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龙诀之逆水流》璎珞梦影

25、 在痛中重生

　　“妖尊，你真把她带回来了？怎么又多一位？”霸蛇一脸怀疑的看着断水。
　　“他是剑灵，是小水的剑。”
　　“你怎么知道？”断水问。
　　“你太小看我的本事了，怎么我也是修炼千年，这还看不出来？”
　　其实断水很不好受，眼前妖尊是逆水流的样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这样让他备受煎熬。
　　“还是赶紧给逆水流解毒吧！”断水催促着。
　　妖尊从自己的腰上解下一个小小的布袋子，居然从里面拎出来一只紫色的巨大鸟来。
　　“乾坤袋？”断水吃惊的说。
　　“算你识货！这可是神界的法器！”妖尊洋洋得意。
　　“神界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几年前一个神界的人想要杀我要剥我的皮，结果反倒是被我杀了。结果就寻得了这个。”妖尊摆弄着乾坤袋。
　　“妖尊，你是想干什么？把鸠鸟拿出来！”霸蛇倒是离得鸠鸟远远的。
　　“这就是鸠鸟？”断水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这只紫色羽毛的巨鸟，老老实实的待在妖尊身边，血红色富有杀气的眼睛，只是少了一只。
　　“小水中了鸠毒，我要给她解毒！”
　　“妖尊不可啊！这鸠毒的解药这世间仅剩这一颗啊！而且若是鸠鸟没有这剩下的眼睛，未必能活的长久！”霸蛇未雨绸缪。
　　“中此毒，这天下人皆死，我眼都不会眨一下。只要是替逆水流解毒，谁死不死与我何干？整个六界都死光了，我只要她活！我想鸠鸟会理解我的！”妖尊似乎跟鸠鸟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他也温柔的抚摸着鸠鸟小小的脑袋，而鸠鸟似乎真的能读懂妖尊，特别平静的等待着妖尊取下它的眼睛。
　　“你是说，这解药是鸠鸟的眼睛？”断水大吃一惊。
　　“是，将这眼睛取出，泡在水银里原本三十天才可石化，我用我的妖法加快它石化的过程，估计也要三天。石化后的眼睛碾成末混在水里喝下即可。从此就再也不会中此毒了！”
　　“你也吃了？”断水心里正纳闷为何妖尊抚摸鸠鸟会一点事没有，这鸠鸟的羽毛上便是至毒的粉末。
　　“是啊？要么我怎样炼制我的妖毒称霸妖界？这三日我闭关，促成眼睛快速石化，你去不周山把冰魄偷出来。众所周知，这冰魄就是当年的玄冰所化，我要唤醒她出来，解了小水的诅咒！”
　　“好，我尽我全力！”断水二话没说。
　　“跟你说实话，我不想让小水当什么魔神，我只想要现在的她。若是都以为逆水流死了，那就让他们觉得是死了。跟谁都不要提及逆水流在这里！”
　　“我知道，我也希望小水永远是她自己。我什么时候去不周山？”断水问。
　　“还是等小水解了毒之后吧！这几日我不在她身边我也不放心，你在就好了。我走了！”妖尊带着鸠鸟离开了。
　　妖王殿后，是妖尊平日里休息的大床，虽然也是块硕大无比的巨石床，却因它铺在上面同样巨大的狐狸毛毯而显得雍容华贵，一条淡紫色上等蚕丝制的纱帘悠然垂下，这妖尊对于生活质量还是蛮有要求的。
　　断水面对逆水流冰冷的尸体，额头上的伤疤最为明显，伤疤渗出的血早已凝结。虽然妖尊暂时护住了逆水流的元神不灭，可这冰冷的手，冰冷的一切都让断水心痛万分：“你远比仙尊为你承受的多太多，小水你放心，我一定会散尽我的修为也要帮你复原你的容貌，你永远是我心中可爱善良的你，我不会再让你经受世人匪夷的目光，我要最漂亮的你！”
　　这几日，断水寸步不离的守在逆水流身边，霸蛇偶尔过来查看，叹了一口气就又离开了。

　　温暖的阳光洒向玉清诗早已恢复血色的脸，这阳光太温暖了，温暖的好像是逆水流的手轻轻的拂过。
　　“小水！”玉清诗惊醒，他猛地坐起来，诧异着自己怎么还活着？
　　“清诗，你醒了？”宓姬赶紧向前。
　　“宓姬，这是哪？”
　　“太清圣殿！”宓姬回答。
　　“我，我不是中了鸠毒吗？怎么我感觉我好像恢复了元气？”玉清诗诧异之前明明自己中毒已深，虚弱无力，为何现在这般精神？
　　“这个。。。”宓姬难以开口。
　　玉清诗看出宓姬脸上难言之隐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小水呢？”
　　“小水。。。”宓姬迟疑的重复着。
　　“啊！”玉清诗双手抱着头大叫起来，“是谁抽空了我的记忆？”
　　玉清诗心中一念起逆水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与逆水流的一切。好像有谁硬生生的从他的脑子里将一个人搬走，什么都不剩，只是在心里剩下了一个名字，一个对于玉清诗而言无比重要的名字。
　　“是我！”太清芸走过来敢作敢当。
　　“你为什么！”玉清诗怒吼着。
　　“玉清圣殿都没了，连你也差点没了，你还留着她干啥！”
　　“你说什么？玉清圣殿没了？”玉清诗惊恐的说。
