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清穿]翠羽黄衫霍青桐》封菱

22、第 22 章

　　霍青桐这一路走的极是悠然，本来一天的路程，她走了两天才到了达瓦齐的营帐。达瓦齐的部署见来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俱都好奇不已，达瓦齐本人亲自出帐来看，哈哈一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香香公主吗？怎么，你爹木卓伦可是有决断了？”

　　霍青桐行了一礼，递上木卓伦的亲笔信，达瓦齐打开一看，就见上面简简单单写着八个字：抗暴应战，神必佑我（注）。

　　达瓦齐冷冷一笑，双手背在身后，道：“还真是执迷不悔！”

　　霍青桐脸上没有半分惧色，盯着达瓦齐看了一会儿，脸上突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来，说道：“达瓦齐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狼都要咬到脖子上了，难道还要嫌羊伸出犄角吗？”

　　达瓦齐生性傲慢暴戾，最恨别人忤逆他，霍青桐话音一落，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手握在了刀柄之上，可是转念一想，木卓伦不派儿子而是让女儿过来，不知是何目的，于是很快换了脸色，平静下来道：“我准噶尔汗国统治北疆五百余年，能允许你们这些少数民族在天山上放牧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可你们如此不知足，真是令人遗憾。”

　　霍青桐看着达瓦齐好笑道：“达瓦齐大人说的不错，我们也一直奉准噶尔大汗为主，他的命令从未有所违逆。只是我想问一下，达瓦齐大人这次强收重税可是大汗应允的吗？我们所供奉的羊和马真的能到了大汗手里吗？”

　　达瓦齐瞳孔微微一缩，只听霍青桐接着道：“我来之前，我爹已经派人去伊犁求见大汗了，只是不知大汗知道大人私下的这些做法会有何感想？”

　　达瓦齐哼了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刚刚成为大汗的喇嘛达尔礼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他看着眼前态度嚣张的霍青桐，“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霍青桐歪着头，满眼天真道：“大人敢杀我吗？只要您杀了我，那么很快您杀信使，而且这个信使还是小女孩儿的事情就会传遍北疆了，以后聚会什么的，大人应该难免被别人耻笑的尴尬吧？”

　　达瓦齐怒极反笑，“你这样激怒我很有趣吗？我就算不杀你，也有千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至于你爹，你觉得他那点人马能够和我抗衡吗？”

　　“怎么不能？”霍青桐低头轻轻一笑，“大人突然逼我们交出那么多羊马的目的并不难猜，大人一旦动手，就不怕别人渔翁得利？东疆那边，清军以屯田为名，一直向西蚕食土地。而蒙古其他部落也对大人的土地虎视眈眈，哪怕您实力强劲，可蚂蚁咬大象，虽不能伤经动骨，但它还是疼的。”

　　达瓦齐捏着战书的手紧了一紧，转身就往账内走，边走边对手下道：“把这个小丫头带下去看管起来。”

　　手下领命上前，霍青桐并未反抗，乖乖地让他们带自己走，她如今内力极佳，耳力自然比平常人好上许多，哪怕离达瓦齐的营帐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也不难听到达瓦齐叫左右去请所有千夫长前来商议要事的声音。

　　霍青桐被关在一处放草料的地方，她自得其乐地躺在草垛之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如此被关了三日，达瓦齐本有意给她下马威，所以霍青桐这三日挨饿受冻是难免的。可三日之后，达瓦齐再见霍青桐之时，就见这小女娃除了容色憔悴之外，其他并无异样，甚至和他说活都是有礼有节，还时时微笑着，弄得达瓦齐反而有些气闷。

　　达瓦齐指着霍青桐对身边的千夫长道：“这次出兵你把她带上，让她走在队伍前面，若是木卓伦不肯归降，那就当着他的面把他女儿杀掉。”他看着霍青桐轻蔑一笑，“我达瓦齐重视名声不假，但杀你这件事还不被我看在眼里，对于伟大的黄金家族来说，你们这些人比地上的蚂蚁还不如，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管它是公是母吗？”

　　千夫长向达瓦齐行了一礼，走到霍青桐身边像拎一只鸡仔一样把她拎了出去。霍青桐并未抵抗，任由千夫长将她放在马上，双手朝前捆着，随着一千蒙古铁骑往天山方向驰骋而去。一路之上，霍青桐看着蒙古人行军，心中暗暗敬佩，这单单一千人，却气势凛冽，来去如风，千夫长下有百夫长，百夫长下有十夫长，军纪严明，人人奋勇。想到木卓伦等人临时结盟，军队人数虽然不少，但都是没有打过仗的牧民，军纪涣散，士气低迷，若不是占着地利之便，恐怕未及一战结束，他们就得被全灭。

　　一行人马很快到了南山，南山与天山各处并无不同，山脚是一大片绿洲，山腰为茂密的云杉林，而云杉林之上为草甸，山顶则覆盖着万年冰川。蒙古骑兵在平原之上所向披靡，但山地作战则是短板，更何况木卓伦等部早已隐匿踪迹，遍寻不见，他们又不敢贸然进入树林，十分为难。

　　在离树林十余丈之处，千夫长命部下停下来，他将捆着霍青桐的绳子握在自己手里，并命令士兵沿途大喊：“木卓伦，你的女儿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要是不出来我们就把她杀啦——”行伍之人本就不忌荤素，喊到后来，有些人干脆口出污言，羞辱起霍青桐来。

