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绯樱祭》郁遥

6、绯色乐章

　　不想让一缕卷进我的计划，安排好一切后我独自去赴约。
　　墙上的指针缓慢地行走，随着时间的临近，哒哒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响起。
　　淡淡的月光从圆顶照下，少年在黑暗中的身影愈渐清晰，他的眼眸如冰川上累年不化的积雪，寒冷刺骨。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身体里的血液激动乃至兴奋的战栗。
　　没错，能感觉到我的存在。除了血液的羁绊，还有命运的联结。
　　现在只有那个能消除我们内心的……
　　他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搂住我，怔愣的瞬间，冰凉的血蔷薇抵在胸口，死亡的寒意在体内肆意蔓延。
　　“终于要来杀我了吗？”
　　我轻笑，紫色的眼波柔动，他微不察觉的僵硬了下，脸上仍是冰冷的模样。
　　“因为我的过错，我犯下了罪恶，所以来惩罚我。”
　　我无法选择，这是命运的安排。
　　“不过我想知道成了我的仆人的你，要怎么杀掉身为你的吸血鬼主人呢？”
　　我淡淡地瞥向门口，少女躲在阴影处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现在只要你能扣动那扳机……”
　　砰——一声巨响，火光四射，强大的受挫力使我踉跄着后退一大步离开他的桎梏。
　　“呵，真是好孩子呢。”我淡淡地看了眼右肩流血不止的伤口，扯了扯因失血而迅速苍白的唇角，“难得这么听话，选你真是选对了。”
　　白色的制服上蔓延出大片的血红，浓重的血味霎时布满整个空间，城堡各处的黑暗生物蠢蠢欲动。
　　我摇了摇有些涣散的视线，努力维持脱力不断下滑的身子，“不管我怎么伪装，你都能辨认出来。真厉害呢，零。你还记着我夺走了你身为人类的生命。”
　　本应勾起惨痛往事的少年仍是无动于衷，他的表情冷漠孤傲，一言不发的拿枪指着我，只是那惯来灵动的眼眸呈现出死寂般的灰暗。
　　优姬听到这终于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红玛利亚就是那个把零变成吸血鬼的人，此时她有种被欺骗的愤怒。刚要冲上去质问，忽然后颈一痛她晕倒在玖兰枢的怀里。
　　就在同时枪响了，我无惧地站在那里，平静地接受这最终的裁决。忽然一个身影从二楼一跃而下直向我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我闪开飞来的子弹。
　　熟悉的怀抱，是一缕。他的眼神很可怕，从未有的愤怒和不可置信的心痛，周身隐隐浮起暴动的气息。
　　我垂下眼眸，心里划过一丝愧疚，“抱歉，这身体不是我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瞳眸刹那变得妖异，幽黑一般的绯红仿若来自深渊，我无声开口。
　　少年蓦然清醒，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晰，直到瞳孔视物，发现自己手中的血蔷薇仍指着我，肩膀的血红让他茫然又震惊。
　　我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对着一缕柔声说道，“我们走吧。”
　　“咳……咳咳……”我趴在他怀里咳得撕心裂肺。
　　“闲大人！”一缕惊慌地搂住我无力的身体，看着肩膀还未愈合的伤口，眼中束手无策的痛心，
　　好半天我舒口气，缓缓睁开眼，那双银色的眸子里映出我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心里暗道糟糕，当初选择红玛利亚的身体不过是因为她与我有血缘关系比较容易附身，现在看来这个身体实在太过虚弱。
　　显然一缕也很清楚，他低下头，柔软的碎发散落在我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心里掠过一丝异动。
　　“闲大人，请吸我的血吧！”他的眼眸像夏日明朗的青空，清亮中透着坚定。
　　那温热的透着血液芬芳的气息不断诱惑着我的神经，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渴求，我侧过脸无奈地说道，“一缕，我是吸血鬼，这种程度的伤很快就能愈合。”
　　“可我很担心……”他紧紧握住我的肩膀，“最近发生的事，我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闲大人，我很害怕……”
　　我好害怕有一天你也会抛弃我。我宁愿没有健康的身体，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双银色的眸子闪现出点点星光，我反手握住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微微颤抖的手指，在他睁大的瞳眸里落下一个轻吻。
　　“一缕，把零带过来。”
　　他不自觉地收紧双手，似要将眼前的人揉进生命。良久，他喑哑着嗓子说道，“好。”

