!”乔毛毛注视着田志雄,好像在等待着随时抓住他的小尾巴。
“我们的共同点就在于,我们都是被人压榨”田志雄说到这,他显然并不想给乔毛毛说话的机会,于是他又接着说道:“有一种压榨叫裸体压榨,可以赤裸裸地羞辱你,处置你!甚至杀掉你,还有一种压榨存在于意识形态中,让你害怕,但你却不能说出来!你唯有顺从!”
看着乔毛毛一脸奇怪的表情,他知道老婆肯定没有明白,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自家豢养的一条狗,看着在大雨下淋着,也会动动恻隐之心吧!飞行员那叫人呀!我就不明白,这些当官的内心深处到底有没有一点对生命的敬畏呀!”田志雄说到这,泪水突然涌下,那都是他的兄弟!一起倒时差、一起训练、一起吃AB餐……
乔毛毛突然读懂了自己的男人,泪水霎时流了出来。
8
田志雄决定今天去见大队长与政委,这不光是因为昨晚老队长的电话,其实更重要的原因,他想递交辞职报告。
当田志雄的车,飞快地驶过公司大门前那三十位活人雕塑时,田志雄松开了油门,他感到一束光乍现,随之便有些刺目,那“规格不一”“圆弧曲线各异”的秃老亮,此时在田志雄的眼里,都泛着青光。
田志雄的心里霎时闪过一丝愁绪,他知道,从静坐到现在,公司的高层至今还没有任何姿态来表示对这件事的关注,仿佛这三十人的存在犹如空气。
其实这种没有姿态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姿态,这等于向所有人昭示一个真理:与权力宣战等于自毁生路!
田志雄刚刚停好车,老队长便上气不跟下气地跑了过来,田志雄看着老队长那模样,强忍着把笑意压了下去,
“你小子,怎么才来?不是让你上班就来吗?大队那边都来两个电话啦了!”老队长急着说道。
田志雄笑笑,没有接话。
“可别提停飞的事了!听到没有?刚刚我才知道,公司已下对他们三十人的处分通知,全部取消机长资格!”老队长的话,让田志雄一下子放慢了脚步,他暗暗地想到:看来是要杀鸡吓猴了!
“你小子跟我交个实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老队长的目光中渗着焦虑与不安。
“走!”田志雄的话音刚落,老队长的一只脚便飞了过来,这一脚狠狠地落在了田志雄的左腿肚上,猛地让田志雄感到重心不稳,脚步有些趔跄。
“你跟谁斗法呀?他们都是爹字辈的!”
田志雄再一次注视着老队长,轻轻地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去意已定!”说完,他转身便朝大队部走去。
老队长一时愣在那里,望着田志雄的背影,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
大队长与政委显然对田志雄的姗姗来迟心存不满,他们的目光,犹如X光,迅速地扫描着来人,半晌才说道:“坐吧!”
田志雄笑了笑,便拉过他俩对面的一把椅子,一屁股沉沉地坐下。
“你到公司有十五年了吧?”大队长操着带有X城方言的普通话。
“好像有了吧?”田志难回道。
“有就是有,什么叫好像?”大队长依然口气中透着冷淡。
田志雄没有接话,他在等待着大队长切入正题。
“听说你要辞职?”大队长单刀直入的谈话方式,突显了一名老飞行员的性格特点。
田志雄此时从包里取出辞职信,放到了桌上!
大队长扫了一眼,心里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拿起辞职信,看都没看,便递给了他旁边的政委。
大队长目光中仿佛有一种“威慑”的成分,他直视着田志雄,仿佛进入一场心理抗衡的搏弈。
“说说要走的理由吧!”大队长再一次开口说道。
田志雄曾无数次地在心里构想过辞职的理由:飞行环境不好、待遇太低、没有劳动自由……
可是当这些话再一次涌到嘴边时,田志雄却感到,这种理由已不能成为理由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吗?所有的一切都并不新鲜了,只不过它们被遮蔽着,它们让高调言辞和空话所遮蔽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决定了这些人只会不断地、换着花样地将令人担忧的事实巧辩过去。
田志雄有些惘然若失起来,他感到积攒在心底的那些话,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空洞得无法用语言再一次将它们组织起来,好在这种场合做一次掷地有声的申诉。
那X光般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田志雄的身上,来回扫描着,试图找出面前这位年轻人躯壳里面的病原体。
屋里一阵沉寂,田志雄感觉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既然送来了辞职信,那么所有的理由都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理由背后的结果,他站起身来友善而恭敬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说道:“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再联系吧!”
“你给我坐下!”大队长咆哮如雷的声音,一下子让田志雄与政委都呆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地凝视着大队长。
“田志雄,你是机长?你是□□?你翅膀硬了?你现在的身价已不是当年那位刚从航院买回来只值八十万的飞行学员啦?你们谈人权?你们谈公平?你们谈待遇?你们想过没有,是谁培养你们的?你们现在开着车,购着房,这山望着那山高!除了待遇你们就没有理想?”大队长的这番话用八十分贝以上的声音喊完的。
田志雄冷冷地打量着大队长,半晌他才回道:“大队长,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还有大门口的那群人!都在为这种免费的培养付出终生奴役的代价,任何事物都是有价可循的,劳烦你们的CFO算算我们每次飞航班为公司带来的效益!如果以我们的身体损耗为代价,以我们的劳动自由为代价,以我们低廉的报酬为代价,那么用这种折算方式,我们还欠你们多少呢?”
此时政委的脸上挂着一种小娘们的作态,他的目光在田志雄与大队长身上游离着,他望着田志雄,心里陡生出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