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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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敏和卓今年六十岁，却丝毫没有老态，和中身材，穿着回人的传统服饰，方脸虎目，目光坚毅，让人一见就由衷生出一种敬佩之情来。他大步走到霍青桐身边，伸开双臂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说道：“好孩子，终于见到你了。”
霍青桐郑重向他行礼，城中好些维族居民得知额敏和卓来了，扶老携幼地出来见他。额敏和卓环顾四周，手微微发抖，极力压抑着情绪道：“回来了……二十年啦，终于回来了……”
“您没有先回吐鲁番看看吗？”霍青桐一眼看出额敏和卓和其手下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猜想他们应该是直接从瓜州过来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赈灾之事朝廷必然也要插上一手，这收买人心的事情自己哪能专美于前呢？只是没想到朝廷会把额敏和卓派回来，难道明瑞是从瓜州调的粮？
额敏和卓看着乌兰城外绵延好几里的帐篷，道：“还是你这里更要紧些，等此间事了，我自然是要回到吐鲁番的。青儿，你做的很好，无论是维族人、哈萨克人、柯尔克孜人、蒙古人……大家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如今有了灾祸，自然应该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我这些年带着族人在瓜州屯田，攒了不少粮食，这次我全带来了。好孩子，你首倡义举，额敏爷爷以你为傲！”
这话说的霍青桐微微红了脸，一时间让她不知该说什么，还好阿凡提过来给她解了围，“哎呀，我老远就闻到肉囊的味道啦，赶快发给大家吧，一起都尝尝，你家的肉囊做的可是远近闻名的香。”
额敏和卓哈哈一笑，霍青桐也笑着叫姜大有按着灾民的名册把粮食一一分发下去。当天夜里，乌兰城举行了盛大的庆贺仪式，人们在寒冷的雪夜里载歌载舞，纷纷传颂着朝廷、额敏和卓，当然还有霍青桐的恩情。
当着众人的面，额敏和卓打开一个盒子，将送给霍青桐的礼物拿出来，那是一支长长的羽毛，绿如翡翠。
“孔雀翎？”霍青桐惊讶道。
额敏和卓将孔雀翎轻轻插在霍青桐的金丝小帽上，语重心长道：“你的名字里有个‘青’字，这翠羽戴着再合适不过。听说在汉人那里，他们用翠羽来比喻青绿色的树叶，放到咱们回疆人这里，不就是绿洲吗？那可是这漫漫戈壁上最珍贵的存在。青儿，我们这一辈人已经老了，回疆的未来需要你们年轻人来引领。这些年你做的事情天山南北人人称颂，我相信你一定能像预言中说的那样成为引路人，带领回疆人找到能幸福生活的绿洲！”
霍青桐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额敏和卓，坚定道：“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使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能幸福安康的生活。”
今日的霍青桐穿着一袭黄色衣衫，头戴翠羽之后，整个人在篝火的映衬下更加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观音保摸着下巴想了想，大声道：“哎呀，这么一看不就是‘翠羽黄衫’了么？”
有人听到之后，口耳相传，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翠羽黄衫”这个词，大家都觉得只有这个词才能够用来形容他们的城主——英勇的、聪慧的、善良的、宽容的，能够带领人们走上幸福之路的霍青桐。人们欢呼起来，大声喊着“翠羽黄衫霍青桐”这七个字，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敬意……
乾隆十九年对于中原百姓来说是相对平静的一年，而对于回疆的百姓来说，一场百年难遇的雪灾不仅没有带来绝望和悲伤，反而在众志成城对抗灾难的过程中明确了前行的方向，感受到了温暖和希望。
次年二月，乾隆皇帝下旨，封班第为定北将军，阿睦尔撒纳为副将，出乌里雅苏台；永常为定西将军，萨赖尔为副将，出巴里坤，两军各两万五千人，正式收复回疆。
清军入疆之后，在明瑞的引荐之下，霍青桐带兵加入西路军。大军行进过程中未遇任何抵抗，沿途有木卓伦带领族人为大军提供粮草，各族百姓贡献出家中物资，以示对大军的支持。
大军路上所遇蒙古诸部，或因领受霍青桐恩惠不愿与之开战，或与阿睦尔撒纳有旧时情谊而选择投靠。当两路大军于博尔塔拉会师的时候，几乎未伤一兵一卒。巧的是，定北将军在来的路上抓获一名达瓦齐的征兵使者，据他所说，达瓦齐根本不知道朝廷出兵一事。
霍青桐稍一考虑也就明白了，去年冬天一场雪灾，达瓦齐可不会像自己一样准备充分，恐怕损失不小，现在估计还处于焦头烂额的境遇之下。且此人不顾受灾百姓，如此情形下还要征兵，哪能不失掉民心，沿路牧民估计只恨他不能早死，谁会给他报信？
阿睦尔撒纳早就蠢蠢欲动，对班第道：“将军，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只要我们现在冲杀过去，定能将达瓦齐那小人杀个片甲不留！”
“首领所言极是。”班第赞同阿睦尔撒纳的提议，却并未准许他出兵，他对永常道：“北路军一路风餐露宿，如今大军疲敝，若再急速行军，恐军士难以承受。西路大军已经在此休整多日，这突袭之事还需劳烦将军。”
