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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蒹葭苍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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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灰衣男子无声无息地从房外走进来,并不言语,只是交给了秦写月一张纸条和两个传信的竹管。便又身形利落地消失不见。那是秦写月的暗卫月十六。
秦写月接过纸条一看,顿时笑了,他广袖青袍,面色微白,此刻倒颇有几分智珠在握的沉稳之态。
“花满楼,我已经知道了薛冰的下落了。”
花满楼正在下‘盲棋’,秦写月刚刚送来的棋盘深得他心,不免有些手痒,想要试棋,不过秦写月对这份棋谱相熟,未免失了趣味便让花满楼自己领略。
这棋盘并无异于寻常之处,不过是和田白玉制成,寻常人看来最多是精贵了些。然而对于善弈棋者而言,则是至宝。而且更为奇异的是黑白棋子一为暖玉,一为寒玉,触感十分分明,于常人而言颇为怪异。乃是前朝一对修炼不同属性功法的夫妻所留,倾注了二人的深情厚谊,实在意义非凡。若问秦写月如何有此物,不过是良依依手段不凡得来孝敬楚莫先生的玩物,到让秦写月给截了胡借花献佛罢了。
“嗯?薛姑娘没事吧?”花满楼一向重情,自然关心陆小凤的这位红颜知己的性命安危了。
“哦,她当然没事,不过是难免受了点惊吓。我曾派遣两位暗卫相护,瞧见有人使计捉她,本来打算拦住他们。但是那两个家伙心思敏锐,发现了点有趣的事,便将计就计,最后顺藤摸瓜,真让他们找出了一些线索。”
秦写月呷了一口温水,如今身体抱恙,连茶水也禁了。
花满楼被秦写月颇有些不怀好意的语气激起了几分好奇,他问道
“什么线索?莫非这使计捉薛冰的人就是绣花大盗,而且你们还见到了他的真面目?”
秦写月起身走到花满楼所在的坐塌上,戳了一口蜜桃喂给花满楼。夏季暑气重,该多吃些水果补充水分,可惜荔枝已经下市,秦写月在别庄要的鲜荔枝还未送来。但岭南盛产鲜花异果,哪一样都滋味甘甜。感受到鼻尖的微凉果香,花满楼无奈地张口吃下。
秦写月满意的一笑,又用那根签子戳了一片香瓜吃了。才回应道
“花兄果然聪慧,过程略过便差不多是这般的结果了。月九回信道偷袭薛冰的是五羊城的黑市老大蛇王的手下,本来薛冰此刻应该脱身,但既知有我暗中相护,她便想要试试陆小凤的真心,呆在那里不肯离去。没想到她这番胡闹倒真的引出了一个你我都意想不到的人来……”
秦写月看了眼棋局,发现黑子式弱,白子强势。白子步步紧逼,局势正是险象环生之时。然而仔细端详,发现黑子另有出路,颇为精妙,便猜想这是棋谱上的哪一局来。
”写月……”听到一半,秦写月竟然停了,花满楼也是无奈,不得不出声提醒。
“哦,抱歉。花满楼……我总觉得这样称呼你太生疏。你都称呼我写月了,不如今后我唤你阿楼吧?这样就不会和陆小凤一样了。”话说花满楼和陆小凤太亲近了,总觉得花满楼有点宠着那只凤凰呢!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和花满楼有了进展,得与众不同些,叫陆小凤早点有电灯泡的自知。……秦写月的思维拐了个弯,已经跑到莫名其妙的方向上来了。
花满楼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秦写月画风转变如此之快。但是心底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呢。
“阿楼阿楼~这样称呼好不好啊?”秦写月摇了摇花满楼手上的棋谱,无赖道。
“好,随你吧。高兴就好。”花满楼心里很愉悦,纵容道。
“阿楼真好。我们继续说薛冰的事吧。你可知道来人是谁?……是金九龄!他将装作昏迷的薛冰带到城外的一处农家小院藏了起来,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可怜陆小凤找了薛冰一晚上至今未归,而金九龄这个朋友却背地里藏住了她。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呢?”秦写月静静地看着棋局上貌似岌岌可危的黑子,意味深长道。
“昨日第二次见到这位鼎鼎大名的六扇门前总捕,只觉得此人虽然颇有城府,然而大方豪爽,应是位胸有沟壑的人物。想来不当是阴诡小人。应该……”
秦写月皱了皱眉,摇头道“阿楼,人心何其复杂。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谁又能保证谁是绝对的好或者坏呢?前一刻还对你千般忠诚,万般敬重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就对你背后捅刀,毫不留情。…再言,天下之事善恶难辨,表面越是分明,内里越多隐秘复杂和不可言说之隐私。所谓天道轮回,正邪善恶不过各从其志罢了。你何其通透,又怎么会这样……单纯呢?”
