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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生气的阿奇 ...

  •   已经连续两天……

      裴蕴之叹了口气,看看屋外的风雪,把夹在门里的头缩了回来,又叹了口气。

      自从上回那道长说要好好对这狗,不然自己香火不保后,裴蕴之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这狗,晚上下雪又怕这狗冻着,每晚都顶着大雪去开了狗窝叫狗进屋来。

      可这狗似乎颇通人性,可能是裴蕴之将它认作妖还请了道士收它的行为让这狗非常不高兴。一连两天,裴蕴之给它吃什么,它就一爪子把盘子踢翻,只有小表妹喂它它才肯吃。

      更有甚者,裴蕴之去叫它的时候,这狗死也不肯从狗窝里出来,裴蕴之便两两、两两地叫它,这狗反而猛扑出来,对着裴蕴之汪汪大叫,如何也不肯进屋来。

      裴蕴之生怕这五千两冻坏了,更怕的是自己绝后,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喜欢男人,确实也是绝后了。姑母又忒是讨厌,自从上回听说自己买狗的事情,不停在裴蕴之耳边唠叨着娶妻娶妻。还说之前年轻玩玩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年岁不小了,是该正经娶妻了。

      裴蕴之最是不喜听到这种话,尤其是把他对阿奇的感情看作玩笑的话。但有时他静下心来想想,自己已经把阿奇当作筹码卖给叶公子了,大概这感情,也不是值钱的感情。应该、还是年轻吧……

      裴大情种把自己卖妻的原因暂时归结为年少无知。

      他又叹了口气,扒开门缝,一股冷风吹得他浑身发颤。裴蕴之缩了缩身子,搂紧了身上的大髦,可还是觉着冷。过了一会儿,裴大贵妃裹着一身棉被拖着棉角出现在阿奇窝前。

      “两两?两两?狗狗?噜噜噜?”他试探着叫了好几声,窝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黑黢黢地也看不清楚。他缩了缩脑袋,冷得直打寒颤,见这狗死活不肯出来,已经在窝里呆了整整三天了,也不知道在干嘛。裴蕴之心疼自己的银子,转转眸子,忽然脑中一亮,当即面露喜色拖着棉被“起驾”走开了。

      在裴蕴之离去后,阿奇慢慢从窝里伸出脑袋,这时一阵寒风吹来,他缩了缩狗身子,狗嘴咬住小门,自个儿把门关了起来。过了一阵,就听一阵盆器在地板上拖拉的声音传来,再接着,又是几声咔咔的很是奇怪的声响,阿奇便躺着不动,狗腿挠挠自己的肚皮,张张嘴打了个哈欠,又蜷身睡去,他还没睡着呢,屋里头就传来一阵曼妙的香味儿。

      他嗅了嗅,忽然睁开眼睛精神起来。

      好香……是烤地瓜吗?

      阿奇顿时一阵口水,他夜里本就容易饥饿,这烤地瓜又是香喷喷甜滋滋的,香得阿奇哼哼几下鼻子,就要顶开门走出去。他突然一愣,想起自己还在和裴蕴之斗气,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行!

      坚强奇坚定了信念,咽咽口水又向后缩了缩,可是又忽然想到:斗气是和裴蕴之,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尤其是,为什么要和吃的过不去?是裴蕴之有错,地瓜没错啊!

      阿奇瞬时逻辑一通,心道我吃了再继续斗气,这才是稳健策略!于是他用头顶开门跑了出来,看不到上头的情况,就往上一扑,大半身子扑在地板上,抬眼一望,就见裴蕴之裹着棉被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个火盆,裴蕴之手里拿着棍子在挑动火炭。

      他看见阿奇,迅速低下眼来,当作自己没看见,嘴里哼着小曲继续专心地烤地瓜。阿奇蹬了蹬腿,一下没有上去,看见裴蕴之还在悠闲地烤地瓜,似乎在刻意等着自己乖乖过去。阿奇忽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热气,狗头一扭,又跑回窝去。

      裴蕴之见狗跑了,本就要追上去,可是这狗跑得极快,一下就钻进窝里。等裴蕴之拖着棉被跑到它窝前,狗又没了踪迹。裴蕴之忽然一阵丧气,又叫着:“狗狗?狗狗?”

