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月照满楼》玉于何旸

39、闹剧谢幕（四）

　　江湖武功，本是不拘兵器的。所谓十八般武艺，其实是十八般兵器。指“刀、枪、剑、戟、鎲、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拐、弓箭、藤牌”一十八种。

　　然而武功在专不在博，似西门吹雪这般如同九住心达到了专注一趣境界的人，才可将武艺臻至化境，使武功近乎于道。可是天道至公，要到这种境界所需的代价也是极高的，故而古往今来极少人可以在武艺上登顶为——宗师。

　　原著中西门吹雪最后成为了剑神，可也自此弃绝了红尘贪念。知己死于他手，夫妻情断于剑道，寥落的只剩下一个陆小凤可以继续在乎。

　　至于武功达到化境后是否能随心所欲，不受兵器招式拘束而达到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的地步。这个陆小凤不知道，秦写月也不知道。

　　但秦写月自认辨别高手的眼力还是有的，金九龄当然不是这般厉害的人物，他既没有那般的心性气度，也没有那般的机遇。

　　否则方才他也不会在言语中显出那副小人嘴脸，自然也不会没能发现陆小凤等人潜藏的踪迹……哦，对了，他几日前还与秦写月的月卫交手过，结果也不过是遁走。

　　所以秦写月想，金九龄本就是善于走这路比较刚硬的功夫。陆小凤以为金九龄善轻细套路的针法，不过是一叶障目，被金九龄绣花大盗的身份所迷惑罢了。想想堂堂统管江湖事务的六扇门总捕武器居然是小小的绣花针，那画面……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旁观者清，秦写月自是看的清楚明白，知道这不过算是一种心理战术罢了。

　　然而作为金九龄的对战方的陆小凤心头却是越发疑惑了，因为金九龄的武功实在很高。

　　一柄八十七斤重的大铁椎，在金九龄手里施展出来，竟仿佛轻如鸿毛。他用的招式轻巧灵变，也正像是在用绣花针一样。一招施出，竟暗藏着六七种变化，却听不见丝毫风声。

　　短短二十几招，陆小凤都在用轻功闪避。

　　秦写月不禁眼中发亮，看着院中打得难分难舍的人影。目光紧紧跟着他们移动，而脑海里已然演练出了二人将要施的招式，并且以推算他们下一步招式为乐，沉醉其中。

　　虽然他不能加入其中，但是作为一个曾经擒拿悬赏榜上凶恶人物百多名的赏金猎人，他自然是十分熟悉各家功夫的。但是这些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经验，才能更强。这种程度的高手对战，也是极为难得的。

　　过了足有三刻钟那么长，秦写月才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替陆小凤松了一口气。一旁的花满楼也是神色放松，显然很是放心陆小凤了。

　　那厢“听战”的几个瞎眼高手也有了评断。

　　“我本来还认为陆小凤不是敌手，现在才知道金九龄已必败无疑！”是常漫天：

　　一旁的江重威问：“怎见得？”

　　常漫天道：“金九龄现在已施展出至刚至强的招式，刚必易折，强必不能持久，他的力气消耗，必定远比陆小凤快得多！”他脸上也发出了光，慢慢的接着道：“等到他已不能将大铁椎控制自如，要砸烂屋子东西的时候，也就表示他气力已将竭，陆小凤已可反击了！”

　　就在这时，突听“砰”的一声，“哗啦啦”一片响。

　　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天崩地裂的一声大震！

　　金九龄额上已现冷汗，大铁椎的运转，已越来越慢，他也知道陆小凤现在必定已将全力反击。

　　他踏前两步，大铁椎直刺而出。陆小凤后退两步，以退为进，正待反击。谁知金九龄突然反手一抡，大铁椎突然脱手飞出，挟带着狂风般的风声，掷向陆小凤。

　　陆小凤只有耸然闪避，然后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人影一闪，屋子里的金九龄已不见了！

　　“砰”的一声，大铁椎撞上院墙，落在地上。金九龄的人却已掠出墙外。公孙大娘耸然失色，正想去追，只听“嗖”的一声，陆小凤已从她面前窜了过去。

　　这时候秦写月带着几个男子也从屋子暗影处奔出，冯左直接拦到了公孙大娘面前。楚云晚和薛冰却留下了。

　　秦写月无暇顾他，金九龄是南王手下，利用六扇门的力量在暗中为朝廷做了不少谋害武林世家之事。

　　这几日处理京城言曰则传来的文务，让秦写月推出了一个结论：金九龄的父亲——前任六扇门副手，也是秦写月当年灭门一案的暗中推手！可惜那人之后就殉职了。所以父债子偿，于公于私，秦写月决不能让其逃脱。

　　可恨自己不能动武！

　　眼见金九龄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顿在墙下的秦写月暗自咬牙，让月七月十五前去相助。

　　“你的对手是我”背后冯左用生硬的官话开口道。

　　他的面前站着恢复本来面容的公孙大娘。

　　这是秦写月第一次听到冯左讲官话，尽管他们相处不到一个时辰。

　　但是，秦写月已然收回了怒容，转身站到了冯左之后。

　　他觉得冯左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若是可以，他希望冯左能安然脱身。

　　“公孙大娘，这位是蛇王的人。”秦写月目色深沉，已经收敛了温和的气息，一副江湖人的口吻。他简单利落的回答，算是给疑惑的众人解释。

　　可在红鞋子的人听来却像是挑衅。因为公孙大娘是蛇王的仇人，这点从公孙大娘冷然的表情可以看出。

　　“噢，这么说他是来杀我的咯”公孙大娘声音柔软华丽，吐出的字却是尖锐的，她的气势也变得有些凌厉迫人。“你可知道，蛇王并不是我杀的，他与金九龄合谋引陆小凤来捉我，可与虎谋皮，最后死在了金九龄手上？”

