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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忘川河畔倾城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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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很静。月,很亮很亮。雪,被照的很白很白。
渫雨站在玉砌的台阶前,看着远方。渫荧给她披上坎肩,无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该进去了。”
“不。我还要等他。”
渫荧叹了口气,拢了拢她身上的坎肩,她一直等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很长时间没来了。渫荧看向只有零星灯火的前方,像对她说,又像对自己说:“他……不会来了……”
渫雨没说话,只是坐在玉階上。渫荧便在她身旁坐下,望向头顶的夜空,漫天星光如画,像是辰的瞳孔,亘古不变……
她们醒的时候打了个哆嗦,因为她们是被冷风吹醒的。渫荧把渫雨扶进屋里,便去准备吩咐小宫女。作为昭容娘娘的宫女,她还得照顾她的起居。
当渫荧端着早点走进寝宫时,迎接她的居然是生龙活虎的姐姐。
“阿荧!太好了。”
“他今天要来?”
“不是,但这个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渫荧拉着渫雨坐着,放下早点,“姐姐慢慢说。”
“好像是一个国家的君主要来,皇上下旨各个王公贵族的小姐,还有后宫嫔妃来表演。也许……也许他会喜欢上我。”
“那姐姐想好表演什么了吗?”
“这……”渫雨瞬间回到了原来的忧郁。
“告诉他,你爱他。”渫荧的眸子有刹那的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要管结局是什么。”
渫雨的眼中有了一丝光彩,渫荧握住她的手:“用我们小时候哼的那首调子。”
“好。”
渫雨期待了很久,准备了很久。今晚她会为他一人而演。
舞台上的如江南女子温婉的曲声刚落下,渫雨便身着一袭红衣走上舞台,渫荧放下古琴,便离开了。
手指抚上琴弦,一阵悠扬却微微伤感的旋律从她指尖溢出,和着她柔情又悲凉的歌声:
枯叶,残荷,我听见了雨落声音;
黑夜,凉风,看见了你孤寂身影;
深阁,心灵,锁住你我永恒笑靥。
那年,三月的雨飘然落下,染红桃花朵朵。
谁还记得,年少轻狂的你,白衣猎猎,剑指青天。
谁还记得,年少温婉的我,爱慕着那样的你。
时光流逝不回,少年一去不返。
燃起香炉,看青烟袅袅。
卸了铅华,却白了韶华。
菱花镜前,红颜已逝,爱依旧。
曾经的少年,你可听见,忘川路上,我为你谱下最后的恋曲。
忘川路上,我为你谱下最后的倾城曲。
曲毕,清风扬起她红色衣摆,宛若三途河畔的彼岸花,妖艳绝色。
掌声热烈,她看向皇上,他的眼里是肯定。她扬着笑容走下舞台,那来自异国的王却轻晃杯中残酒,目光却一直随着她离开……
那一晚,皇上来了,赏赐了无数珠宝,渫雨升为贵妃。
他说那是王最满意的一首曲子。
只是王吗?渫雨苦笑,但至少他还是来了。
渫荧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这时,她看见远处火光冲天,那里是淑妃娘娘的寝宫。
“皇……皇上,不好了!”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闯了进去。
“放肆!皇上怎么会不好?”渫雨怒喝。
“不……不是这样的。是……是……淑妃娘娘的寝宫着火了。”
“什么!”
然后,渫荧看见皇上急匆匆地离开了,后面跟着急匆匆的小太监。
渫荧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姐姐,是落寞,是萧瑟。
“他根本不在乎你。”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渫荧身后响起。
她惊讶地回头,一个异国华服的男子站在她身后,眼睛却是看着渫雨。
“不。他在乎。他只是不得不离开!”渫雨怒视他,但眼里的泪花却出卖了她。
男子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怜惜,语气仍然冷冽:“是吗?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渫雨沉默着,她不甘心,也不愿意承认。
“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真的好吗?”他的语气微微有了缓和。
“那又如何?”那一刻,她的泪决堤了,所有的痛苦都在那一瞬袭来。她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执着是对还是错?
男子走入寝宫,渫荧闻到了他扬起的幽幽梅香。他停在渫雨的面前,渫雨靠着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梅花,渫荧记得淑妃娘娘的寝宫周围种了很多梅花。她看了他们一眼,再次关上门。
她抬头,今天的月很圆,哪怕没有烟火衬托,她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辰的那天,正好是十五的月,很圆很圆。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前面原是一片荷花池,现在却什么也不剩。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冰,月光倾泻,泛出盈盈光影,宛若九天银河,空灵恢宏。可惜,却比不上他的一袭白衣……
“你在想什么?”
渫荧回头,居然是皇上,她立即行礼,回话:“回皇上的话,奴婢看见荷花池很美,一时看呆了。”
皇上看了眼空荡荡的荷花池,只是一笑:“可朕觉得池边的人才美。”
“皇……皇上,不去淑妃娘娘那了吗?”
“朕想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不。”渫荧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不懂这个让姐姐喜欢的人,也害怕这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朕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雨妃的宫女。”
“回皇上的话,奴婢确实是。”
“叫什么?”
渫荧犹豫了一下:“奴婢渫荧。”
皇上抬起她的下巴,想看清她,却只见到她的惊恐害怕。她猛地后退,他的手停在半空。
“皇上日理万机,奴婢告退。”渫荧急着离开。
“朕允许你走了吗?”他收回手,冷冷地一句话却让她不能离开。他走到离她很近很近的距离,近到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每一个人都想接近朕,你是第一个想避开朕的人。不过,朕想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听着她急促的呼吸,看着她惊恐的瞳孔,他贴得更近了,就在她的耳畔吹着气。刹那,一阵寒气突然从脊背窜了上来,他的声音听在她的耳中,就像野兽那般恐怖:“从此刻起你便是渫美人。”
他放开了她,看着她害怕地呆立风中,他大笑着离开。
瞬间,她彻底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说了什么?渫美人?不要。她不要和他有半点关系!可是,他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