花满楼执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秦写月’,即便他看不见秦写月的眼神,也觉得秦写月的眼神此刻应该是凉寒如冰的。他觉得秦写月心里一定藏着很深很深的结,束缚着他的心,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回想二人相识以来的种种,秦写月的气息偶尔也会这般沉重,有时还有哀伤。那时的他,就像包裹在黑雾里,隔绝外界的光明与温暖,也没有人触摸得到他的内心。所以今日,花满楼才会有此一说。
果然,秦写月又出现这种状态了。此刻唯一不同的是,他能够感受到秦写月真实的变化,而秦写月也不排斥他的接近,向他敞开了内心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过是感慨罢了。世事无常,人心易变。我们所能抓住的太少太短。故而我们才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人,珍惜彼此的缘分。”
花满楼握住了秦写月的右手,语调深沉地道“写月,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请你记住,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身边,也愿意一直陪着你面对苦痛的过往和不确定的将来……”
巨大的感动涌上心头,暗藏于心底最黑暗的苦痛渐渐退去。秦写月深深吸了口气,卸去一身的沉重,温柔地看着花满楼,缓缓道:“是啊,有你在。有你在,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承君此情,已胜万水千山。有君相伴,魑魅魍魉,又何惧哉?
那么有些事,也无需隐瞒了。
“阿楼,”秦写月调整情绪,带着试探和一丝醋意问道“你还记得上官飞燕吗?…”
花满楼神色一变。
“她并没有死,我的人查到她上月十五曾经在广州出现,与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联系过。今日京城方面传来消息,她后来进宫了,现在封号嫣嫔。”
花满楼蹙然未语。
秦写月心都揪了起来,心底的失落感慢慢滋生……
“你……还喜欢她吗?”即便她欺骗你,利用你,甚至嫁了人?
是了,她从未当面承认自己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放弃她。
秦写月明白自己有些矫情了。可是上官飞燕毕竟是花满楼的初恋,花满楼说不定只是一时忘记了她,可那段感情却从未剪灭,说不定哪日,便又重新点燃。那时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呵呵~你啊!”花满楼却突然笑了,还伸手摸了摸秦写月的头,秦写月并未梳髻,只是微微挽了两边的发束在脑后,显出几分不羁的风度和狂傲来。江湖人士大多打扮标新立异,男子半束半散、扎马尾、拱高髻的都算比较正常的了,连陆小凤都是既“散发”还留“发冠”的发型,秦写月这般打扮倒有几分魏晋名士的洒脱飘逸之风,更显卓尔不群的隽隽风骨。
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秦写月有些捉摸不清花满楼的态度,疑惑地抬头看他,他方才一直低着头的。毕竟秦写月也是一米八的身高,花满楼也不过一米八三,二人站在一起甚是和谐,坐着时自然也不会谁矮了谁。
花满楼真的有些好笑。原来不止自己会忐忑这份感情,秦写月同样也是,甚至还会……吃醋。虽然这个词实在不符合秦写月平时的潇洒君子形象,但此刻花满楼觉得,秦写月就是在吃醋!
