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逃亡与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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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么？”云雕随口问道。
风吹起墨鸦肩上的黑色羽毛，他不说话，空气无端地沉重起来。
云雕将手中带来的酒坛丢了过去，豪迈地说道：“古语有云，一醉解千愁，今晚我陪你喝。”
墨鸦很意外地接过酒，顺手揭开酒封，一股浓烈的酒香蔓延开来，他眼睛一亮，提起坛子就喝了几口。
辛辣，醇美，像一股烈火从喉咙流窜进五脏六腑，美妙不可说。
他不禁赞叹道：“好酒！够味！”
说完又灌了一大口，喝的太急却被呛到了，惹来云的轻笑声。
“烧刀子可是燕国最烈的酒，一般人喝上几口都会受不了它的烈性，你倒好喝它跟喝水似得，能不被呛到吗？”
“咳咳咳咳……最烈的酒……烈酒自然要大口大口地喝才够意思。”墨鸦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液，为自己的性急辩驳。
云雕不说话默默拿起自己的那一坛酒啜饮，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喝酒了，一个字，爽！
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却不约而同地没用内力逼酒，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就一人喝了一坛，酒坛被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云雕明显不胜酒力已经趴在了石桌上，墨鸦虽然还清醒着，但也是醉眼朦胧，估计走两步就能倒在地上。
他打着酒嗝，一边喃喃自语：“大晚上的越来越冷了，在这里睡觉可不好……”说着踉踉跄跄地起身来到云雕旁边，想伸手抱起她，却无意碰到了她被姬无夜打伤的左肩，云雕痛得呻、吟了一声。
墨鸦脑子清醒了一下，他运起内力将酒逼出来一些，抱起云雕足下生风般到了他的房间。
将人轻柔地放在床上，手指一弹，桌上的烛火亮了起来，墨鸦一转头就看见云雕因为醉酒而嫣红的脸蛋。
朦胧的烛火下，云雕似乎褪去了一身的冰冷，带着女子特有的温软，娇媚，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
一眼就叫墨鸦看痴了，他手指温柔的将女子鬓角的发丝捋到一旁，指腹轻柔且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脸型。
墨鸦觉得自己着魔了，不然他为什么觉得只要小云一辈子在他身边，任何代价都可以。只要碰上她，似乎所有的理智冷静都消失殆尽了，明明已经将酒逼出来了，可为什么心却醉的不愿醒来。
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相缠，肌肤相亲，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勇气。墨鸦分外珍惜现在的时光，每相处一秒，就代表着他离死亡越近。
姬无夜要他完成的任务，永远不可能完成了，他早已经在发现白凤送琴的时候做出了选择，只是……只是很舍不得小云，幸好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墨鸦无比庆幸自己未曾表明的心思。
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又有什么资格奢望爱情？
每一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更没有自由可言。
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缥缈的好似镜花水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云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墨鸦忽然出手将一粒药喂进了云雕嘴里时，她猛得睁开了眼睛想要吐出来，可是墨鸦动作更快，他迅速地合住云雕的下颚，那药入口即化，药效极为霸道，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晕倒了。
这一回可是真晕，而不是假装。
云雕了解墨鸦，墨鸦何尝不清楚云雕的小心思，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最后成功坑了云雕。
墨鸦愧疚不已，心中苦涩地想到，吃了迷魂丹至少要睡上一天一夜，等她醒来事情已成了定局，想来她也没机会打自己一顿出气了。
“小云，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去冒险，即便你以后会恨我。”
又是一个傍晚，雀阁顶楼上的灯亮了起来，预示着今晚将有人去侍寝。
白凤站在雀阁副楼的房顶上眺望，许多的仆人来回穿梭在雀阁顶楼，她们的手中捧着无数珍贵美丽的首饰，上好的胭脂水粉，华美精致的丝绸，这些都东西都在等待着一个人的挑选。
而这个挑选的美人就是今晚将要侍奉姬无夜的弄玉。
姬无夜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他最近被各种事情烦心，如今正是需要一个美人让他放松一下，发泄一下最近的郁气。
他对于美人的要求一向很高，从来不会敷衍了事，这次得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自然要让人尽心打扮，打扮的越美他越有兴致。
“走，又有任务了！”墨鸦飘然落在白凤身后，神情有一丝凝重。
“什么样的……任务？”白凤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墨鸦大手一把揪住白凤的衣领带着往一个方向飞跃而去。
直到看见一个高高的山崖处，墨鸦脚下才慢了起来，他带着白凤落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
这里视野极为开阔，一眼就能看到山崖下的将军府。
忽然间在白凤还未稳住身形的时候，被人猛地一掌拍在背后。
咔擦——
咔擦——
……
接连响起数声树枝被砸断的声音，白凤如同折翼的大鸟从高处落下，最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觉得肉疼。
墨鸦轻巧落在白凤面前，冷眼看着他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残忍地说道：“当你的眼睛看着天空的时候，别忘了你的脚始终沾染着尘土……”
白凤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被人重击，又从那么高的树上滚下来，没被摔死真是命大……
他努力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爬起来还不如就在地上更省力，半跪在地上，白凤抬眼看着墨鸦，眼里没有任何的怨恨，只有平静。
