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最后的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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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凤飞下山崖，一路朝着将军府而去，墨鸦从阴影处走出。
他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安分，阳奉阴违似乎是常事。
白凤他明明知道现在去将军府就是自投罗网，姬无夜是不会放过每一个试图背叛他的人。
墨鸦无声的叹息，却没有现身阻止。因为他们是同样的人，他顾念白凤，白凤顾念弄玉。
这或许就是命运……
他飞下山崖轻盈地如一阵风，肩膀上黑色羽毛翻飞颇有一种潇洒的感觉。
忽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觉从墨鸦的背后袭来，他反应极快，身体几乎是瞬间就折成一个半圆避开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同时脚下轻飘飘地向旁边一跃。
这时他也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东西，那是一只红棕色羽毛的逐魂鸟，它眼里散发着凶光极为可怖。
看到这只鸟，墨鸦就知道那个人也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旁边的草丛摇动，一个身穿红色金丝甲的妖媚男人跳了出来，他容颜酷似女子眉宇间却是一片阴郁很辣，尤其是他的手指正在摩擦着自己鲜红的嘴唇……
墨鸦眼里一片厌恶，这个红鹄一定又用人血做唇脂了，他嘲讽道：“没想到将军竟会派你来？”
那表情要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要有多鄙夷就有多鄙夷！
红鹄脸一僵，还是开口道：“不应该是我吗？对于处决叛徒这件事我很愿意为将军效劳。”
“你要阻止我？”
“墨鸦，你是在糊涂，都这个时候还要护着白凤？如果你将功折罪杀了他，或许将军一高兴会晋升你为夜幕更高级别的首领。”
墨鸦冷笑一声，“晋升？你说的是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吧！”
听得这话，红鹄阴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却并不发作，笑道：“如果你当年选的是我，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事到如今你可有一丝后悔？”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脑子。”
“什么意思？”红鹄懵逼了。
“意思是——”墨鸦恶劣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有病就去吃药！这个问题问了那么多遍你不烦我都烦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无论何时都不后悔，选了你我说不定才要后悔呢！”
毒舌技能杠杠的！
“你……”红鹄气急，他永远在墨鸦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他不甘心，始终不甘心！
凭什么白凤那个废物作为一个失败者有人看中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也有人护他？
同样是孤儿，同样是鬼山出来的孩子，同样是沾满血腥的杀手，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天真，还妄想自由？
做梦！通通在做梦！
该死！都该死！
红鹄眼睛一片通红，死死地盯着墨鸦冷笑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心愿，就是在你面前杀了那个废物。后来我发现让他自己一步步踏进死亡的深渊，然后让你亲眼看看他的结局。现在我不想那么做了，倒不如先杀了你让他崩溃，然后让他在内疚与绝望中死去……”
说着，他从身上抽出一根金色的细丝，那是他的武器，铜铁所制比刀剑更加锋利，死在这根金丝下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
逐魂鸟从红鹄的肩膀上飞起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眨着铜铃大小的眼睛，一声不叫，似乎在等待一场杀戮的盛宴。
感受到红鹄身上那种疯狂而兴奋的杀戮之气，自知这一场战斗不可避免，后退一步，道：“红鹄，你早就想杀我，这一天等了很久吧？”
“是啊，我等的太久了，今天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红鹄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神情有些变态。
