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凤九》花凤九

10、第10章 暴露

　　御膳房做的吃食一向都是最为精致，和花凤九平时吃的东西自然是不同。往日都是五师父下厨，如今换了掌勺的人他倒是还真吃不惯。索性皇上也没安排旁的事物给他，花凤九便一时兴起进了玉霄宫的小厨房。
　　肉蓉鸡蛋羹、野菜小酥饼、薏米红豆汤这些都是花凤九拿手的小菜。
　　一碟一碟端上桌，清香扑鼻，萧白玉看着这些清淡的寻常菜式倒是觉得新鲜。宫里有时也会采买一些野菜，但向来都是为了注重卖相而将那些营养价值很高但却品相不好的菜稍加掩盖，他也很难得尝一尝。如今却发现花凤九的手艺倒是合了他的口味。
　　“不错。”
　　皇帝陛下早膳吃得开心便准许了晌午花凤九陪着他在御书房里批奏疏。
　　茶水里加了几片提神醒脑的花片以滚水冲开，一股奇异又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飘来。萧白玉叹道：“好香。”
　　花凤九穿着一身水粉色的长裙从茶水间里缓缓走出，将泡好的茶水放到桌案边上，也不敢说话，就在一旁站着。
　　萧白玉抿了一口茶，抬眼看他。
　　这人配上这一身秀气的女装丝毫没有违和感，倒是耐看的很。
　　“委屈么？”敏锐的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羞赧，萧白玉问道。
　　摇摇头，花凤九依旧不出声。
　　以常理而言，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别人把自己当做女人看这件事毫无芥蒂的。萧白玉看见他似乎有些紧张的站着，手时不时地抓着自己的裙子，松开了又握紧。
　　“怎么不说话，不适应么？”萧白玉温柔的说，“你若是不适应就去换了吧。”
　　“还……还好。”似乎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花凤九觉得自己的喉咙口有些发紧，“如果我穿着这一身说话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你会觉得很奇怪吧。”
　　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白玉心里颤了一下，双手撑着桌案的边缘不知要做什么，最后却又缓缓垂下。只淡淡的说道：“小九，回去吧。”
　　“我不要！”和前几次一样的坚定，“你不要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不会离开的。为什么你总要赶我走呢？我可以不出去玩儿、不说话，就在这里陪着你、看着你，我不捣乱，我一定老老实实地。我的脸很好看不是么……”
　　还记得，他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曾是那么骄傲的说自己比他后宫里的女人还要美，如今就算是最令他引以为傲的容颜在萧白玉的面前也都不能算是能说服对方将自己留下的理由了。
　　怯生生地伸出手，花凤九小心的试探，他想要触碰到这个温柔却又残忍的人。
　　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肌肤似乎颤了一下，花凤九缓缓抬起头，受伤的看着他，原来，他讨厌他的触碰。
　　“对不起！”
　　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但是花凤九却倔强的不肯离开，低着头缩回到角落里。
　　轻叹了一口气，萧白玉缓声道：“往后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虽然花凤九穿上这身宫女的衣服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也是美得不可方物，但是萧白玉却觉得好像哪里很奇怪的样子，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所以，他准许花凤九穿上男装。不论他的长相再过妖娆阴柔他始终是个男人。
　　萧白玉起身走到他身后，冷不防花凤九却突然转身，结果刚好撞上他的手臂。
　　微微蹙眉，萧白玉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左肩旁的伤。在一抬头，却见花凤九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的发着抖。
　　“朕没事。”有心再去安慰他，可是那伤口全是被细密的铁丝勾出来的小洞，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是还是会有血丝渗出来。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半分说服力。
　　“你……”好容易回过神儿来，花凤九急慌慌的扒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你怎么会受伤了呢？平日里用的药带着了么？太医有没有诊治过？”
　　“你别慌，已经快要好了，没什么大碍。”萧白玉脱下外衫，抬了手臂让花凤九重新包扎。
　　确定他不会有生命危险，花凤九的理智才渐渐回笼。他是关心则乱，如今细细看来，这伤口却是十分微妙。
　　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花凤九便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是那日朕受伤的时候一个好心人赠与的。”
　　眼瞧着这瓶子十分眼熟，花凤九拿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又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嗅了嗅。
　　“玉儿，你这伤是怎么来的？”花凤九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的小药瓶，“你怎么会有我四师父的药？”
　　萧白玉便将那天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遍。
　　“朕只还依稀记得，那人是穿了大红色的衣服，具体的相貌，却是记不清了。”
　　“红衣……”花凤九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飞菱镖……红衣人……难道说，他回来了？”