从决定送琴的那一刻起，就没人比白凤更清楚他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今天的任务是我？”
“是他要你杀我？”
明明是疑问句，白凤却说的很肯定，他已经洞悉了一切。
墨鸦喉头滚动，有些时候真相就如此残忍。
“你不问为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你要杀我就动手吧！”白凤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有些地方，是我们不能越过的无形的线！”墨鸦蹲在白凤面前，眼神中说不出的冷酷，还有一丝怒其不争地叹息，“我提醒过你，但是你太任性了……”
而你这小子偏偏要以身试法，难道自由真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白凤张开眼睛，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墨鸦虽然对待敌人冷酷无情，但对自己却是极好的。夜幕中就数墨鸦的轻功第一，而他作为轻功第二好的人，其实若要被追杀，很少有人能跟上他的速度。
昔日的严厉，偶尔的挑衅和玩笑，墨鸦是他的上司，同时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能感觉到墨鸦对他动手的无奈，还有说这一番话中所蕴含的道理。
这一切白凤都明白，可是听过弄玉的琴声，那渴望自由的心已经苏醒了，他明白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被困在牢笼里的鸟儿，空有翅膀却不能自由自在的翱翔天空，活着不如死了！
墨鸦原谅我，你都说任性了，让我再任性一次。
“你又在教训我了？呵呵，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在杀了我之后不那么内疚，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白凤嘲讽全开，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杀了我，快杀了我，宁死不要回去！
“笨蛋！”墨鸦大吼，对于白凤这种不识好歹的顽固份子，气的心肝疼，毫无预兆地伸手抓住他的脖子，眼里满是凶光：“为了雀阁上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架琴，已经有七个人丢掉了性命！他们的死为了什么？他们的死谁会觉得内疚？你从来不听劝，你一直都是这么任性！”
“呵呵呵……”嘶哑地笑声从白凤的喉咙里溢出来，这笑声更像是一种讽刺，讽刺着墨鸦的不愿接受事实的心，“该负责的是……下令……处死他们的人！”
姬无夜不会在乎几个仆人的生死，是不是有人送了一把琴，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权力和威严，一旦有人触及，必死无疑。
所以白凤不会同情那几个死了的仆人，连他自己命都在别人手里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听到这话，墨鸦无言以对，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白凤说的没有错，是姬无夜下令处死他们的，即使没有白凤还有其他人，包括他和白凤，他们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
深深震惊于白凤的透彻，墨鸦更愤怒，他一掌将人击飞。
白凤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背撞在大树上滑落，血丝从口中渗出，他受了重伤身体无力，勉强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液。
“其实你很清楚，他们的死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内疚，也没有任何人牵挂，更没有任何人在乎！因为，我们跟他们一样……你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我们自己的影子！ ”
墨鸦沉默。
这些话都是都是白凤发自肺腑的呐喊，他底气十足的向墨鸦吐露压抑已久的心声，“ 我曾经听过一首曲子，讲的是一只离群的小鸟，在寻找自己的伙伴，它飞了很久，但始终没有找到，它终于很累很累了，停留在一座空荡的山谷里。虽然它有翅膀，但是面对着广阔的天空，它却不知道要往哪里飞。 ”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弄玉？”墨鸦好奇的问。
“也许同样身处牢笼，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你为了她盗琴？”
“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的自由！”白凤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对自由的希冀。
墨鸦突然觉得，自己在某方面上真不如这个任性的小子有魄力，连他都敢为了自由挣脱姬无夜的桎梏，自己也可以的吧？他不确定的想到……
伸手扶起白凤，墨鸦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逃亡了！”
“你……放弃这个任务了？”白凤不可思议地看向墨鸦，很意外他的决定。
“小子，看什么！”墨鸦挑眉，“很意外吗？这是我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难道你以为只有你才渴望自由吗？”
白凤摇头。
“好了小子，废话不多说，接下来我们分开走吧，希望你能好运的活到最后！”墨鸦眼神隐秘地瞟了一眼密林中的小老鼠，发出一丝冷笑。
“墨鸦！”白凤突然出声叫住即将飞跃的人影，他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墨鸦只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趣味般的笑容。
“红鹄一直很崇拜你，敬仰你……当年你为什么不选择他而选择我这个失败者？”
墨鸦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笑着回答道：“看你顺眼了咯！”
才不会告诉你当时是被你眼中的那股倔劲吸引了，哼！
完全没想到答案是这个的白凤愣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这的确是墨鸦的性格。
一黑一白，两个方向，像一条永无交集的平行线，却不知命运早已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两人离开之际，几条黑影也如跗骨之蛆跟随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逃亡与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