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月照满楼》玉于何旸

32、长夜十五

　　说起陆小凤，秦写月就不免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和冲动，想要天上降下一个大雷劈一劈他，看看是否劈得开他？如果可以的话，把陆小凤的脑子劈开，让他看看他的脑结构是怎样的奇葩构造，与众不同。

　　秦写月对于这只凤凰，他心里无数次感慨着:陆小凤真的个是很让人奇葩的人才啊。

　　他身上有着浪子的洒脱不羁，江湖人的快意恩仇；他性子豁达，机智敏锐，有时又极为心软，但却不失原则正直，是个内心极其坚定强悍的人。

　　作为朋友，他不拘世俗名利，待人平等热诚，宽容豪迈，什么身份地位的朋友都交得上。作为情人，他浪漫体贴，幽默大度，极善讨人欢心，是个极其有安全感的男人。

　　然而人无完人，富有这些魅力的陆小凤却同时是个风流多情，红颜知己满天下的游侠浪子，花钱大手大脚，吃喝嫖赌他也样样占了个全，虽然侠名远扬，可实在不算是洁身自好的正道大侠。

　　他总能够把平静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吸引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上身，遭遇无法想象的变态boss，可他偏偏能够次次化险为夷，成功破案，仿佛自带克敌杀怪的外挂一般。从这一点来说，陆小凤实在是个人才！

　　有他这样的人做朋友，你永远不会感到单调无聊，说什么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酸话。因为他总会给你平静的生活掀起无法预知的波涛浪涌，让你经历那些麻烦又有趣的是非爱恨，领略海阔云高波澜生的江湖，体味“ 喝最烈的酒 ，恋最美的人 ”的快意人生！

　　当然，如果你不够强的话，你可能成为一个炮灰，湮没于他的各色传奇之中。这实在难以叫人欢喜的起来……

　　就如现在，秦写月要带着伤大晚上去帮他救红颜知己，咳咳~虽然那位红颜也是秦写月的朋友，但也好让人心塞好伐！

　　秦写月在马车里唉声叹气，终于让花满楼忍不住了。

　　“写月，你怎么总在叹气啊可是身有不适？”

　　秦写月回过神来看看花满楼，所有的郁闷都顿时消散了。浅晕幽光下，花满楼身着淡青色儒服，衣襟上绣着的竹纹栩栩如生，令本就温和的他更添一分雅致优容。

　　有这般如玉如琢的翩翩君子的人在自己身边，想陆小凤那欠扁的家伙价值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啊！其实陆小凤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他有花满楼这样的朋友帮他减仇恨啊。

　　“无碍，只是在担心陆小凤，不知道今夜他能否应付得了公孙大娘。”秦写月殷勤地给花满楼披上一件大氅，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陆小凤在暗，公孙大娘在明。想来依照他的轻功身手，公孙大娘也不会那么容易脱身的。”花满楼倒是心宽。

　　“公子，咱们到了。”

　　二人正在讨论陆小凤今夜 被蛇王诓去见公孙大娘的事，马车外的月十六就出声了。

　　这一路行来极为平稳，没想到却这么快就到了城外，写月的下属真是不凡啊。踏下马车的花满楼如是想到。

　　薛冰所在的农家小院看来十分平凡，不高不矮的土墙砌成的小院围墙，四间小屋，一个外搭的厨房和茅房，和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一样，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秦写月和花满楼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子，刚刚靠近正屋。便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在商议着薛冰的事。

　　“张五，这小妞长得这么俊俏，比那听雨楼的花魁艳艳还要漂亮。反正金老总说了她活不了两天，不如让咱们了两个先爽爽？老子都快一个月没碰女人了！”一个猥琐的男声笑道。

　　“吴老三，你昏头了吧！老大的人你也敢碰？听说她可是陆小凤的女人，老大这次把人交给我们，可不是让咱们玩的。你要是敢碰，小心‘喀——’，老大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一个声音很沉的男声警告道。屋子里就两个人，想来就是那个张五。

　　“嘿嘿~你就是这么胆小，咱们把人玩了后处理一下痕迹，谁看的出？再说，这陆小凤可是出了名的风流，这妮子也不一定是个处。老大肯定看不上的！”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些“……老大是咱们六扇门的总捕头，何等厉害，却总被陆小凤抢了名头。咱们玩了陆小凤的女人，也算是帮老大出出气！”