永常看了阿睦尔撒纳一眼，心知若是此人前去突袭，定然会把达瓦齐部杀个片甲不留，到时激起民怨反而得不偿失。如今班第为了牵制他，竟然把偌大功劳让给自己，他心中自然感激，拱手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永常义不容辞！”
此时额敏和卓起身：“两位将军，我知道一条通往伊犁的小路，人迹罕至，只要大军提前带好干粮，三日可到伊犁，到时候定然能打达瓦齐一个出其不意。”
额敏和卓是皇帝亲自下旨命随军出战的，圣旨中夸他熟悉敌情，勇敢能战，沿路又帮了永常不少忙，所以他在军中地位超然，受人尊重。听他这么一说，永常笑道：“如此一来，咱们胜算可就更大了！”
当日，永常便带领西路军，并霍青桐麾下白旗、黑旗二军随额敏和卓出兵伊犁。清军突然而至，达瓦齐果然毫无准备，仓促之下组织起来的抵抗毫无效果，加之霍青桐的黑旗军站在高处射杀了好些个千夫长、百夫长，余下兵士更无心再战，纷纷投降。
明瑞此时已经升至副都统，因出身高贵、勇武多谋而颇受永常赏识，永常有心让他立功，一声令下命他直捣达瓦齐王帐，可惜明瑞到时，达瓦齐早已不见踪影，听他手下所言，达瓦齐带着嫡系往格登山方向去了。
明瑞拍马便追，追至伊犁河畔，发现石桥已被炸毁，气的他狠狠一甩鞭子。霍青桐带人赶上来，见此情景同样束手无策，说道：“格登山地势险要，我想以达瓦齐的性子，估计是要据险以守，打算和咱们打消耗战了，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先回去吧。”
两人带兵折返，向永常汇报情况之后，永常一下子也犯了难。额敏和卓道：“当务之急咱们得先搞清楚格登山的地形，这样才好指定攻山的计划。”
永常于是命人到投降的达瓦齐部属中寻找熟悉格登山地形的人，不多时，就有一个蒙古老者被兵士领了进来，据他所说，这格登山面向苏木拜尔河，背后为悬崖峭壁，当中只有一条路通往山顶，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这次达瓦齐带走的约有一万人，清军若是强攻，恐怕就是拿人命去填也不一定能攻的上去。
霍青桐命属下把沙盘拿进来，按着老者的描述做了一个格登山的模型，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用轻功倒是能从后崖上了格登山山顶，到时候坠下一根绳子来，一些功夫好的士兵应该也能上去，若是能一举擒住达瓦齐，那么他那些手下定然会乖乖听命行事。”
明瑞道：“最好从蒙古士兵中挑选，这样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蒙混过去，就算抓不住达瓦齐，也可以有所行动……”
“四面楚歌，草木皆兵！”明瑞还没说完，霍青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瑞点点头，“我想这个法子应该能用，当然还需要烦请将军发动兵士造船或者架桥，作出强攻的架势来，好迷惑达瓦齐。”
永常看两人配合默契的样子，笑了笑道：“是个可行的法子，就按你们所言行事吧。”
西路军中蒙古士兵占了一大半，各个彪悍威武，但因为要爬山，所以人选反而是从霍青桐的黑旗军和亲卫当中来挑选的。这些人均受过陈正德和关明梅的指点，霍青桐还曾把天山折梅手中的招式简化之后教给他们一部分，所以论起武功，霍青桐手下的士兵比清军可要强得多。最后挑挑拣拣下来共选出二十二人，其中包括黑旗军将军特木尔及亲卫队队长巴图。
明瑞这边，他只带了观音保一个，连同霍青桐等人一共二十五人，趁着夜色乘船渡过伊犁河，绕到格登山山后，霍青桐抬头望去，就见山势高耸、山壁陡峭，难怪那个蒙古老者说从后山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观音保看着这山就有些发憷，对霍青桐道：“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霍青桐冲他微微一笑，轻轻一跃纵起三四丈高，峭壁上有突出的石块，她便踏石借力，像一只灵动的鹞子，一系列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仿佛在峭壁上跳跃对她来说是一见十分简单的事情一样。
明瑞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霍青桐，心一直悬着，见她即将登顶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料她突然间向下一坠，惊的明瑞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就见霍青桐抽出腰间短剑往山壁一掷，短剑瞬间插入岩石之中，她往刚刚踩过的一块岩石上再一次借力，跃起后踩在短剑剑柄之上，这次终于登上山顶。
山下众人吓的够呛，直到一根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好些人这才缓过神来。观音保拍拍胸口，“唉呀妈呀，吓死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明瑞，请示道：“大人，你先上？”
“哦……你们先吧，我最后一个。”明瑞看着他们一个个拽着绳子往上爬，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只手轻轻贴在心口，感受着心脏一下又一下强烈的跳动，刚才有一个瞬间，他的心跳似乎是完全停止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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