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松亦流年》桐娘

10、约会

　　那天安晴中午班。
　　下班后，远远在医院门口看见秦若松，穿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双手插在衣袋里。很少有人能把休闲装穿的这么有韵味，整个人看上去俊逸儒雅，挺拔如松，像一道极致的风景。就那么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光烁烁地望着自己，眼神幽深，意味悠长。
　　安晴走到他身边，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艳脱口而出：“咦，秦总……以前一直没发现，你穿上衣服的样子这么好看啊！”
　　镇定如秦若松竟然也有片刻惊愕，忍不住低头掩饰唇边的笑意：“咳，安晴。你能解释一下吗，我……没穿衣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话一出口，语气中流露出的调侃连秦若松自己都没有想到。
　　安晴转了转眼睛，一下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歧义，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嚼嚼咽了：“呃，那个……秦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发，有些恼自己：为什么自己每次见他，不是被他的话打败就是被自己的话打败呢？是因为对方长得帅迷的自己智商降低？呸呸，自己才不会这么没出息呢！
　　秦若松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饶有兴趣地盯着安晴等答案：“嗯？”
　　安晴张口结舌：“呃呃……秦总啊，我是说……你看吧，之前你要么穿病员服，要么穿睡衣。我……我还没见过你穿正常衣服的样子呢！”安晴偷偷看看周围，还好没有朋友同事经过。
　　——不过这真的、真的就是不争的事实好不好？秦若松住院十几天，一直穿的是医院病员服；那次去他家里调试仪器，穿的是灰色的棉质睡衣……
　　“哦，这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被偷窥了呢！”秦若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晴朗，比刚才医生说“腿没什么事儿了，可以丢掉拐了。”这句话更令人提情绪呢！
　　安晴泄气地瞪了他一眼：“偷窥？你可真敢想啊！……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再见啊！”
　　秦若松伸出手，一把抓住安晴的胳膊：“等等……作为责任护士，你还没有问候一下你的病人，是什么原因来医院呢？”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松开自己的手。
　　“骨折术后的病人，出院半个月来医院，肯定是定期复查咯！”安晴一怔。虽然只有片刻，可秦若松抓住自己胳膊时的温热似乎穿透了厚厚的毛衣，让人……不安。
　　“也对。还有呢？”秦若松将手插进衣兜，若无其事地问。
　　“啊？还有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切，我又不是X光机，能看透你的心肝脾肾肺。
　　“还有就是专门找你。你上次提意见说，我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到位。这次……我做了一下调整，你再过去看看，提提意见。”
　　安晴莫名其妙的紧张了：“那个秦总，我不懂装修的，你知道这和我的护理专业相差十万八千里呢！那天，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可不要当真啊……”开玩笑！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不可能当真吧？
　　“反正，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改了。你……要对我负责到底啊。”
　　安晴目瞪口呆：什么什么……负责到底？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受欺负后女人的经典台词啊！“哦，这样啊……哎哎不对，凭什么要我负责呢？”安晴开始习惯他的不讲理了和他所有奇葩的理由了，“秦总，能告诉我原因吗？你看啊，这次装修工不是在我们医院请的吧？用到的装修材料不是我们医院进的吧？那这样……即便是责任护士好像也管不着了吧？”
　　秦若松调整了一下站姿：“谁说管不着？没有人情味的环境不利于骨折愈合，不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还会延迟骨折愈合的时间。在你们医院做手术以后不能很好康复，这会不会直接影响你们医院的声誉呢？所以，责任护士好像还得管吧？”
　　安晴难以置信：呃呃……如果这样变态的理由都可以成立，那么好吧，我……真正无语了！于是，就那么悲怆地、哀怨地、无语地站在医院门口，默默瞪视着秦若松。
　　秦若松看看周围，好心地提醒到：“安晴，你打算在这里含情脉脉看我多久？看不够咱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随便你看好了。在这里被你同事看到……我会很害羞的！”
　　安晴瞪着秦若松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可思议：不是，竟然会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吗？这真是那位曾经躺在病床上三天不吃饭的高冷男吗？
　　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啊……有雷吗？快来劈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吧！安晴疑惑地抬头，看向西面的天空：秋天的太阳正懒洋洋慢吞吞地挪向西山，虽然有热度却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嗯嗯，天象很正常，没有半点天雷滚滚的样子。