　　花满楼眉头一皱，脸色竟带了几分厌恶。秦写月也颇为恶心，心里涌起几分杀意，竟然让花满楼听到这种下流肮脏的话语，简直就是不可饶恕。他有些不耐再等下去了，金九龄说不定今夜不会出现，他可能预计错了也不一定。

　　那男人忽然惨叫一声，就跟杀猪一般惨烈。过了好一会儿才嘴里大骂道：“……叼你老母嗨~老子今日不弄喺你咧砸婊子就不姓吴喽！”声音嘶哑，竟是连方言都骂出来了。

　　这时，薛冰那清冷的声音带着恼恨尖锐响起：“呸，活该，你这下流的东西，竟然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有暗卫在，薛冰自然不会被灌了迷药任人宰割，她一直在装晕引出抓她的幕后黑手。那个幕后之人极为狡猾，带她出城时一直点了她昏睡穴。月七月九解了她的穴道，却让她配合秦写月的计划。为了看看幕后之人的真面目，她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在装昏的。可是那男人的话语实在不堪入耳，居然还敢碰她的手，是可忍孰不可忍！胸中的怒火简直让她想将这人大卸八块再挫骨扬灰一百遍。

　　秦写月眨眨眼，憋住了胸口的闷笑，刚才那男人肯定被薛大小姐踹了命根子。薛大小姐可真是越发泼辣了哦，呜呼哀哉！自己会不会因为见死不救遭殃啊？……应该不会……吧？唔，到时候把陆小凤顶出来不就行了吗!

　　屋里那汉子狠毒地骂着脏话，薛冰也还击，一旁的张五头疼地劝着，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好不热闹！

　　正在混乱之时，金九龄出现了。

　　“果然不愧是江湖人称「冷罗刹」的薛大小姐啊！这般威风泼辣~不过可惜，你活不长了。”金九龄依旧一身华贵衣裳，声音却极为冷酷无情。

　　“废物！连个女人都制不住！”他一脚踢晕了那个不知死活吴老三，冷厉的眼神让一直苦不堪言的张五吓得直接跪地求饶。

　　“金九龄！居然是你!你把我关在此处，你究竟意欲何为？”薛冰瞪大了眼，咄咄逼问。

　　“薛大小姐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出吗？你是红鞋子的人，陆小凤要查绣花大盗的真实身份，你说，你死了，他该怀疑谁呢？”

　　“你要杀我？”薛冰不可置信“不对，绣花大盗是你，你要陷害大娘！”

　　“说什么陷害，绣花大盗不就该是公孙大娘吗？”

　　“你放心，她很快就会来陪你的。到时候黄泉路上姐妹团聚，可不令人欢喜？”

　　金九龄挂着残忍狰狞的笑逼向薛冰，出手狠辣，直取咽喉。不过这时，两道黑影急射而出，拦住了他的招式，金九龄惊怒之下招式更是狠辣，两人联手下他竟然无法得手。

　　眼神转动时突然瞧见一道亮光向他的心口袭来，他闪身一避，那道银光就射入了身后靠在墙上的吴老三，吴老三闷哼一声，脸上迅速变黑，身体一直抽搐着，突然就断了气息。

　　竟然有剧毒！

　　金九龄又惊又惧，这时两个黑衣人又向他攻来，一人一掌砍向他的脖颈，一人腿影狠绝踢向他的腹间。两面夹击，又有人暗中窥伺，实在是可恨之极！

　　这厢薛冰已经解决了张五。正拔下发间的簪子射向金九龄的胸腹。

　　金九龄瞳孔一缩，内力一震，劲气一下压住了两个黑影。他立即身形拔起，欲要截杀薛冰，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三道银光分别射向他眉心，膻中穴和关元穴，其刁钻狠毒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金九龄在空中身形急转，未来得及庆幸。又有一个灰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突兀地就是凌厉杀招。不及之下便被一剑刺中了右臂。而后那先前的两个黑衣人上前继续攻击他。

　　又是一轮杀手惯用的攻势！

　　金九龄不愧是老江湖，见此知事不可为。他怒极反静，心念一闪便抽身逃出，临走时一招怒海生波，还是隔空打中薛冰了一掌。两道黑影追了几十米，但此地不过一平常农家小院，兼之金九龄轻功不俗，到令他十分轻易地逃脱了。

