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被诬陷的阿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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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人犹豫了一阵，又看看裴蕴之和老管家，老管家也叫他快说，他才支支吾吾道：“昨天晚上，我照例去老爷屋里灭灯。一开门吧，突然就看见老爷身边躺着团黑黢黢的东西！我当时一吓，又看了一眼，就啥也没有了。然后我过去看老爷的脸色，老爷那时候就突然好起来了，好得莫名其妙的。当时屋里也没有人，就老爷一个人。我在屋子里找了一阵，也没看到那团东西，今早老爷起来，就好了。”
裴蕴之姑母听了，忽然哎呀一声，抓着裴蕴之的手道：“蕴之呐！你最近是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裴蕴之嗯了声，奇道：“没啊！干净着呢！每天洗澡！”
他姑母听了，又转头和裴蕴之姑父嘀咕了一阵。裴蕴之姑父便道：“蕴之啊，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你姑父姑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家里又只有你和你表妹两株独苗。这不论是神仙鬼怪，咱们平日里都要有些问候，不然遇了大事，也不至于落了临时抱佛脚的笑柄。”
裴蕴之忙道：“是是，姑父教诲得是，我每日早晚三柱高香，一日也不曾落下，因此这大罗神仙必定会来保佑我、保佑咱们一家的。”
裴蕴之发姑父轻轻颔首，姑母又道：“蕴之啊，这烧香是一回事，可灵不灵又是一回事了。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府里进来什么污秽啊？”
“污秽？”裴蕴之想了想，道：“没有啊！府里一直都很正常，不就前几月从山里移栽了株梅树嘛，都好好的呀。姑妈你别操心了！您看您一操心，这皱纹都出来了，心疼坏蕴之了。”
裴蕴之姑母看看老管家，老管家便道：“是啊，一直没事。只是最近少爷花了五千两救了条野狗，那狗一直不老实，咬了少爷不说还让少爷费银子。”
“多嘴！”裴蕴之当即喝住他，面露不快。
裴蕴之姑父攒眉道：“什么狗？竟要五千两银子？蕴之，这钱可不是这么花得！是时候娶个老婆管管钱了！不然这偌大家业，都要败在你手里！”
裴蕴之姑母急急拍了拍他的手，嗔怒地瞪了裴蕴之姑父一眼，又转头对裴蕴之道：“蕴之呐，你和姑妈说说，你买这狗要做什么啊？你哪里被咬了？哎哟！是不是这手啊！”
裴蕴之正在为娶老婆那句话不高兴着，听他姑妈这么一说，收回满是绷带的手来，道：“我买这狗是去送给叶公子的，好和他换那仙丹。”
裴蕴之姑妈就瞪了丈夫一眼，又对裴蕴之笑呵呵道：“那也不要五千两吧。这什么狗，这样稀奇？姑妈知道你能干，会赚钱，可这花钱比不得赚钱，要有个心细的人管着才行。”
裴蕴之抿了抿唇，道：“好了姑妈，我知道的。总之是个宝贝，我花这么大价钱自有我的道理。”
他姑妈又道：“那这狗哪里来得？干不干净？有没有找法师看过？”
裴蕴之听了皱着眉道：“不就是条狗嘛！有什么好看的。”
裴蕴之姑妈听了就哎呀呀地叫着，道：“你这孩子，说懂嘛又不懂！说你不懂你又说得头头是道！管家公，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管家附耳过去，听裴蕴之姑妈说了几声，就吩咐奴仆下去。
裴蕴之奇道：“姑妈，你干嘛呢？”
