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黎明已喧嚣（□□）》听木社

6、许诺

　　这的确是特权，但也无可厚非，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且不论热妮娅和苏斯洛夫上校的这层关系，近卫第四师前任师长，也就是热妮娅的父亲，在基辅战役中以身殉国壮烈牺牲，为英雄的孤女多发几块肥皂，算不上什么事。

　　正当我和瓦斯科夫乐呵呵地清点给养的时候，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少校抓起电话，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

　　我一看少校的表情，就感觉出了事，只能希望情况不要太糟。

　　“是，我会通知她们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少校挂断电话，转头看向我，我心里咯噔一响，难道跟我有关？

　　“出什么事了，少校同志？”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心里飞速地胡思乱想，难道我的身份曝光了？要送去劳改营？

　　“我们负责征募女兵的同志遭到了德军小分队的袭击……”

　　我一听不是我个人的事，一下子就放松了，但放松不到一秒我又急了起来，上次征兵的同志死于空袭，这次又……

　　难道我真的是个灾星吗？天生与军队无缘？谁招募我入伍，谁就死？想到自己命运如此多舛，还害死了两任征募女兵的同志，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们的同志虽然被袭击，但恰巧附近有一只队伍路过，消灭了德国鬼子！”

　　“那……”

　　“人还活着，但是受了伤，今天是到不了了。”

　　“那我入伍的事……”

　　“上级已经另派了同志过来，明天一早就能到。”少校抖了抖烟灰，叹了口气道说:“唉！要知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一百多位女兵同志，等着分配部队上前线哩！”

　　“这一百多位女同志的住宿问题，我要怎么解决啊？唉哟，真是麻烦啊！”少校开始挠头苦想。我和瓦斯科夫对视一眼，便暂时向少校告辞。

　　既然明天就有新的同志过来，那我也就不必赶着回171会让站了，在枢纽站暂住一宿，等明天搞定了再回去。瓦斯科夫是171会让站的指挥员，不能随意离开指挥岗位，他是要在今天内赶回去的。

　　瓦斯科夫扛着几大口袋东西准备找个顺风车回去，却被我拦住了。因为我了解到女兵的队伍中有莫斯科来的理发师，我打算“威逼利诱”瓦斯科夫去打理一下形象。

　　“啊哼！嗯！咳咳！”我挡在瓦斯科夫面前，故意在做出欲言又止的神态。

　　“有什么事要汇报的？尽管告诉我，就算是私事也不要紧，我不仅是你们的指挥员，也是你们的兄长。”瓦斯科夫倒挺听话，少校让他多照顾我们，他这就套起了近乎。

　　“报告！准尉同志！我有事要报告！”我行了一个军礼，倒也还算标准。

　　“请说。”

　　“报告准尉同志！作为会让站唯一的男人，您难道不觉得您在姑娘们面前时，您应该特别注意自身形象吗？”我说的一本正经，倒还真的把瓦斯科夫给唬住了，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擦了擦，又仔细整理了几遍衣物。

　　“我看我的军容没什么问题啊。”摸不着头脑的准尉仍在不住地左瞅右瞧，看到瓦斯科夫的动作，我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瓦斯科夫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嘟囔着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姑娘，坏透了，老是喜欢作弄我。我不像你们，都是高材生，我只读到小学四年级……”

　　“我哪儿敢作弄您啊，我的准尉大叔，我是说我知道这有一位大城市来的理发师，让她给您剪剪头发，怎么样？”我很狗腿地跑过去接过了瓦斯科夫手中的口袋，谄笑着说道。

　　领到了充足给养的瓦斯科夫心情不错，他最后同意了我的请求，理理发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斯科来的女理发师热情地为瓦斯科夫理发修须，当焕然一新的瓦斯科夫出现时，我不禁眼前一亮。

　　“没想到啊！准尉大叔，您还是一个帅小伙呢！您真应该向少校申请，为171会让站设一位专门的理发师。”

　　我这样一说，瓦斯科夫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着说道:“什么小伙子！我老啦！我都三十二岁了，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您一点都不老！只要你别从早到晚耷拉着脸，就跟二十岁的小伙没区别！您今天回去，肯定会在村里引起轰动的！我敢保证，波琳娜肯定又要来和您交流军民感情啦！”

　　趁脸涨的通红的瓦斯科夫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我，我抢先说道:“当然，要是您把小胡子剃掉那就更好了，这也是我们所有姑娘共同的心声。”

　　瓦斯科夫非常爱惜他的胡子，一听我这样说，吓得马上跑到了一边对我避而远之，不一会就搭上了回171会让站的汽车。

　　穿越以来第一次调戏准尉大叔，感觉还真不错，怪不得女兵们都喜欢这样做。不过我得小心，不要在里莎面前调戏瓦斯科夫，否则她又得跟我吵架了。

　　少校同志最终为女兵们腾出了一间库房，并搭了一些大通铺，我也被安排在那里，和其余的女新兵们挤在一起过夜。这些新兵们来自苏联各地，都是些精力旺盛的年轻姑娘。她们兴奋极了，又唱又跳的，当晚整座仓库一直闹腾到很晚很晚。

　　我和她们聊的很愉快，趁机还了解了许多风土人情，可在欢愉背后，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可能是因为不在会让站的缘故吧。

　　第二天一大早，负责女兵的同志就到了枢纽站，但急不可耐的我还是得老老实实等着，毕竟人家的主要任务是那一百多名女兵，而我只是一个顺路的小角色。终于，在把那一百多女兵送走之后，少校安排我和征兵的同志见了面。

　　“对不起，梅同志，这件事情我也无权决定。”

　　一盆冷水。

　　我以为凭借我的革命热情，瓦斯科夫和少校的介绍，以及城防司令给我开的通行证，加入红军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万万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不同意。

　　我被允许继续呆在171会让站，但由于我缺乏证明身份的正式证件，他们没有批准我参军，说是要报告给上级研究研究。

　　“官僚！”我暗暗骂了一句。

　　期待已久的入伍被无情拒绝，我的心情变得十分低落。

　　少校大概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看我哭丧着脸，他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梅同志，他们也是根据条例办事，理解一下吧！你先别急，过几天我再想想办法。”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只能安慰自己：这不是世界末日，毕竟我还可以维持现状，只要不赶我走，那一切都好说，一切都还有希望。

　　少校忙中抽空，亲自送我上了火车，他对我招招手说：“回去后，你跟基里亚诺娃说让她把你当做一个士兵来训练，不许有任何差别对待，我会给她打电话交代的。”

　　这句话简直太棒了！其实士兵的身份倒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呆在会让站，和其他女兵待遇相同，入不入伍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当兵还自由些呢！

　　虽然有点精神胜利法的意思，但我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谢谢您！少校同志！谢谢您！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呵呵！不能让我们万里而来的中国同志失望嘛！等瓦斯科夫回来，我也会跟他打招呼的。”

　　这句话刚说完，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地启动。

　　我把身子缩回车厢，并没有理解少校的那句“等瓦斯科夫回来”是什么意思，瓦斯科夫外出了吗？

　　但当我抵达171会让站时，我明白，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