　　霍青桐淡然听着，一点都不把这些话放在耳中，可没想到己方有人还是沉不住气，一只羽箭破风而来，千夫长哼笑一声，一动不动，由着那箭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落下，根本未伤他分毫，他正要做手势示意部下进攻，不想瞬间惊变，他手中握着的绳子上突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千夫长一个不查便被拽下马去。

　　这个千夫长也是个有本事的，他摔下马之后就地一滚，很快站起来，不想霍青桐比他更快，他几乎是站起来的那一瞬，霍青桐就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手腕一翻，内力吐出，千夫长脖子一歪，嘴角留下一行鲜血来，就此殒命。

　　霍青桐动作太过迅捷，好些人没能反应过来，而千夫长旁边一人反应过来之后伸手就要抓霍青桐衣衫。霍青桐早有准备，她踏马借力，在空中抽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剑，乘两个百夫长不备，一举擒杀。这下其余人可反应过来了，离着近的几个抽出佩刀就往霍青桐身上招呼。霍青桐灵巧避过，她踹了一人下马，跃到马背之上用短剑狠狠刺了一下马颈，马儿疼的发了狂，扬起四蹄狂奔起来，后面飞箭接踵而至，霍青桐抓住马鞍紧紧贴在马腹一侧，她虽然避过了箭矢，但马儿却被扎成了筛子，马中箭倒地，好在离树林已经不远，霍青桐运起轻功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蒙古骑兵失了首领，顿时有些混乱，有人拍马就往林中而来，不想林中一样飞出箭矢，好些人就此中箭而亡，还是剩余的几个百夫长赶忙约束手下退后，他们不敢进林，林中之人也不敢出来，一时僵持起来。

　　霍青桐刚一进入林中，便被人大力拉入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之后，见是霍阿伊，霍青桐没好气道：“刚才那一箭可是你射的？”

　　霍阿伊紧紧地盯着外面蒙古人的动静，随口道：“是啊，可惜我臂力不够，没能将那人射死。”

　　“蠢死了！”霍青桐张口怒骂道：“你射上一箭出了气，可也毁了整个偷袭的计划，要是等这些蒙古人进了林子，这一千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

　　霍阿伊绷着脸，牙关死死咬着，“可任由他们那么说你，爹这辈子都别想在其他首领面前抬起头来了，你是没有看见他们刚刚看我们的眼神，我射这一箭也是爹让的！”

　　霍青桐狠狠捶了一下树干，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里面木卓伦等人也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一见霍青桐来了，图尔都第一个迎上来，急切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霍青桐冲他安抚一笑，然后对木卓伦道：“爹，蒙古人的千夫长和两个百夫长都被我杀了，我想他们应该暂时不会进攻，我们要预防的是他们夜袭，还请爹和各位叔伯命人多准备一些水，这个时节最怕的就是他们火攻。”

　　木卓伦过来轻轻抱了一下女儿，“好孩子，让你大哥带着你去一旁休息一下吧，这几日你辛苦了。”

　　图尔都对父亲点了一下头，拉着妹妹到了一处小溪旁，说道：“你脸上有血迹，洗一洗吧。”

　　霍青桐伏低身子，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突然毫无预兆地呕吐起来，她这几日很少进食，吐出来的也不过是胃液，可这样一来当真是胃痛如绞，疼的她脸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图尔都拍着妹妹后背，不忍心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和大家待在后方不是挺好的么？你这次当了信使为大家出力不假，可名誉受损也是真的，只怕你将来难以嫁入好人家了。”

　　霍青桐虚脱地靠在图尔都身上，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道：“哥哥，我刚刚杀了三个人，杀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可……也许以后我还会杀更多的人，这双手也会沾满血腥，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疼爱我吗？”

　　图尔都紧紧抱住她，“我是你哥哥，自然会一辈子疼爱你。可是，你明明可以像大姐和喀丝丽一样的，你为什么非要去抢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霍青桐凄楚一笑：“我没有其他办法，大哥，北疆很快就会烽烟四起，可我们大多数人还想着得过且过，要是等某一天屠刀落下来，我们恐怕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蒙古人少，我们艰苦奋战尚且有一战之力，可是朝廷也一直有收复回疆的想法，要是不及时准备，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难道你要我明知道将来血流成河而什么多不做吗？”

　　听了妹妹的话，图尔都也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可霍青桐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茫然道：“这，这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将来会发生什么谁能说的清楚。况且现在不是很多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爹已经联合起了好些部族，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霍青桐眼中尽是嘲讽之色，“我当初提出结盟的提议时也和哥哥一般想法，可是真正见了这些人之后，我只恨自己太过天真……”她本想说下去，可冷不防抬眼看见天上一只苍鹰飞过，霍青桐忙打了声口哨，那鹰便应声飞了下来，稳稳地落在霍青桐手臂之上。

　　图尔都道：“这只鹰早几日就回来了，一直在天上盘旋，我们都认出它是你师傅送给你的那只，想用羊肉诱它下来，不想它根本不理，原来它是在等你回来。”

　　霍青桐不理会图尔都的话，只是从鹰的腿上解下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条来，她展开纸条很快读完上面的内容，总算舒了一口气，抬头对图尔都道：“哥哥，把你手下的人手借我一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