　　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雾气照射在林间，夜间部的大门聚集着一众女生。
　　被这不同寻常的尖叫吸引，一条拓麻走到窗边，只见女孩们举着信件和礼物兴奋的招手，远处黑发少女拼命地维持秩序。他疑惑地扫视一周，似乎……
　　“在看什么呢？一条君。”我好奇地凑到他身边，温热的气息不经意地扫过耳垂，他有一瞬的僵硬，我微不察觉地勾了勾唇角。
　　“没什么。”他不自然地偏过头，俊脸微红，“大概是舞蹈节快到了，她们应该在邀请舞伴吧。”
　　“原来是这样啊，好像很有趣呢。”我伸出食指轻点嫣红的唇瓣，脸上浮起纯真的笑意，“那一条君的舞伴已经找到了吗？”
　　对上我‘虎视眈眈’的眼神，他温柔一笑，“作为副宿舍长，舞会的流程和注意事项都由我管理，那天我是负责人，可能会没有时间吧…… ”
　　“是吗，那太遗憾了。”我从他身边走过，擦肩时稍微停顿了下，“玛利亚还想邀请一条君跳支舞呢~”
　　看到他微微失神的模样，我不由的轻笑。
　　远矢莉磨从支葵千里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刚要拆开被我轻而易举地截走。
　　“这是什么？请一定邀请我做舞伴。”我一字一顿地读出，然后笑着对支葵挥舞双手，“是找你跳舞噢~”
　　他不在意地说道，“不需要，给你了。”后面的话却是对着莉磨说的。
　　我心思一转，“支葵君是在做模特的吗？”见他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有人气呢~”尾音上翘，带着一丝娇俏和一丝魅意。
　　他明显一愣，莉磨看到他这副呆愣的表情就怒了，“喂！我说！”
　　“抱歉。”我满含歉意地颔首，旋即轻灵地跳下阶梯，找到座位坐下。感受到背后几双要洞穿的目光，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已经上课了居然还不坐回位子上去。”冷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黑发青年夹着本书走进教室。
　　他一进来就吸引了全部目光，戴着半边眼罩，头发是没有打理过的凌乱，风衣领口有几分褶皱，五官似刀刻的俊朗。外表给人以漫不经心的颓废感，眼神却意外的锐利和冷漠。
　　“还是小孩子吗？你们几个。”冰冷的口气和凌厉的气势不愧是头号吸血鬼猎人。
　　我略去眼底嗜杀的血红，对他柔柔的微笑，在他复杂的目光中，我动了动唇。
　　好久不见，夜刈十牙。那双蓝眸一瞬间紧缩。
　　我低笑，那件事他也是参与者。

　　办公室里，玖兰枢执起一颗白子正要放进棋盘，门边传来柔弱的女声。
　　“打扰了。”我推开门，只见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地说道，“有事？”
　　我盯着那只修长的手，白皙优美一如艺术品，在月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我低下头，无声嘲讽。把每个人当做棋子，操控着棋盘的局势和走向。这座城堡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我在宿舍很紧张睡不着，为了夜间部的和平，想离开宿舍住一段时间。夜间部成立时使用的临时宿舍，我觉得那里很好。”我仰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这几天夜间部被搅得乌烟瘴气，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听到我离开应该会很高兴。
　　“随便，我会跟理事长说明的。”淡淡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情绪，只专注着眼前的棋子。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重归黑暗和寂静，他不自觉地捏紧棋子，思维一阵恍惚。刚才那眼神，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
　　“红玛利亚通过办理正规手续和立下誓约而入学。”架院晓向蓝堂汇报着他打听来的消息。
　　“还有似乎出生以来身体就很弱，到现在为止没有在夜之世界的社交场合露过面，差不多就这些。”蓝堂抱着胳膊坐在石阶上，眼睛出神地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不觉得很奇怪吗。看似柔弱的外表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是条披着羊皮的狼吧。”架院晓嗤笑，那个女人来了没几天就把夜间部搅得一团糟。
　　蓝堂却一反常态的冷静，他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晓，你见过那个人吗？”
　　“那个人？”他皱眉，眼中不解和疑惑。
　　“和玖兰有着同样的血统，却因发疯而消失了的纯血种。”眼前浮现那个女人的身影，飘落的樱花，银发银眸，美丽而强大，“绯樱闲。”
　　“锥生家的事件之后就下落不明，有人说她已经死了，不过我没见过她，她怎么了？”
　　“没什么，还是不说她了。那个人是个不详的人，有关她的一切都是禁忌。”蓝堂低下声音，心里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