但他却觉得这样很感动欢喜,因为秦写月在向他坦诚自己的不安,没有丝毫遮掩隐瞒。他们的感情如此纯粹真挚,实在是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动和熨帖的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秦写月的脸颊,那肌肤温暖润泽,就像这个人一样让他感到贴心和欢喜。
“写月,你记住,我现在喜欢的是你,以后也会是你。上官飞燕于我而言已是过去,即便仍有感触,却不再是心动。我很清楚,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对你的感情,也绝对比对上官飞燕的更深。我想要和你相守这漫漫岁月,经历春夏秋冬,阅尽喜乐悲欢…一起闯荡江湖也罢,呆在百花楼也罢,只要有你,我就很满足了。”
于花满楼而言,那份感情太过懵懂和不安,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深刻感受,视野里便闯进了一个更加优秀的身影,在之后的日子里与他共度喜乐忧患,同看花开云起。……百般照拂,千般体贴,万般柔情,这短短几月里,秦写月带给他的触动岂非更深更美?
尚且来不及去感伤,他的视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秦写月所占据;他的心里,也早已被他用温柔填满。
听到这番深情的坦白和……承诺,秦写月心涨得满满的,灵魂甚至有些发颤。
这样的花满楼,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情人。他能给你的,永远都是贴心的温暖;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并肩此生。
所谓至真至纯,也不过如此。
何其有幸啊!
秦写月在心里第三次这样感概。他觉得此生是陷在名叫花满楼的网里了。他再也放不下这个人了。
“阿楼,原来你竟然这么会说情话。真是想不到啊!我看,一定是陆小凤教的。他风流惯了,你也学会了这样讨人欢心的情话?”平息了眸子里翻涌的水汽,秦写月心底的石也头已经落地。他脸有些发烫,有些别扭自己方才的小儿女情态了。
花满楼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同秦写月的年纪了,今日秦写月思维实在是太跳脱了,脾气也有几分小孩子气。
他无奈地回道:“情之所钟,便句句发自肺腑。又干陆小凤何事?”
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可秦写月却眼尖地发现,花满楼的脸一直都红红的,耳朵也是,刚刚那会儿更红。他不免想到,花满楼不会还是个雏吧?
《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曰:“丈夫……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
一般中等人家都会在男子十六岁左右给他安排娶亲,大户人家则是安排几个通房丫头,再至弱冠时为其安排娶亲。即便是家风严谨的清流世家,过了弱冠仍未娶亲者,家里也会选一个处子为其开荤,以教导人事。像花满楼这样的富贵人家,隐身贵族,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花满楼一向尊重人性,对待女子都是极为守礼,克己自持的。他从来不会在没有感情或不自愿的情况下与女子合欢。那样做,想必他觉得是一种侮辱和不负责吧?!上官飞燕那般风流的女子,貌似也就是和他精神恋爱,若即若离的,从来最多不过拥抱罢了。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家才没有给他安排’房里人’?
秦写月想到这里,突然就觉得好开心好自豪。花满楼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好男人!
他素来对感情极为严苛和洁癖,非但自己不会找女子泄欲,沧海飞尘楼上层人员也是从来不会允许乱搞男女关系,持身不洁的。
再说,秦写月前两世活着的时候,性别都为女啊!教他如何“有性致”?
#论现实的BG 和心理的GL矛盾如何调和#
即便他现在早就把自己看做男子了,也习惯这幅躯体了。可是心理上有压力,阴影笼罩着,下不去手的!
救命!老子不会性功能障碍吧?
不,老子早上还对枕边人有冲动呢!老子只是性!冷!淡!
啊呸!老子很正常!只是天生只对爱人有欲望,老子天生就这么至真至洁至纯!
秦写月内心歪楼了一会,思维抛锚了一会。淡定地回过神来,冲花满楼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好了阿楼,我不逗你了。我相信你,真的!”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的毒,已经找到方法医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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