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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书呆子陆彦之陪了我好几日。

      他被术法定住。
      坐在我旁边每天看嚟啱兽吃人。

      我指点给他很多东西,比如,你看。
      它吃起人来,爱从脚吃起。
      凡人想的太多,所以头最不好吃。

      当然看多了嚟啱兽吃人,我也觉得有些烦。

      就变着花样让他看,投河,上吊,自刎,饮毒……
      终于书呆子陆彦之问我,“你用术法迷惑这些人自杀,难道只是为的消遣吗?”

      “术法?谁用那个。”

      这孩子真是单纯的很。
      我是真的没用术法,你看,凡人自杀都是自己的意愿,何需动用术法。

      想我过段日子我还要带他去看凶杀,还有酷刑。
      他看个被砸死的,就饭都吃不下,做什么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总得慢慢来。

      很难得不用我现身,就有人能看见我。
      有个人陪我解闷,也很好。

      不过还没过几日,林州就有些热闹。
      因为又来了一只嚟啱兽。
      是只公的,和之前的母的,原来是一对。

      我决定带书呆子离开林州城。

      他不解,“为何要离开”
      我道,“过不了多久林州就没人能活着了,最近有些看厌了嚟啱吃人的把戏,没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是两头嚟啱兽你控制不住么?”
      “两头三头无所谓的,可是那头母的似乎有些发狂,看来是它肚子里的有问题,恐怕是魔类化生。”

      他道,“我知道你从不曾杀人,可否能救一救林州百姓”
      我道,“若当真是魔道化生,我可管不着,何况这是你们人间的皇帝问题,他要一城池人死,更与我无关了。”

      他拽住我,“你说明白了。”
      书呆子越来越不把刚开始那一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当一回事。
      我怀疑他可能都不把我当女的看了。

      我将他的手推开,没有理他。
      忍他是我的好脾气。
      不忍他,那一定就是他的不对。

      他终于客气了一些,“请姑娘告诉我,怎么才能救这里的人。既然你不想看嚟啱噬人的把戏了,何妨我救了他们,再跟你看更好玩的东西。”

      我有点兴致,“除了人死,还会有什么好玩的?”
      他道,“比如人性,比如骨肉相残,兄弟晲墙。”

      我就说凡人愚钝,“不感兴趣。好了,闭上嘴,我们换个城池玩。”

      他拽住我,“既然如此,何不将我杀了,姑娘的爱好委实叫在下难以领受,不如今日就做个了结。”

      我看了看他,有几分筋骨。
      只是不知轻重。

      我问,“你踩死个蚂蚁觉得内疚吗?”
      他不说话。
      我又道,“在孤眼里,踩死个把蚂蚁跟杀几个人没什么不同。是看想不想做。难道你以为孤,不舍得杀你?”

      他只定定看着我,“在下只是和自己赌一把,赌你见惯了杀人,愿意试一试救人。”

      我真是想笑,书呆子迂腐。
      可是又不想笑。

      我一生干的都是杀人的营生,他于我是救人而起,如今倒是要以救人为因索,而日后,不知道要以何事为终。

      我咧开嘴笑了笑。
      并非出自内心,只是脸上想有个表情。

      “行啊,孤若是救人,能有什么好处?”
      他眼神沉着,道,“我会告诉你,我何以能看见你。”

      嗯,不错,是个好游戏。

      此时坐在车上的陆彦之,并没什么反常。
      我起初以为他得露出怀疑的神色,并没有,他似乎信我。

      我边驾着马车,边问道,“听说你们京城的午门前,常有犯科的贼人,被砍头,被凌迟。定然好看的紧。一片一片的把肉割掉,片一只熟鸭子一般。其实我觉得不好,应该像烤鸭子那般,边烤边片,带着血,一声凄惨而嚎,一声焦凄凄的血肉落地。如此这般,才是妙。听说曾有个凡人皇帝,想出了个炮烙的把戏,更是有些意思,可是他魂魄散的太快了,不曾见过……”

      他慢慢听我说完,终于道,“你说这些,是当真喜欢看这些血腥恐怖的东西吗?”
      我回头看他,“你相信我带你去京城是救人的吗?”
      “相信。”
      我点头,“这就对了,孤从不骗人。孤喜欢什么,也从不骗人。”

      他点头以应,再无他言。

      京城与林州比较近。
      不用两日就可以到。
      我有心看风景,便又多走了两日。

      京城虽稍微繁华气派一些。
      可这么些年,人间终究还是没什么长进。

      我对陆彦之道,“我要去宫里。你在城南找间客栈住下。”
      他道,“为什么是城南?”
      “这我倒是没想过,城北城东城西都成,你别迷路了。”

      他又道,“你去宫里做什么?”
      我忍着耐性道,“不是说你们的小皇帝要杀人吗,孤去劝劝他,你怎么这么麻烦?”

      他道,“你若是妖,皇宫护脉神灵自然颇众,你能进的去么?”

      呵,他这脑袋瓜子真清奇。

      我想看笑话,只道,“我不去,难不成你去?”
      “若是在下一起,可否会更安全一些?”