　　目光瞬间的变得凌厉，花凤九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我要出宫一趟。”
　　……
　　四喜儿是从来不敢直接跟路贵妃联络的，往常都是通过寄春在中间传话，这回不知怎的竟然亲自来了咸福宫。寄春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于是赶紧将她带进了屋里。
　　“你说什么？！”得了确切消息，路贵妃一拍桌子险些弄断了自己的指甲，“皇上当真在玉霄宫里藏着一个小宫女？！”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这几日皇上在御书房里批奏折还都要她陪着。”四喜将自己看见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这个宫女说来也是奇怪，奴婢从来就没见过她干什么活儿，竟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平日里我们若是碰上了也不曾听她开口说话，不晓得是不是个哑巴。”
　　“哼，”路贵妃冷哼一声，“越是闷声不响的越是最后能把人吓一跳。我到要看看她能有什么手段迷住皇上。四喜你继续盯着，要小心行事，若是遇上合适的时机便想个办法将她除去。”红唇微勾，路贵妃嘴角扬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所幸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若是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没了，想必皇上也不会在意的。”
　　站在一旁的寄春和四喜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花凤九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回了玉霄宫。原是打算从窗户跳进去，却隐约看见屋里还有光，于是便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萧白玉正在桌前熬夜批奏疏，没想到这一向警醒的人直到花凤九到了他近前都不曾发现，竟然是在发呆。
　　似乎是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萧白玉惊觉，抬头看到他，问道：“受伤了？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花凤九这次算是徒劳无功，心情本有些不那么舒畅，但见皇上似乎是在等着他的样子，又这么关心他，于是心里便开怀了不少。笑眯眯的凑过去，恬不知耻的问道：“玉儿莫不是在担心我？”
　　萧白玉从旁躲了躲，“去后面洗干净了再过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准许他过来陪着，花凤九开心的笑了。
　　再出来时，花凤九穿了一身浅紫色的长袍外衫，内里着雪色长衫，腰间系了一条同色的腰带，缀着一块小木牌。走过萧白玉身边轻轻转了个身，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渐渐散开，皇帝陛下觉得周身都舒爽了不少，连着这几日来的担心也都放下了。
　　“这个时候，你倒是还要打扮。”
　　花凤九今日穿的并不是女装，但是墨色的长发松散着倒也叫人瞧不出个端倪。
　　“总归还是有人看的。”花凤九续了一杯茶水给他便在御案的旁边席地而坐，他要好好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飞菱镖是天意阁的东西，这他一早就知道了。二师父和天意阁的渊源他也早有耳闻，只是二师父平时不说，他也不好去问。此番查探天意阁虽然说不上的一无所获，但是花凤九却觉得更加迷茫，层层迷雾之中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尽管莫问天确实承认了飞菱镖是他的独门暗器，但却不承认刺杀了皇上，更是放出话来要风无眠亲自来找他。不然绝不肯说出背后的人。
　　天意阁本就是个做人命买卖的地方，背后雇佣的人才是重点，若是阁主莫问天不肯说出实情那么这场刺杀很有可能成为悬案，那么皇上也就会继续处于危险之中。
　　“玉儿，对于刺杀你的人，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萧白玉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答道：“已经差人去查了。”
　　花凤九倒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只一心理着整件事情的头绪。
　　夜已深，全福在外面守着，因隔了两道门，他倒是听不见里面萧白玉和花凤九的谈话，可眼下正要去嘱咐皇上就寝的时候，却瞧见太傅大人怀抱着什么东西颤颤巍巍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会儿宫里头都已经落钥了，这太傅大人怎么过来了？
　　全福上前迎了，笑眯眯的问道：“顾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老太傅急慌慌的样子像是有事，冲着全福一拱手：“全公公，劳烦您，老臣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商议，不知皇上现下是否睡下了？”
　　“啊，那倒是没有。”全福领着他往里走，“皇上这几日一连在玉霄宫夜夜批奏折到很晚。奴才们看着也是忧心。”
　　光线太暗，全福倒是没发现当他说皇上还没睡的时候太傅大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皇上，太傅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
　　以往，花凤九都是格外的聪慧灵巧，一旦有人来了，便要利索的躲进后面的茶水间里，若是穿着宫女的衣服便也不打紧。可是今日他心中有事，脑子里便反应不过来，动作也就跟着慢了。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太傅大人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