　　“是！因为有你的毒血，上清菽怕殃及三清山万名弟子的安危，痛定思痛，决定焚烧了。”太清芸回答。
　　“那我为何没有死？小水在哪？断水呢？”玉清诗嘴中满是逆水流。
　　听闻玉清诗醒来，上清菽也关切的前来看望：“清诗，你醒了？以后你就跟太清芸在这里如何？”
　　玉清诗看了一眼上清菽：“小水呢？”
　　“你心里除了那个丫头还有点别的吗？”上清菽大声呵斥，不见了之前关切的眼神。
　　“没有。”玉清诗毫不犹豫。
　　“你，你别告诉我你已动情！”上清菽咬牙切齿。
　　“其实我早就动情了。”玉清诗毫不畏惧，一脸平静。
　　“你负了尊神对你的信任！”上清菽恨铁不成钢。
　　“上清菽，好了。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去指责大师兄？反正逆水流已经死了。”太清芸劝阻上清菽对玉清诗的谩骂。
　　“你早就知道了？”上清菽怒火又对着太清芸。
　　“没有，刚刚知道啊！”太清芸赶紧撇开关系。
　　“你说什么？小水死了？”玉清诗一把拉住太清芸。
　　太清芸看了一眼上清菽。
　　“告诉他，让他面对现实。以后在这太清芸好好养身体，没事就别出去了！”上清菽拂袖而去，婉转的下了囚禁令。
　　“还是宓姬你说吧！我不擅长讲故事，我走了！”太清芸当然鬼机灵，若是他说玉清诗肯定动怒，自己平白无故还惹一肚子气。玉清诗再怎么生气，总归是要给宓姬面子的。
　　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了宓姬和玉清诗两个人，安静的有些诡异。
　　“清诗，我知道这个事情对你来说太残酷，可是那是逆水流的心愿，你不必太过伤心。”
　　“说下去！”玉清诗心里似乎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他不确定。
　　“鸠毒无人能解你我都知，唯独转移鸠毒，你才能活下来。逆水流当仁不让，决定用自己换你受这鸠毒之苦。毁了自己的元神石，用元神石的千年修为为你护体。”
　　“那，那他人呢？”玉清诗激动的拉扯着宓姬。
　　“走了，清诗。已经过去三天了，逆水流早死了。是她临走前要我们一定让你沉睡三日。她就是怕你去找她！”
　　“我已经睡了三天？你怎么不叫醒我！”玉清诗怒吼着。
　　“那是上清菽的法咒，我破不了。”宓姬无辜的说着。
　　“断水呢？叫他来，我要见他！”
　　“断水说‘人在剑在，人亡剑亡’。他让我转告你他随逆水流去了，至今未回，已经是凶多吉少！”宓姬一五一十地说。
　　“你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快走！”玉清诗将宓姬大骂了出去。
　　宓姬并不气愤，她很理解玉清诗现在的心情。若逆水流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原以为拔掉了就能不痛了，可是那心如何承受的起这血流不止？
　　玉清诗呆呆的坐在床上，表面上看似平静，可是心里早已是崩溃。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疼，原来从心里拿走一个人竟是比这鸠毒疼上千万倍。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他好像摸到了什么。
　　那条断裂成两半的链子在玉清诗手中闪着晶莹的光：“你当真是不愿我再找到你了吗？”他心里很明白，逆水流留下这个链子是为什么，她不想通过链子让自己找到她。哪怕是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看到。
　　“为何你都愿让断水随你而去，为何我不行？为何偏偏剩我独活？”玉清诗紧紧攥着这断裂的链子，自己的心也同这链子断了千万段。他第一次毫无顾虑的失声痛哭，他第一次经历了爱却短暂的终结在这无情的死亡中。而逆水流的一切，任何脑中那些最美好的记忆都没有了，这个人就如同握不住的沙，悄无声息的的从手中流走，什么也不剩。
　　门外守候的宓姬此生第一次听见了玉清诗的哭泣：“若是逆水流知道你为了她这般痛哭，她也能瞑目了。”
　　宓姬还在沉思，突然房门打开，眼前的玉清诗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跟刚刚哭泣的他判若两人，只是这眼睛是铁一般的证据，因为已经是微微发红。
　　“让太清芸叫无月来。”玉清诗冷冷的说。

　　妖尊为了逆水流可谓是肝脑涂地，他耗费了自己多半的修为促成鸠眼的石化，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疲惫，反而越发兴奋。
　　断水已是焦急万分，三日已到却还不见妖尊出来。
　　突然密室的石门打开，妖尊欣喜的满脸笑容。
　　“成了？”断水上前询问。
　　“我先让她复活，再把这个喝下就没事了。”妖尊大步向逆水流走去，手里端着一杯紫红色的液体。