裴蕴之姑妈笑呵呵道：“姑妈认识个法师，法术可高强哩！什么大病小灾，给他一做法就啥都好了！来来来，”她说着，掏出脖子上一串项链，套在裴蕴之脖子上，“这是高僧开过光的！你戴上，姑妈保你百病全消！”
阿奇正在屋里睡着，肚腹还隐隐作痛，浑身酸软得没有力气。他睡了一阵，又醒了过来，反复睡了几次，直到院中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在院里搬动桌椅，他才稍稍清醒过来，低低呜了声，就有人打开房门，说着：“在这里！拖出去！”就有几人过来把他拖了出去。
这时就听裴蕴之叫着：“轻点轻点！五千两啊！”
几人就放轻了手脚，把阿奇抬到院中雪地里放下来。阿奇眯开眼睛望了望，看见一大群人围着，前面摆了个小坛，坛上放着若干符咒盐米，接着便有一道士模样的人过来，在坛前点香念咒。众人便绕到那道士身后，紧紧盯着雪地上的阿奇，而裴蕴之和小表妹也站在裴蕴之姑父姑母身边，一同看着阿奇。
阿奇低低一呜，肚子沉沉发紧，让他一下站不起身来。他看见道士，又看见裴蕴之颈上的项链，忽然呜地一声，眼里渗出泪水，阖上眼去对裴蕴之心灰意冷。
小表妹又道：“妈！两两不是妖怪！”
裴蕴之姑母就狠狠瞪了小表妹一眼，道：“大人做事，小孩别说话！”
小表妹撇撇嘴，看见地上流泪的阿奇，又对裴蕴之道：“表哥，两两哭了，它真的不是妖怪！”
裴蕴之抿了抿唇，还是道：“没事，如果不是妖怪，我们也不会对它怎么样的。”
小表妹就嘟着嘴一直呜呜叫着，扯着裴蕴之的胳膊撒娇。
这时那道士准备完毕，缓缓睁开眼来，在院里看了看，就看见一只雪白大狗，便道：“妖怪呢？在何处？”
裴蕴之姑妈指着阿奇道：“就是那狗！”
那道士又眯眼看了看，一扫拂尘，一口坚定道：“那不是妖怪，就是条狗。您看差了！”
裴蕴之姑妈道：“道长！您再仔细瞧瞧，就是那狗！”
那道士心生无奈，心想活久了啥都能见到，就连怀着人胎的狗神仙都给他碰上了，又想收了人家的钱，事情不能不干，就装模作样地扭了一阵，其实自个儿都不知道在扭啥，就感觉左边扭久了，换到右边扭一下，再一前一后，顺带斜前斜后，又拿了张符箓扭着跳着蹦到阿奇身边，口中念着瞎编的顺口溜，忽然双目一瞪，见这狗神仙病怏怏的，精气流散极快，腹中的人胎也在不安扭动。
他这时才拿出真功夫来，大手一扬，众人呼地一声，便见那符箓凭空飞起，又见那道士以指在符上画着什么，那符箓便发出一道黄光。那道士指尖一扫，喝了声：“去！”便见那符箓咻地一下飞去阿奇雪白隆起的腹上，看似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似带了力道重重打在阿奇腹上。阿奇顿觉腹中剧痛，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入全身，他一下承受不了，嗷地一声，昏死过去。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见那狗昏了过去，以为妖怪已除，只有小表妹还在哭着，叫着两两、两两。正在这时，院中一阵微风涌动，那道士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喝道：“何方妖物！”
他扭头看去，就见院中一株梅树静静扎地而立。道士三步上前，抬头望了望梅树，忽然道：“无风而动，这才是妖孽！”便见他伸手凭空一抓，平铺在桌上的一叠黄符霎时嗖嗖嗖地飞起，铺天盖地一般冲向院中梅树，一一落在梅树树枝与树梢上。其中一张符直直飞向道士手心。
那道士手持黄符，啪地一声往树干上一按，顿时院中风声暴动，梅花四落，众人惊觉地动山摇，纷纷站不稳脚跟，见那地上积雪竟开始剧烈抖动，甚至溅起无数雪粒。
又见道士自怀中掏出一枚长钉，沉声念道：“七寸银钉，定形定魂，一寸十二转，七寸转罢，魂消魄散！”一阵语罢，风声尖锐呼啸，众人便见那枝头梅花朵朵坠下，落在雪地里竟是掷地有声，砸砸作响。