      原来是想看热闹。
      我拍了拍他的脸,“想去就说去,不用那么多弯弯绕。”

      三更时分。
      我携着陆彦之翻过宫墙,停在皇宫后花园的半空中。

      偌大宫廷,连个夜游神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护脉护皇气的灵神。

      我拍了拍他,指着西北一座宫苑院落,一对野鸳鸯正颠鸾倒凤。
      “喏,你们皇帝带绿帽子了。”

      他没有说话。

      我又给他指了指几个盗窃,下毒的小场景。
      他都只是一看,并不加点评。

      我倒是越发有些喜欢看他这副不理睬我的样子。

      新鲜。

      皇帝的寝宫。
      我刚要掀开宫门。

      陆彦之忽然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妖?”

      看来如今人间关于一个完整的世界观还有待继续认识。
      “孤看来回去之后,得好好给你上一堂课……”

      便在此时,只听哐当一声。
      是宫室里传出。

      我将宫门掀开。

      好家伙,一个花白头发和一个小精怪打斗在一起。

      旁观的小皇帝围观的有些热闹。
      还时不时的出言指点,“国师,左边左边,小心,小心,后面……”

      如今的小精小怪总是爱勾搭个凡人来段露水姻缘。
      看这个小妖精,年岁不大,两眼桃花。
      一副要定了年轻小皇帝的模样。

      哎,一看就是段复杂的情史。
      不过,有些浪费我的时间。

      我对陆彦之道,“你往后走一些,我要拉架去,你不要碍事。”
      他反而倒是上前一步,“你要做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身前隔起一道法障,“叫你离我远一点,话怎么这么多了。”

      小陆啊,你身子骨太脆弱,参合打架这事,一不小心就会误伤。
      一不小心害死了你,可就没人陪我玩了。

      小妖精好对付。
      老法师,原来才是有些道行。

      有些意思。

      可斗了四十来招,他的招数也算渐渐用完了,接着又重复起先前的招数。
      哎,我当他是哪家得意门生,看来不是。

      将他掀翻在地之时。

      一旁的小皇帝喊出一声小心,我才想起今儿我是来找小皇帝的。

      好歹他也毕竟是凡人间的帝王。
      可是这人看着实在,有些,有些虚。
      就是阳气不足,俨然一副要死了情景。

      近些年来,我一直不知王振和龚寿他们都忙些什么,如今看来真是有的忙。

      小皇帝终于发现被我的法障隔在外面的陆彦之。
      露出吃惊的神情。
      可加上他一副虚的不得了的身子骨。
      看的我实在浑身不大自在。

      还是少磨蹭,我指着那国师道,“这个凡人骗你的。用孽杀一城百姓的代价,换不来一年寿命。连天君都有寿尽的时候,你就也少做些白日梦了吧。”

      说着我回身拎起那国师,“你捅出来的篓子,你得自己解决,可看你的本事,引嚟啱兽入凡的不是你的手笔,告诉我,谁指使你干的?”

      他神色带着惊恐,可是仍是装的很有些铁骨,“妖孽,如今落入你手,要杀便杀,勿需多言。昭昭天道,自有你的报应。”

      一听这话,我头皮就有些发麻,天道?天道管的着我?
      不自觉,手上就紧了一些。

      却听陆彦之此时忽道,“阿余,杀人恐有反噬,小心落入他的圈套。”

      我神思清明了几分。
      撂开这个老头。

      转身对小皇帝道,“那个嚟啱兽的肚子里,孕育的是个魔胎,但凡生下,别说你性命不保,你这几尺宽的社稷恐怕也不保。为今之计,就是你自己登星云坛,将嚟啱兽请出林州城,或有转机。你可知道,如今这凶兽造的杀孽都是落在你的头上。”

      其实将嚟啱兽逐出林州城也没什么大用。
      只是小皇帝受了蛊惑,以为用个御笔亲书的牌匾将嚟啱兽困在林州城,就能靠着凶兽蚕食人命精魄,生下兽胎。再将兽胎制成丹药服用,便以为能长生不老。
      其实大错特错。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幕后指使他做的这事,只是知道,是有人想借助凶兽在人间化生魔胎。

      魔道跟我族从无瓜葛,我犯不上得罪他们。

      陆彦之只说叫我救林州百姓,又没说叫我救整个人间。
      算不得我食言。

      待出了城门。
      陆彦之忽道,“你仍是骗了我,嚟啱兽被放出林州城,难道别的城镇不会遭殃?”
      我道,“孤告诉你名字,但是从不许你喊孤的名字。作为惩罚,这很公平。”

      他神色不大对。
      “你曾说过嚟啱兽肚子里或是妖魔化生。从此,天下恐怕是要不得安宁了吧。”

      果然有点慧根。
      我道,“其实不在林州城生诞是有理由的,嚟啱兽会吸食怨气、恐惧、恶念。林州一城死一万人,跟十个城死一万人是不一样的。你想想,一个城里,百姓出也出不来,成天担惊受怕,最后死的冤屈恐怖,这怨念是很深的。汇集的恶念最后融入魔胎,是要有多恶啊……”

      “你以为,一处死一万人,和别处死一万人,不一样吗?”

      我表示了不以为然。
      是有些不一样,但也没什么不一样。
      至少小皇帝的皇位应该保得住了,天运不大改,天上那一拨应该也不会乱。

      他转身欲走。
      我道,“你要做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好有些德行的妖,可是,到底是我看错了。”

      书呆子还真是个认死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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