      阿奇才不理他。

      裴蕴之唉了一声,忽然趴在雪地上,把头扭过来盯着窝里,又怕阿奇冲出来咬他,就离得远远的,又道:“狗狗?两两?福星?狗福星?”

      他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能把阿奇叫出来。裴蕴之见狗这样坚决、不!应该是见狗这样怕他,心中一躁,顿时甩袖而去。这时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裴蕴之转过身来,就见那狗钻出脑袋直直地望着他。

      雪夜,一人,一狗,两地瓜。

      阿奇正啃得高兴,热乎乎的地瓜不停冒出热气来,虽然烫嘴,可是吃到肚子里就是暖暖一阵。裴蕴之也埋头啃得正欢,余光看见狗头埋在地瓜里出不来了,他忽然眯起笑眼,伸手在阿奇头上使劲揉了揉。阿奇正吃着没空理他,忽然听他道:“要是不凶还是挺可爱的~噜噜噜~”

      阿奇知道他那噜噜噜是家乡叫狗的土话,也不去理会,顶了顶裴蕴之使劲揉着自己脑袋的手,意思叫他别打扰自己吃地瓜。

      裴蕴之收回手来,在棉被上擦了擦,咬了口地瓜,看见阿奇肥大的肚子,他用手杵着下巴,自言自语着:“我就奇怪了,这公狗怎么还会怀上小狗?难不成这畜生里也有断袖的癖好?”

      阿奇忙着吃,只得空在心里骂了声:你才畜生!

      裴蕴之盯着阿奇的肚子左右看了一阵,又道:“如果畜生可以,不知道人是不是也可以呢?”

      他说完这话,慢慢顺下眼来,没了声响。阿奇听他不说话了,刚要抬头看他,裴蕴之的手就在他头顶轻轻摸了摸,听他略有落寞地说:“就是有又怎样?已经不是我的了,就是有,也是那叶公子的……”

      阿奇听裴蕴之话音,似乎是在猜测自己是否能够孕子,可就是自己真当能够孕子又如何,他裴蕴之,已经一纸契约,把他的娈童玩物,卖给了别人。就是能生,也是替那叶公子而生,还有他裴蕴之何事?

      阿奇一时感叹,心中不知是苦是甜,裴蕴之思念他又如何,终究是把自己卖掉的人。想他前一夜还在说着枕边情话,要着自己的身子不肯停下,第二日便将自己推入叶府,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奇忽然觉着,自己不过是裴蕴之手边的玩物,初时爱不释手,等遇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就可以将自己拱手送出。之后再不时回味一下当初玩乐的滋味,又有几分唏嘘,又是贪心不足,想要一一占为己有。

      可天下,哪儿有这样的便宜事?

      阿奇愈发感叹,心中愈发冷淡,可忽听裴蕴之道:“明天我给你买豆沙包吧。听说,豆沙包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阿奇一听这句,忽然喉中一哽,一大块滚烫的番薯噎了进来。他忽然发出几声低吼,吞又吞不下来,咽又咽下去,哽在喉间似是火烧一般。他赶紧站起身子,痛苦地嘶叫了几声。

      裴蕴之吓了一跳,还不知这狗怎么了,就见它猛冲到台阶前,伸出头一下吐了出来。裴蕴之上去一看,就见一块地瓜掉在雪地上,而那狗张着嘴喘得好生厉害。

      裴蕴之道:“噎到了?狗还会噎到?”

      阿奇烫得流出眼泪来,趴在地板上不停喘气,心里还骂着:该死的裴蕴之!混蛋裴蕴之!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什么豆沙包!差点害死狗了!

      第二天早上,裴蕴之就买了一大盒“罪魁祸首”豆沙包回来,刚刚迈进家门,就听里头笑声一片。他皱了皱眉,走进屋去,忽然眼睛一瞪,顿时吓得要蹑手蹑脚地跑开,却被姑母一把逮住!

      “蕴之啊!”裴蕴之姑母笑得合不拢嘴,“有媒婆给你说亲呢!你别跑啊!来,过来坐着!”

      裴蕴之要死不死地坐在位置上,这时有人端上茶来,裴蕴之喝了一口,就听其中一个头上簪着朵红花的媒婆笑道:“要我说,还是张府小姐和裴少爷最相配!这眼睛眉毛,那一眼望去,简直和裴少爷一模一样,那是天生的夫妻相啊!”

