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冬十

5、旧相识

　　“爸，妈，你们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推开家门，她先是这么吼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她将包扔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着父母回家。电视上正在上演着一对痴男怨女的偶像剧，虽然她也曾幻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偶像般的人，但始终对这类电视剧无感。她更喜欢美食、旅游类的节目，一个是吃，一个是玩，实属人生两大美事。
　　眼看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时间，那两人还没有回来。罗落猜他们一定抛下自己约会去了，想要品尝一下久违的两人世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老罗的手机，刚刚接通，就听电话那头大喊：“报上名来，私闯民宅是违法的，究竟何人在我家？”
　　罗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里又换成了女声：“我们家很穷，没什么好偷的，还是劝你趁早滚蛋，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原来她被当成小偷了，父母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回来。她用可以震动房子的声音喊：“老爸，老妈是我。”
　　“别以为你是女的我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还敢冒充我女儿，有本事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打的你满地找牙。”
　　“我是罗落。”她有时真的很佩服老妈的想象力，但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听到电话那头叽里咕噜地商量着什么，然后又听到：“既然你说你是我女儿，那我们之间的暗号是什么？”
　　所谓的暗号，罗落并不想提起，因为那是一长串喂猪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她不情愿地叫了几声，就听见电话里的人说：“哎呀，真是我女儿啊。”
　　罗落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早知道乖乖在家等着就好了，都怪自己多事。
　　“女儿啊……”电话那头又换了人，“我和你妈在外面吃饭呢，你也来吧，快点啊，要不然你最爱的拔丝红薯就没了。
　　罗落挂上电话，考虑着要不要去，刚刚从外面回来又要出去，实在是很累。她拍拍自己已经凹下去的肚子，再想想那道美味的拔丝红薯，迅速穿衣穿鞋，夺门而出。吃饭的地方离并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罗落脚程快，提前8分钟到达。欧耶。
　　进到餐厅里面，还没来得及张望，她就看到了那个人，顿时有一种世界还真小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罗落对那个人的身影异常敏感，她能快速而准确地从人群中将他区分出来。她走过去，对着正在说笑的父母叫到：“爸，妈……”并未抬头去看坐在桌子那头的人。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渊源，会让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哎呀，女儿，你可来了。”
　　她在老爸并不搞笑的东北腔中坐了下来。刚坐下，一盘拔丝红薯就端到了她面前。
　　“女儿，这是老爸给你留的，谁也没动，快吃。”罗落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放到嘴里，太甜了，竟然无法下咽。
　　“女儿，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吃饭的，拿出你女汉子的威严来。”罗成看自己的女儿吃不下饭，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罗落一下子被呛住了，她哪里是女汉子了，女汉子明明就是你老婆好不好。
　　杨逢君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她，他只不过是跟父母来吃饭的，偶然碰到了老熟人，就坐在一起了。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或许是他对于在火车上没有叫醒罗落而感到愧疚，于是他就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低着头的罗落并不知道这杯水从何而来，端起就喝。放下的时候，她看到所有人都是一种明了的表情，除了杨逢君。
　　老妈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女儿啊，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罗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妈的声音，别说在座的人能听见，就连邻座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呼出一口气，不再理会，专心致志地吃起自己面前的拔丝红薯。
　　“老罗啊，你这个女儿真有意思。”
　　“哈哈哈，她别的本事没有，搞笑功夫倒是一流。”
　　罗落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搞笑了，她明明一本正经地生活，比谁都认真。她低垂着眼睛，目光逐渐扫视到杨逢君那边。从他拿筷子的手到他脖子下面的衣领，盯了一会，还是觉得拔丝红薯比较好吃。今天这两家见面的情况，好比相亲，只不过妾有情，郎无意。
　　“罗落啊，这是我儿子杨逢君，今年和你一般大，好像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吧？对吗，逢君？”
　　杨逢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们的确在一个学校，但并不认识，希望一会父母不要胡扯，将他们硬拉上关系。他刚想完，就听父亲说：“罗落长得真好看，做我家儿媳妇如何？”杨逢君的父亲杨立明说话文绉绉的，语气很是温和，饶是罗落平时说话再大嗓门，面对他也变得像个小绵羊一般。
　　杨逢君没想到父亲竟会这般说，忽略掉他的意见，直接让对面那个红着脸，神经大条的人做自己的媳妇，他才不要。他的女朋友不知道比她好看多少倍。
　　罗落听完那句话之后直接脸红了，引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她倒是想啊，就是不知道对面的人怎么想。她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或许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她也不是小孩子，但是却当真了。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杨逢君了。
　　回家的路上，老罗同自家媳妇说：“孩儿她妈，我看咱闺女是沦陷了，这才去上了几天大学，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老罗媳妇说：“你什么眼神啊，没瞧见那小子根本就没看上咱家闺女吗？”
　　“你小点声，小心咱闺女听见。”
　　罗落不吭声，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连路人都听得见，何况是她。不过他们说的没错，的确是她对杨逢君有情，而杨逢君对她无意。有时候想想，他们还真是路人的关系，她不主动，他就不理。这种心境与小时候暗恋隔壁班的班长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她只想让他看到自己，然后跟自己玩，而现在，她更想要被牵起手，和那个人走向人生的未知。她们都笑话她傻，她却不觉得，顶多算的上是一根筋，撞到南墙也不肯回头。
　　晚上睡觉之前，她接受了一个多小时的洗脑教育，老罗同志以他年轻时作为开篇，什么下乡当知青，什么和杨叔叔是患难之交，什么那小子出生的时候他也去了……罗落听的昏昏欲睡，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不断行点头礼。
　　“对了，宝贝女儿，你和那小子小时候还见过面呢。”
　　听到“那小子”，罗落就清醒了，竖起耳朵听他接下来要讲什么。
　　“你一岁的时候，他们一家来咱们家，因为那小子动了你的玩具，你生气了，就追着人家满屋子打。看到他眉间的那个疤痕了吗？都是因为你。”
　　罗落打了一个激灵，这种缘分也太不凑巧了吧，她怎么从小就是女霸王呢？不过一岁的事情她哪记得，恐怕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学会走路，杨逢君也差不多。至于她是怎么追着他跑的，而那个伤疤又是从何而来，她只能靠听说。只是让她有些受不了的是，明明是自己的爸爸，为什么在描述当年自己模样的时候，怎么会把她丑化得那么厉害。她虽然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也绝不是他口中那个仿佛能上天入地的混世大魔王。不顾仍对她小时候饶有兴趣，滔滔不绝的人，罗落打着哈欠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