　　之前妖尊锁住了逆水流的魂魄使他魂魄不散，元神不灭。揭开了这个锁，驱动自己的妖法重回肉身，逆水流就可以还阳。
　　墨蓝色的妖雾遍布逆水流全身，妖尊勉强的坚持着。
　　“妖尊，这三日你修为大损，现在你再这么拼命，小心你自己啊！”霸蛇看见妖尊的脸已是变得苍白。
　　断水看着妖尊，“即便这十恶不赦，杀人无数的九尾灵狐也是有情的。若是小水留在这里，想必也应该是好的归宿。”可是一想到这里，断水心里又酸溜溜的。
　　妖雾消散，逆水流第一反应就是一口毒血喷出。
　　断水赶紧扶她到自己的怀里。
　　“断水！”逆水流嘴角还挂着血。
　　“小水来，把这个喝了，毒就可以解了，快！”与其说是喝，不如说是断水在灌。
　　逆水流咳了几声，刚才断水灌的太猛了。
　　“我不应该是死了吗？”逆水流轻声的问。
　　“小水，我们在妖王殿！”
　　逆水流这才看到了身边那张令她牵肠挂肚的脸，那张在她死前最想看到的脸：“师父！”逆水流根本没在意眼前的师父的所有装束都跟记忆中的不一样，唯独这张她难以忘怀的脸。
　　可是妖尊有些不高兴了，他是那么想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只因为这一句‘师父’让他所有的期待都化作泡影与痛恨。他竟扭头，狠狠的离开了。
　　逆水流的手伸向那个离去的背影。
　　“那是妖尊，为了救你，妖尊做了很多。”
　　“对啊！那不是师父。”鸠眼之水开始慢慢在逆水流的体内发挥着作用，中和着她体内的至尊之毒。
　　“断水，带我离开吧！这人界这么大，我们去哪都好。我不想回三清山了，我偷袭了师父，我没脸见他。既然三天已过，三清山肯定认为我已经死了，那就当我死了吧！我在师父身边只会给他招来六界的非议和巨大的压力，还有这性命之危。只要我知道他好好的就够了。我人生不过百年，我终究会是要跟他诀别。与其最后痛不欲生，还不如没开始就结束。”
　　“小水，你可以修仙啊！修道成仙便能不老不死了！”断水说。
　　“我觉得我活的够久的了。不老不死未必就是天下最得意之事。”逆水流想到自己这痛苦的遭遇，不老不死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现在还不能离开，我还有事情没有去做。你等我回来，我便带你离开好吗？你去哪我就跟着你，陪着你。”
　　“什么事？”逆水流问着。
　　断水从身边拿过来一面镜子。
　　逆水流接过镜子，她颤抖着摸着在镜子中那张被伤疤毁了一半的脸，又看见自己的手还有手臂也已是伤痕累累。
　　“我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水？”逆水流回忆起自己死前经历过了一场大雨。
　　“小水，你不能遇水，连喝水都不行以后怎么生活？这是一种古老的诅咒，我要去找给你施咒的人解除这咒语，那时候我们就离开。不过之前你都要待在这里，妖尊会护你安全。”
　　“为什么有人给我施咒？我不认识别人啊？”
　　“小水，等我回来再说好吗？”断水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逆水流她自己的真实情况。
　　“你现在就要走？”
　　“早去早回！放心，我一会就回来！”断水松开逆水流紧紧握住他的手。
　　可能是劫后余生的恐惧感一直都在，让逆水流好没有安全感，唯独断水的出现，让她心里平静了不少。玉清诗中毒的惨状，还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来的鸠毒之苦都成了她难以磨灭的噩梦。还有自己现在这幅不堪的容貌，让逆水流更是万念俱灰。
　　断水走到门口回望了一眼石床上的逆水流，此时的逆水流正坐起来目送着他。那期盼他早日归来的眼神，让他毕生难忘。
　　“我以前贪玩贪吃，从不在意你的得失。也许在我化为剑形夜夜在你枕边的时候起，我便就再也离不开了。此时的我比仙尊幸福的多！小水，等我回来，天大地大，总有地方适合我们隐世而居，远离这些是非。”断水临行前，还是先去找了妖尊。
　　“我即刻就动身！”断水看着妖尊一直未变的惨白的脸。
　　“我知所以让你去，是因为你是剑灵。我的妖气一入仙界，必会被人察觉。那闾丘仙也不是吃素的，唯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才是皆大欢喜的。要么免不了一场恶战也未必能拿得到。”
　　“不周山我曾经去过，比较熟悉。只是我此次前去，若不成功，你一定要尽心照顾小水。还有她脸上的疤，我希望你能帮她复原。别把她留在妖界，带她去人界吧！她想过简单的日子。至于冰魄，我若不行就靠你了。”断水对此行没有志在必得的信心，因为森严的不周山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你放心吧！我对小水的情意你还不知道？”
　　断水飞身离开了妖王殿，他不知此次之行，竟会是与逆水流诀别数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