　　安晴叹了口气，求助似的望望周围：能不能有个亲人朋友过来拉自己一把？可今天竟然中邪一样，在自己医院门口半天竟然没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安晴再叹一口气，转身低头跟着秦若松向前走。抬眼看看前面那道灰色的人影，瘦而高的身型，从容不迫的笔直脊背，背影都写满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秦若松竟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硬生生把周围旖旎的落叶和来往行人全部逼成……背景图案！
　　安晴看的有些呆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真养眼啊！
　　秦若松打开车门，然后冲安晴摆头，示意她坐副驾驶。
　　安晴坐好后，还有些七神未归位的茫然：“秦——若松，你自己能开车啊，你的腿可以了吗？”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没叫秦总，而是直呼名字。
　　“今天做过检查了，医生说只要不负重，可以正常活动。再说，开车不用左腿的。”秦若松听她没再叫“秦总”，感觉一阵没来由的轻松：这个反应弧超长的安晴，这次终于有一点点反应了！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秦若松家里竟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其实——也没做太大的改动啦，只不过是窗帘换成了浅灰色主色调上带粉色暗纹的图案，看起来很协调很温馨而已；浅蓝色的水晶吊灯乍一看有些繁复，但在五六米高的挑空客厅中，一条条亮晶晶的水晶灯带从高高的房顶垂下来，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而已；客厅一角放了一盏橙色的地灯而已，茶几上的水晶花瓶中插了一束粉色的百合而已；沙发上多了几个颜色活泼的抱枕而已；……而已！
　　安晴边看边感叹：画龙点睛的装饰啊。有钱就是任性，这么大的客厅风格说变就变！
　　一直在旁边静观安晴脸上风云变幻的秦若松终于开口了：“安晴，为了你的病人有个良好的休养环境，给个意见吧！”
　　安晴张大眼睛：“你专门找了色彩搭配师吗？这个搭配师很大胆啊，竟然直接用了那么多粉色和橙色来中和冷色调。就好像一下子增添了太多……女人味，风格完全改变了，他不担心你接受不了啊？”
　　“不担心。因为我就是那个大胆的设计师。”秦若松若有所思，“增添女人味也未尝不可啊？谁规定我家里不能有女人……味了！”中文真的很有意思，在不该停顿的地方稍微停顿那么一下，给人的感觉就会意境深远。
　　安晴瞪他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秦若松，跟你说话真的要三思而后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当律师是律师界的损失？”
　　“嗯，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如果我当了律师，那将是建筑界更大的损失！要知道，凤城五年内开发的住宅，有一半以上都出自我的手。”秦若松耸了耸肩，一点也不谦虚。
　　安晴无语地眨了眨眼睛，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哝着：“哦，这样啊！凤城房价的提升恐怕也有你一半以上的功劳吧？”生怕为自己招惹无妄之灾，赶紧转移话题：“咳，话说你家院子真的好大啊，！不过这么大的院子，只种草太可惜了！”
　　秦若松又来了兴致，一挑眉毛：“哦，不然呢？”
　　“种菜啊！又好看又好吃，最主要的是没有污染。我们医院附近有一家有机蔬菜菜店，可贵了，去晚了都买不着。”
　　看着眉飞色舞的安晴，秦若松有点心不在焉：“可是，现在马上到冬天了……”安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黝黑灵动的眼睛，长长翘翘的睫毛，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束个马尾很随意地垂在脑后。有一缕头发调皮地滑落到白净的脸颊上，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拂动……
　　“没问题的，可以用大的塑料罩罩起来啊。我去过一个乡镇义诊，参观过那里的蔬菜暖棚，可以调节温度，四季如春……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有机蔬菜，西红柿、黄瓜、还有草莓……直接摘了就可以吃，很新鲜的！”
　　秦若松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反应弧空前的变得很长很长：什么什么，做个暖棚或者温室？种花种菜？嗯，好像——是个很、不、错的建议……真心感谢你安晴！
　　“走吧安晴，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谈。”
　　安晴一顿，转了转眼珠问：“谈……什么？”
　　“没什么，只是顺便和责任护士讨论一下在院子里建温室的建议而已。”
　　“讨论建温室？这好像和责任护士的关系太……太遥远了吧？”实在是有些超出安晴的想象。
　　“不遥远。温室可以提供健康的蔬菜，而合理、健康的饮食既可以提高骨折愈合的速度，还可以加强营养，愉悦身心。所以——我的饮食问题还是需要责任护士去解决的。”秦若松非常坦然的解释到。
　　安晴快速眨巴着眼睛，无助地望望房顶，和身边洁白的墙壁。
　　安晴啊安晴，你反复在这一个坑儿里跌倒爬不出去了是不是？笨到这种地步的人地球上还能找到朋友吗？现在的问题是：是栓根绳子把自己吊上去呢，还是直接加大马力冲过去撞墙……两者哪个更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