　　冯左依旧面瘫着脸，点了点头。

　　公孙大娘眼角一跳，她的声音变冷“这么说你要放任真正的凶手逃去，却要来于我作对？”

　　冯左终于开口了，“我知，但系金九龄嘅对手系陆小凤，佢飞唔到。而蛇王嘅仇人一直都系你。”

　　翻译过来是：金九龄的对手是陆小凤，他逃不了。而蛇王的仇人一直是你。

　　秦写月想：不愧为羊城蛇王的义子吗？还是很识时务的，幸好他重情义，才会在蛇王手下尽数离散分崩之时，还一心一意地为他完成遗愿——杀了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终于被激怒了，在她眼中，蛇王都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一个可以逗着玩儿的角色。那么眼前这个蛇王部下敢来挑衅杀她，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她冷哼一声，“老四，兰儿将你们的剑递给我。我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本事，敢做我的对手？”

　　这时外面突然远远传来金九龄的大呼，在夜色里鲜明刺耳：“陆小凤才是绣花大盗，快来人挡他一挡！”

　　公孙大娘神色一紧，想要出去，却被冯左紧紧地挡住了去路。

　　她立即做出决断“小七、兰儿，你快去看看，待我解决了他再与你会合”她留下了四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金九龄呼出那句话后，陆小凤面前突然飞出了四条人影，赫然竟是公孙大娘的姐妹，二娘、三娘、青衣女尼和江轻霞。

　　四个人燕子般飞来，三娘与青衣女尼在前，只听“呼”的一声，三娘手里的长鞭，已卷住了陆小凤的腿。

　　陆小凤全心全意都放在金九龄身上，竟没有避开这一鞭。三娘反手一抽，他的人就已将倒下。

　　这时金九龄已掠出数丈外，眼见已逃出了法网。青衣女尼掌中剑寒光闪动，直刺陆小凤胸膛。

　　陆小凤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夹住了剑尖。青衣女尼只觉手腕一震，剑已离手。

　　陆小凤用两根手指捏住剑尖，反手掷了出去。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力量和速度！

　　没有人能想像！甚至没有人会相信。就连“闪电”这两个字，也不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于万一。

　　这一剑的速度就像是光。灯燃起，灯光就已到了每一个角落里；

　　剑出手，剑光一闪，剑锋已到了金九龄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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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冯左已经与公孙大娘交上了手，公孙大娘善使剑器，据传她师承于唐代公孙大娘一门，一双西河剑器舞得绝世无双，妙绝天下。已经算得上是江湖前十的高手了。

　　然而冯左虽然看似平平，还用的是短刀。但他的招式却奇怪地挡住了公孙大娘的剑招，旁人瞧来，竟发觉这个人表面平平无奇的刀法竟然巧妙至极，隐隐像是克着公孙大娘的剑法。

　　公孙大娘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她觉得有些后力不济，而眼前的大汉却越发精神，明明被她划伤了十几处伤痕，内力却似乎丝毫未减。

　　她双手舞动的极快，想要用袖子中暗藏的的迷香让他虚弱一会，可香气渐浓，她自己却先后力不济了。

　　这时冯左的刀砍向了她的右肩，她使剑一挡，嗅到了刀身上散发的淡香。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似有利箭穿心，疼得她面色惨白。

　　就在这一瞬，冯左已经将刀转换方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砍向了公孙大娘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公孙大娘身体本能应激一侧，刀砍在了她的肩上，登时血花飞溅，斑斑点点地撒在了她的脸上，还有冯左冷硬的眉峰。让冯左看来如同地狱死神，绝情冷酷，毫无温度。

　　一旁的四娘大惊，立即从头上拔下一根峨眉刺大喝着袭向冯左。秦写月右手一挥，一根银针射向她的穴道，将她定在半空，直直摔在了地上。

　　公孙大娘已然察觉到了怪异，心口的疼痛在远离冯左的刀时便消失了，可那刀一靠近就疼痛不止。

　　她觉得今夜的一切是个阴谋，本以为自己是绣花一案的最后赢家，却没想到黄雀在后。背后竟然有人算计着她的命！而且从武功到毒药，都对她熟悉之极。

　　哼，她可不知道一向心狠手辣的自己居然会栽在自己的药上！

　　终于，公孙大娘被冯左的刀逼近，她已无力再挡。心口的疼痛如同灼烧般，她的眼眸突然睁大，因为一股更尖锐的疼痛从心口穿过。

　　她低下了修长的脖子，却僵硬的发现，断刀斜斜刺入了她的胸口。胸口绽放出了妖冶的红色血花，然后渐渐晕染弥漫，成为空白。

　　一片空白之间，她仿佛听到了薛冰的声音。然后一个蓝衣女子扶住了她倒下的身体，恍然就是八妹薛冰。

　　她想，自己见到了她，应该是死了吧。

　　可她脑海里最后一丝感怀竟是：这一生，也并不短。

　　然后便沉入了永远的黑暗之中。

　　【熄灯了，然而，我还是没有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