那道士又道：“妖孽，下一世，不要再做妖了！”便将银钉直直打入梅花树干之中。长钉嵌入之时，霎时一切声音归于平静，梅树上的黄符也忽然飘落，这时再看那梅树，枯萎憔悴，枝头已无半点梅花。
那道士掸掸衣袖，转身道：“长钉黄符不可取下，七日之后此妖自然消弭。黄符消灾解困，想要的就捡去吧！”
说罢，便见众人冲了上去，纷纷捡起符来。
裴蕴之一群人围上来，裴蕴之姑妈急道：“道长，妖孽除了吧？”
道士一脸正色地点点头，忽然大手一伸，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又掏出一支笔，把笔尖用口水沾沾湿，和裴蕴之姑妈合算起来：“五只妖怪，一只大的，四只小的，大的二十两每只，小的十五两每只。符箓……”他转头拿着笔尖点了点，回头道：“啊，树上五十张，树干一张，小狗肚子上一张，一共五十二张，一张一两。还有银钉一枚，二十五两，一共……”他望天点点手指。
裴蕴之姑妈又要说话，道士啊地一声，道：“熟人，打个九折。”他又望天一阵云计算，又对裴蕴之姑妈道：“一百三十九两五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给钱。”
裴蕴之和他姑妈顿时傻了，裴蕴之急叫道：“你想钱想疯了吧！一百三十九两！抢钱啊！”
道士便道：“不对！是一百三十九两五钱。”
裴蕴之姑妈急急把他按下，又对道士笑眯眯地道：“道长，您算得不对。是两只妖怪，哪里有五只妖怪？”
道士奇道：“就是五只啊！”他回头，在阿奇身上一二三四数了四声，又指指梅树，数了个五。
裴蕴之姑妈急道：“就一只狗！没有四只！”
道士道：“那狗不是妖怪！我说过了！不是妖怪！”
裴蕴之便道：“道士！你唬人呢！那你刚刚在它身上跳来跳去的干嘛！”
道士眨眨眼睛，道：“除妖啊，它身上的虱子精，正好四只。”说着一摊手，在手心里露出四个小黑点，看得裴蕴之一愣一愣的，就要破口大骂！
裴蕴之姑妈忙着按住他，又对道士道：“道长，都是熟人了，您看……”
道士就抬起头来，道：“好吧，那就四舍五入，一百四十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裴蕴之一脚就要踹上去，被他姑妈推开，听他姑妈道：“蕴之！别舍不得这些钱！都是为了你好！这道长真是有大神通的！”
裴蕴之又骂骂咧咧了好一阵。那道士挑挑眉，又道：“对了，那黄符和银钉，七日之内定然不可取下，不然生了事端，可又得请我来了。”他瞥瞥裴蕴之，意思是讽刺他小气。
裴蕴之哼了声，瞪着眼睛不说话。那道士又道：“还有那小狗，是你府上的福星，你定要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能亏待了他。不然，”他摇了摇头，道：“这第一个，香火就不好继承。”
裴蕴之姑妈扯扯裴蕴之的袖子，低声喝道：“听见了没！”
裴蕴之努了努嘴，转头看着那狗微微起伏的肚子，心道这狗和我的香火有什么关系，这道士一定是骗人！
哪知道士眼睛一瞪，拿拂尘在裴蕴之头上一敲，喝道：“谁说我骗人！你自己不信，香火自己瞧着办！”他又指指裴蕴之颈上的项链，道：“把项链摘了！”
裴蕴之道：“干嘛！”
道士瞪着眼道：“假的！”
裴蕴之又道：“那我拿什么护身啊！”
道士掏出一张黄符往他胸口一按，又道：“一百四十一两。”
裴蕴之又要说话，那道士又拿一符封在他嘴上，淡淡道：“一百四十二两。”
裴蕴之：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被诬陷的阿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