      “噗……”裴蕴之一口热茶喷了出来,擦了擦嘴立即瞪着眼道:“夫妻相?那是娶老婆还是娶我自个儿啊?”

      “呃……这……”红花媒婆一阵尴尬。

      又听那颈戴珠链的媒婆笑呵呵道:“等你人老珠黄,都皱巴巴的一个模样,哪儿还有什么夫妻相?要我说,还是孙府的闺女,腰细臀肥,是个好生养的主儿!保证裴家的香火绵绵不绝啊!”

      裴蕴之向上翻了个白眼。

      便听裴蕴之姑妈叫道:“这个好!越是能生越是要得!这小姐八字如何?说来听听?”

      那珠链媒婆正说着,阿奇忽然自一旁晃着肚子慢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小表妹两两、两两地叫着。阿奇一看两婆子的打扮,顿时明白了五成,又听婆子说着出生时辰,又明白了七成,又见裴蕴之姑妈笑得合不拢嘴,霎时明白了八成,再看见裴蕴之不耐烦地抓头挠颈。

      “嗷--汪!汪汪汪!”

      四人惊了一惊,转头一看,就见那大白狗在一旁龇牙咧嘴地叫得可凶。两个婆子抖了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大白狗忽然汪地一声直扑上来,吓得那红花媒婆啪地一下摔倒在地。就见那狗绕过椅子跑上前来,一下跳扑到媒婆身上,冲着媒婆的脸连声吠叫,口中热气不停喷在那婆子脸上。那珠链媒婆顿时一阵腿软,在原地不停发抖,竟不知道逃跑。

      小表妹便大声叫着:“两两!不要咬人!”

      阿奇一听,立即大嘴一咬一扯,一下撕破那红花媒婆肩上的衣裳,又大嘴一伸,直直挤到媒婆面前。那媒婆见狗头逼来,顿时啊地一声,昏死过去。就见阿奇咬起她头上的红花,一下吐了出去,又慢慢转头盯着旁边那珠链媒婆,眼神凶恶,喉间嘶鸣阵阵。

      “啊--!”

      顿时裴府上下鸡飞狗跳,两个媒婆衣衫不整地逃命似的逃出裴府大门,还不停叫着:“我再也不敢来了!我再也不敢来了!”就听里头传来几声狗叫,扭头一看,就见那条大白狗追了上来,咬着那珠链婆子的裙摆,那婆子啊地一声落荒而逃,就听喀嚓一声,顿时春光外泄,底裤白白。

      小表妹和裴蕴之站在门口,而裴蕴之姑妈正着急地叫人抓狗。

      小表妹忽然道:“好剽悍的狗!”

      裴蕴之一愣,转头傻傻地盯着她,想起那时阿奇还在,有媒婆上门说媒,就被阿奇两扫把打了出去。直到人跑了阿奇还在大门口叉腰大骂,骂得街头巷尾狗叫鸡跳。

      这时小表妹也是和他这样站在门边,看着阿奇执帚骂街,小表妹便感叹道:“好剽悍的表嫂!”

      恰如今时今日之景。

      他见众奴仆要来抓这狗,顿时大手一伸,喝道:“别动!我五千两买来的狗!谁敢碰!”

      众奴仆面面相觑,眼见这狗跑到裴蕴之面前,又冲着裴蕴之面露凶相,汪汪叫了好几声。

      裴蕴之便叫着退着:“好狗!乖狗!别叫!别叫!”赶紧抓了一个豆沙包丢给阿奇。

      裴蕴之姑母正气得花枝乱颤,扭头一瞪裴蕴之,就见他用脚踢踢豆沙包,正在喂那大狗吃。那狗却一脚踹了豆沙包,冲着裴蕴之汪汪大叫了几声,就迅速跑开。

      裴蕴之见这狗跑了,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有一阵异样感,只觉那狗刚刚离去的眼神,和阿奇如出一辙。裴蕴之顿时一噎,猛地一拍脑袋,骂着自己昏了头了,阿奇怎么能和畜生一样?可他又想起那晚的梦,梦中阿奇大腹便便,而这狗也怀着崽子。

      裴蕴之忽然一阵恶寒,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使劲拍拍脑袋,指望着把脑袋里的水拍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他姑妈站在面前瞪着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生气的阿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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