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君》武陵溪

9、执子之手 与子携老

　　9）
　　奈何桥上的分离与誓言，原以为会是彼此爱情的延续，却没想到这些都成了叫我痛苦的毒！是爱的不够深，还是你不曾镌刻入心？一样的奈何桥上孟婆汤，一样的痛彻心扉逐渐淡忘前尘，我誓守诺言，你为何半点不记？恨，每每在夜深人静时凶猛袭来，爱，却在灵魂深处嘶鸣。
　　宿夜……宿夜……宿夜……
　　刻骨铭心的他的名字，每念一遍心便会痛上一分。侵蚀血液、骨髓乃至灵魂的爱情的毒，在我睁开双眼的那个瞬间已成了这次生命的唯一，仅有的……唯一！

　　那场黯淡收场的订婚宴已过去将近一月，从灵秀依然不见变多的言语里我知道她和萧恩的关系仍然僵持，该感谢小暖么？她一定是尽了最大力量在阻挠着他们和好，那样温婉可人的一张容颜，纵使是我，若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亦会对萧恩产生怀疑，更何况灵秀原本就是个毫无心计的直爽之人。
　　他们冷战期间，我开始进行第二步计划：接近萧恩。
　　基于我是灵秀最好朋友的基础，这一步进行的非常顺利。萧恩与我，由一开始的偶尔见面渐渐演变成一周三次固定见面，到最后，他更会一有空就打电话给我。见面的地方也从谨慎的咖啡厅、茶楼转换成比较放松的酒吧，有时候，我们甚至会象一对恋人般在夜深时分漫步于公园小道或江边碧色草坪。
　　灵秀个性多疑，但对我却毫无防备心理。她一直都以为我是因为她才与萧恩接近，其目的自然是帮助他们和好。我内疚着，却也快乐着。那些相处的日子里，萧恩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只属于我的男人。然而，那毕竟不是爱情，他不爱我，在这世界上，萧恩只爱着名叫姜灵秀的女子，就宛如前世，风宿夜只爱着尉迟倾泠一般。
　　那一夜，小暖突然来了电话--自从计划开始后，为了不令萧恩对我起疑心，小暖从不曾主动与我取的联系过。电话里，她长久的沉默着，半晌，才低低的道出一句。对不起，青铯。
　　--对不起青铯！这意味着什么？
　　慢慢放下依然挂断的电话，我跌进一旁的沙发，眼前一阵发黑。
　　误会--始终会解开，这一点我很清楚，只是……会给我带来痛苦的日子来得竟是如此之快！难道，又要回到只能远远凝视，不能走近的日子里了么？在短暂的相聚后，分开的痛苦会让我崩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也无法站在灵秀的身边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他是我的，无论萧恩还是宿夜都是只属于我的男人！我疯狂的出入每一家书店，翻阅每一本有着前世今生、唤醒记忆之类的书籍，哪怕只是点滴蛛丝马迹。可失望却毫不留情的袭击着我期盼的心，一次又一次，将心伤到无法再伤！

　　“青铯，陪我去逛街吧？”
　　“……你不用陪萧恩么？你们才刚刚解开误会……”
　　“诶呀，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粘人，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甩掉他的。好嘛，好青铯，就出来陪我嘛，哦？”甜甜软软的声音一听就知道电话那端的女人有多幸福，相比之下，过着失去希望的绝望日子的我是多么悲惨。为了知道一点萧恩的近况，我还是答应了灵秀不知道的残忍要求。
　　整整一个下午，用不着我开口问，洋溢着藏不住幸福的灵秀已将这些时日萧恩对她的种种温柔体贴尽数倾诉。尽管偶尔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但那只是一个幸福小女人无法克制的炫耀而已。
　　当天晚上，我又一次无可避免的失眠了。
　　痛苦仿佛永不停歇的纠缠着我，现实也好，睡梦也罢，它就象最可怕的怪物紧追在我身后，半步都不曾放松！

　　清晨，我站在梳妆镜前。里面那个脸色苍白，憔悴不堪的人是谁？我么，真是我么？哭泣一般的笑声渐渐回荡在寂寞的空间，一声一声的撕裂着空气，也撕裂着我被爱情侵蚀的灵魂。
　　我--被叫做‘爱情’的怪物……吃了，完完全全的--吃了，一点不剩。
　　镜里的女人笑着，黑色的眼瞳浮现着疯狂与……空洞。爱情的毒，已然--占据了一切。
　　手指，机械化的拨动着熟悉号码，我的眼里，一片空白。“再帮我做件事吧，最后一次。”

　　午后的餐厅人渐渐变的稀少，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静静等待。面前的咖啡换了一杯又一杯，当黑裤白上衣的年轻侍者为我更换第三杯时，等待的人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抱歉，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情。等很久了么？”萧恩微微喘着气，一坐下便把他面前的那杯冰水咕咚饮尽。
　　我收回凝视窗外的视线，对他露出个不介意的笑容。“没关系，我也才到没多久。”
　　“找我找得这么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他额头稍稍渗出的汗，想必是匆忙赶过来的吧？我垂下眼睫不去看他的容颜，生怕再多看一眼便会后悔即将发生的事情。
　　“前段时间你不是让我帮你找间地段好又宽敞的房子么……”
　　“已经找到了？！”他又惊又喜的样子让我坚定了想法。“恩，已经找到了。从格局到整个房子构造都很完美，应该就是你所想要的那一间。”
　　他象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满满的欢喜掩饰不住的从他的眉眼间显现出来。“太好了，谢谢！谢谢你青铯！”
　　我看着他，那笑容是最伤人的刀。
　　“不告诉灵秀么？她会很高兴的。”他不会告诉她的，因为要给她一个惊喜。
　　“不，我想等所有东西都弄好了以后再告诉她。”应该是想起灵秀了吧？不然他不会笑得这样温柔而宠溺。
　　“那么，现在就走吧。我已经和那房子的主人约好了时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会因为灵秀而这样温柔的笑。所以，我才能忍下来。
　　萧恩去拿车了，我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竖立的红绿灯不停跳动着。红--绿--黄，红--绿--黄，红……喧嚣的车子发动声，刺眼的红色渲染着眼前的一切。我安静的笑起来，脚下则一步步往前走。一步，又一步，各种车子飞快从我身边掠过，司机们愤怒的谩骂仿佛传不进我的耳内。
　　路当中，我停下了。“青铯！”他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恐惧与害怕，或者，还有担心？那张脸上的表情--可以这样认为么？“就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他挥舞着双手，想让川流不息的车阵可以稍作停歇。
　　我看他向我跑来，看着他困难的在车阵中穿梭。应该要感到内疚的，因为我在作着会下地狱的事情。可此刻的心情却无比欢跃。“萧恩，我爱你。所以，不会道歉的。”

　　一切，按计划的发生了。
　　前一刻，他还在车阵中穿梭，想要来到我这里。后一秒，他的身体被一辆毫不减速的白色车辆重重撞飞，黑色的西装外套象堕落天使的翅膀沉沉坠地。
　　我跑向他，飞快的。白色的车没有因为撞到人而减慢速度，阳光投射在车身上的刺眼光芒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鲜红的颜色铺盖了整个天地，我被抛向天空，然后……坠落。
　　身体落到地面的瞬间仿佛连意识都要消散，我抓着不省人事的他的手，慢慢的费力与他十指交缠--
　　执子之手 与子携老……宿夜，我们终于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