“哦？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你忘记我名字的含义了吗？”墨鸦眨了眨眼睛，眼角的神秘黑纹浮动似有一抹邪气，却格外地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乌鸦追随着死亡，绝对的死亡，没有人能够例外！”墨鸦手一挥，一片黑色的羽毛夹在了指尖。
他一旋身，一股化作黑色羽毛的气流从手掌心中涌了出来狠狠地击中了红鹄的胸口，红鹄吐鲜血，倒飞数丈。
墨鸦仰头，讽刺道：“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这么轻易就受伤了可不行哦～”
“呵呵呵……”红鹄拭着嘴边的血迹，眼神阴冷，“墨鸦你果然很强，你越强我越喜欢，将你这样的强者踩在脚底下会是怎样的愉快？”
说完他一个鲤鱼打挺，以一种冲锋的速度向墨鸦扑过去，快得简直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猝不及防之下，墨鸦竟被扑倒在地，红鹄手中的金丝如同活了一般朝他脖子蜿蜒而上。近距离中，墨鸦紧缩的瞳孔中倒映出金丝上隐隐透着墨绿的色泽，他立马认出那是一种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脑中的警钟顿时疯狂响动：不能被碰到，一点也不行！
内力聚于脚尖，带着雷霆之势蹬向敌人的腹部，同时墨鸦的双手也在瞬间擒住了对方的双手，却不想对方力道大的惊人竟又压下来一寸，距离喉咙只有两厘米，蹬向敌人的腿也被挡了回来。
一时之间墨鸦竟被压制住了！
红鹄居高临下，几根零散的发丝飘动，他嘴唇勾起拉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墨鸦你不是很自信吗？怎么样败在我手里的感觉不好受吧？”
说着他手指上带着的指套忽然弹出一截利刃，森白的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红鹄激动地大吼一声：“去死吧！”
只是……
呲呲——
两声微弱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红鹄不可思议地神情。
明明都被他禁锢住了，为什么还有反抗的力量？
红鹄的目光落在墨鸦左手手背的暗刃上，锋利狭小，却足以切金断玉，说是神兵利器也不过。否则就凭那么小小的刀刃如何能切断他精心打造的金丝，和抵挡住近在咫尺的指刃。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墨鸦已经顺利的摆脱了红鹄的控制，他又恢复了自由，想到刚才竟被制住，心底升起了一股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他还要去白凤呢，没时间了，必须要速战速决！
墨鸦的一只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借助这个股力量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天空，又以更快的速度下坠，却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化作无数的黑色羽毛。这些羽毛形成一股飓风向着红鹄绞杀过去，而红鹄却是惊骇不已，他非常清楚这一招的威力，整个人更是如闪电般急退。
这一招便是墨鸦的成名绝技——化鸦！
化鸦，顾名思意，就是压缩自身的精气神以内力辅助结合幻术所施展出的一种领域。让敌人快速陷入自己制造的幻觉中，再结合刺客特有隐息术形成必杀技。
不过施展化鸦不论是对体力，精力，还有内力都是一种消耗，这种消耗是极其庞大的。
红鹄现在做的就是不让自己被幻术包围，一旦被围就是自己的死期。
黑色的雾气不断接近，红鹄的速度也提升到了极致，他忽然停了下来，双手十指微动，一根根金丝凭空出现，越聚越多，在片刻间化作无数道金光向雾气中射去。
噗——
这一招损耗的内力太多，牵动了他原本的伤口，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红鹄想，墨鸦再厉害也会在这样的密集攻击下受伤。
可惜想象与现实总是隔着一条鸿沟，当墨鸦从黑羽中踏出，衣服整洁，神情从容，而他所有的金丝都被斩成两段，红鹄受不了打击再次吐血。
难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真有这么大？
红鹄瞪大了眼睛，面上一片灰败，他输了！
“墨鸦给你一个忠告，绝对不要回将军府！”如果回去了，那将是你永生难忘的地狱！
这是红鹄临死前的话。
而另一边的白凤也不是畅通无阻，他同样遭遇到了杀手的狙击。
不同于夜幕杀手的很辣手段，但依然能看出从小被训练的痕迹，他们配合的非常默契，合击之术天衣无缝。可惜他们遇上了白凤，一个在速度方面极为有天赋的杀手，注定饮恨此地。
白凤杀死他们才发现在这些杀手的脖子上都有一个蜘蛛印记，他曾听鹦歌说过，这是隶属于另外一个神秘组织罗网的标记。
他并非夜幕的高层，对于夜幕背后隐藏的许多东西都知之甚少，为什么罗网会派人追杀他？罗网与夜幕又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些都是属于姬无夜的秘密，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险！