　　待金九龄身影不见，秦写月才急忙和花满楼跳入屋内。他内力虽失，但是多年深入骨髓的反应力和手上功夫却还在，方才那几针算得上无耻的毒针就是他发出的。根本没劳烦花满楼出手。

　　薛冰被金九龄打了一掌，好在她早有准备，并没有伤及肺腑等要害，只是难免要修养些日子才能好了。秦写月给薛冰服了几颗丹药，薛冰精神极度疲倦，秦写月的丹药有止痛安神之效，撑着看了看秦写月，她便安心地晕倒在了他的怀中。秦写月当即就是倒抽一口气，我的大姐啊，你往哪里靠不好，往我左臂倒，我特么也有伤在身好不好！

　　听到不妥，花满楼还没来得及帮秦写月分担，暗卫月十六就极为有眼色地上前接薛冰。但奇怪的是薛冰昏迷之中还死死抓住秦写月的衣襟不松手，月十六又不敢下狠手，和秦写月瞪了瞪眼，后退两步，无奈地放弃了。

　　秦写月想来是薛冰此刻心力憔悴没有安全感，故而才不愿放开自己。她如此信任自己，自己也不忍心让她不安。于是秦写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换了个手臂，打横抱起薛冰。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胜羸弱地靠在自己怀中，真是好一副英雄救美的画面。好在花满楼在同行期间知道秦写月与薛冰是姐弟之情，不然秦写月觉得刚刚定情的他可能会被误会什么，若真如此自己指不定得多心塞了。

　　这有个明白事理、贴心大度的恋人就是好，哪像薛冰和陆小凤，简直就是在自己折腾自己！

　　秦写月抱着人事不知的薛冰上了马车，盘算着金九龄身为前任总捕头一定能够很快查出今夜他们出过城门。不过自己也没打算纠结什么，大不了混淆一下视听。事情不日便能够解决的。城门已关闭，他怀里抱着个累赘，想想等会怎么潜回城才是正经。

　　没有暴露身份，又给金九龄制造了点小伤，不管陆小凤如何，今夜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

　　风有些大了，十五的月亮如同银盘，静静地悬在天上，写出一地如水的光辉。一路都是些蟋蟀虫鸣，偶尔经过几处村落，有淡薄的香火香气盘绕。七月十五也是中元节，应是有人家在焚香祭祖。

　　中元节吗？

　　秦写月有些失神，入乡习俗，今夜，他该给父母祭拜了。

　　还有，下一个月十五，他就该是十八岁了。

　　以往总是清明节的时候，师妹陪他在天水别院的墓地祭拜，师父在的话也会陪自己。每当那时师父就会格外沉默，望着自己的脸微微发愣，然后不言不语，一盏孤灯静坐一夜。

　　他知道师父在想他的母亲，他记得母亲的脸，自己的眉眼轮廓有五分像她，秦写月一直觉得，师父他……他应该很喜欢娘亲吧。不然，怎么会每隔两年就到连月山庄去，又怎么会机缘巧合地救下自己？但可惜，母亲性子太烈，又那般深爱着父亲，当日从密道被师父救出后，就奔向了漫漫火海，和父亲一起在大火中死去……她爱的义无反顾，爱的无怨无悔，爱的轰轰烈烈……

　　那个如飞蛾般决绝的女子，在托付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毫无迟疑地选择了殉情。却没有看到师父当时那眼神有多绝望心痛，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一夜，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无所谓了，人生在世，苦痛永远多于欢乐…但是自己如今有了值得珍惜的人，就应该忘记那些苦痛，活的快乐些。这，不也是那个女子最后对他说的吗？

　　回到有客居，已是亥时。有客居三楼已经清空，只有秦写月和花满楼居住，故而应该没有灯火才是。

　　可是秦写月却看到自己的房间灯火大盛。有人在等他？秦写月脚步一顿，无法放下怀里紧紧揪住自己衣襟的薛冰，便只得抱着人，让月十六为自己开门。花满楼还站在他身旁。

　　房门打开，果然有个人在等自己。

　　不过，那是个美丽的女子。

　　【各位，国庆假期结束啦。可怜的作者又要上课了。更新字数不会再这么多了。抱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