雀阁中，弄玉正跪坐在一面铜镜前，今天的她穿得很美，橙黄色的长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围绕在肩膀上金边更增添了一分福雅之气，在落地宫灯中仿若神妃仙子。
窗户边纱幔飘飞，天空的晚霞与暗云交错，远处的街市灯火阑珊，黑夜的脚步已从远处降临。
望着梳妆台上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首饰项链，弄玉发出无声地嘲讽，她伸手拿起眉笔开始描眉，弯弯的眉毛被画上黑色，唇脂轻抿，薄薄的唇瓣犹如盛夏饱满的樱桃娇艳动人。
看着镜子中的美人，她眼中划过厌恶之色，沉默片刻她拿起了今天最后的饰品，那是一根极为漂亮精致铜簪，只是它的尖端似乎过于尖锐。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铜镜中，弄玉一愣，她不敢回头，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因为这副样子而厌恶。
“你要走？”
“是你要走！”那人这般说道，他的身影反映在曾经放琴的窗台边，“今天日落之后，你就会离开这座雀阁。”
弄玉忽而苦涩一笑，低下了头，轻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这是将军府人尽皆知的事又如何瞒得过……
“事实上从你进入雀阁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每一次雀阁上的明灯被点亮都在重复着一个过程，每一次的人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们都很年轻漂亮。”白凤的声音很缥缈，却又很近。
弄玉闻言，交错的十指动了动，她道：“那么这盏明灯下的她们对你都一样么，你都会为她们送行？”
白凤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踏进一步，声音也大了些，“不，你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他勾起一抹笑容，说道：“因为我也要走了！”
“那你今天是来告别的？”弄玉低垂着眼眸，如是说道：“如果不是我弹琴，或许你不会如此。”
“不，我很感谢你，因为你唤醒了我的自由之心。这里是一个牢笼，一个我早就想离开的牢笼，却一直没有勇气而已。”白凤情真意切。
弄玉很惊讶，她站起身来问道：“那么，你要去哪里？”
白凤侧目望向天空，他的眼神里充满无限向往，坚定地回答道：“世界那么宽广，能去的地方很多，但唯一确定的是一定不是这里！”他低头看着弄玉，灯光下的浓艳妆容一览无余，但对他来说无论怎么打扮，弄玉依然是弄玉。
他问：“其实你也有另一种选择？”
弄玉忽然低下了头，重新坐下，无奈地嘲弄道：“一个女人在男人统治的世界里还能有什么选择，离开与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
白凤很诧异，没想到弄玉会这么说，他不甘心地再次问道：“这里是一座牢笼，你我都在其中，可是只要离开你就会获得自由，这难道不好吗？”
“你不懂！”弄玉的神色忧郁而伤感，她的手放在一到由宝石折射出来的光束下，“你看见这束光了吗？无论我的手移不移动，这束光始终存在于这间屋子。而对有的人来说，她的命运就是一座牢笼，只要活着，无论身处何方都无法摆脱。”
“我不可置信，一个能够弹出《空山鸟语》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弄玉被他失望的眼神一刺，心中又多了一道伤口，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变得清澈起来，叹道：“那是你没有认真听，《空山鸟语》真的含义是无论命运把我带向何方，我的心都是自由的。”
白凤站直的身体不禁一抖，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已经明白了她的坚决，却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无论如何，你都决定不离开了？”
“你与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带不走我！”弄玉声音带着少有的决绝，“如果你想追寻自由，便不该有这些牵挂，当你自由飞翔的时候，你会忘记这一切……”
白凤再度失望，他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变得冷漠起来。
两人都沉默了。
半响，弄玉才出声。
“如果有机会，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谁？”
“她是我的妹妹，在我十岁那年与我失散，至今已有十三年，在她的左肩有一颗红痣。”
白凤点头应诺，“好！”
“谢谢你！夜幕将要来临，你快走吧。”弄玉低声道。
白凤回头再看了一眼弄玉，从窗台跃下时突然说了一句话：“《空山鸟语》我认真听了，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弄玉震惊，这个少年的直觉居然如此敏锐，愧疚在心中蔓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最后的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