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者王座》斐成章

12、08

　　晚上站哨，兴奋劲还没过去的慕铎一直保持着莫名微笑的状态。
　　站在他对面的那位哥们寻思着：「这货总盯着我笑个什么玩意？」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呢，克制不住的时不时偷摸两下。
　　其实慕铎只不过是在回想之前浴室的事而已。哎呀呀，靳扬那美人出浴的样子……说来靳扬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总喜欢言语恐吓，还爱动手动脚……咳，是暴力相向！而且，对方的近身格斗真的略惊人，让人完全近不了身啊，简直郁闷。
　　慕铎忿忿：「这近身格斗术有没有快速提高的办法啊……如果自己也那么厉害……」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阴森森的笑了两声。
　　对面那人感觉一阵冷风刮过。

　　******

　　临近军训结束，慕铎只觉得时间更加慢了起来。
　　因为不久前，陈倪光告诉他们：从营地返回后，安管系的学生可以在家待上三天。
　　这让原本就想要回家的慕铎更加归心似箭了。
　　到家之后必须得把想吃又暂时吃不到的东西通通吃一遍！
　　这样期待着，慕铎巴不得现在就是最后一天。

　　终于，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检阅仪式。
　　检阅仪式会来不少学校领导，每年都是这样。等到其他学院军训结束，这群领导还得再来一次。
　　也是不嫌累的。

　　整齐排列的队伍旁边，教官还在唠叨：“衣服要整洁，扣子都扣好，袖子给我放下来！帽子别歪了……”
　　此刻，军事学院就站在不远处，转头就能看到。慕铎偷空瞄了两眼靳扬。那人站的倒是笔直，表情却有点漫不经心。显然对这种程序般的检阅不甚在意。
　　慕铎看他正看得起劲，这不容忽视的目光估计也惊动了靳扬，就见那人偏了偏头，便对上了慕铎的眼睛。
　　两人虽没什么语言交流，眼神却都带了点较劲的意思。
　　教官说道：“检阅一会要开始了，大家都打起`点精神，别绵绵软软的。”
　　大家应了一声，慕铎顺势对靳扬耍流氓的撅起嘴“啵”了一下。靳扬目光里就带了点笑，可惜笑中都是狠劲。
　　慕铎心宽的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检阅仪式很成功，走过主席台的时候，慕铎看着那群领导，在心里挥手道：「总算是结束了，可把我折腾的够呛！」

　　下午，从训练营地到学校已经快六点了。慕铎从未觉得军大如此亲切，连带着自己的小破寝室都变得可爱了。
　　陆沙华东西一扔，立马倒在床上挺尸。
　　慕铎也在床上翻滚着：“明天就能回家了，想想就幸福。”
　　就在寝室的人发表着幸福感言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门，不急不缓的三下，很是得体。
　　离门口最近的步言把门拉开，看着外面站着的人，疑惑道：“请问你找谁？”
　　“你好，”那人说道：“慕铎在这里吗？”
　　本来已经打算先歇会儿的慕铎，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倏地睁开，半秒之后差点从上铺跳下来。他心道：「我好像听到我哥的声音了？」冲到门边一看，那个温文带笑的人不是慕峥还能是谁？
　　慕峥是慕铎的哥哥，比他年长七岁，从小就很护着慕铎。只是他现在常年在军区，回家的时间少了很多，但这也不影响兄弟俩的感情。慕铎见着自己哥哥简直又激动又开心：“真的是你来了，我以为我听错了呢！”
　　慕峥摸摸他的头，说道：“我来接你回去。”他又看向屋子里那几个好奇张望的脑袋，对慕铎说：“我让人带了些北区的东西，留在这你和你的同学一起吃。”说完，站在慕峥身后的两个人就把手里拎着的几摞包装精美的盒子放进了寝室。
　　步言他们仍旧对慕峥有些好奇，但也不忘礼貌道谢。
　　慕铎有了哥哪还顾得上吃，拉着慕峥和陆沙华步言他们道别后，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楼下停了两辆车，都是军部的牌号。
　　负责拎东西的两人坐在前一辆上为他们开路，后面车子的司机就为慕铎开好了门。
　　慕铎在车里哭诉道：“哥，你知道我多可怜吗？你看我手，”他被娇惯的脾气又出来了，伸出胳膊给慕峥看那些小红点：“被蚊子咬的！现在还痒着。”
　　慕峥就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小臂，安慰道：“回家就让慕姨拿藤叶草熬水给你泡澡，可以止痒的，也不会留疤。爸都和我说了，你在营地很辛苦。”
　　“就是他让我来的，他一点都不关心我。”慕铎脱口而出道：“总是让我受罪！”
　　“总是”这两个字像触动了什么过往，车子里一下安静起来。然后，慕峥就轻轻叹气：“小铎……”
　　慕铎没吭声，绷着脸也没再讲话。半晌，才说道：“我不是故意提的。”
　　慕峥就笑：“我知道，没关系。但是别在爸妈面前这样说。”
　　“哦。”慕铎乖乖答应了。

　　******

　　一到家，慕铎先给烧了一桌好菜的慕姨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对走来的慕夫人贫嘴道：“妈，你怎么都没有因为想我而憔悴一点点啊，居然还是那么漂亮！”
　　慕夫人被他逗乐：“又胡说八道什么呢，快来让我看看你瘦了没？”她双手托着慕铎的脸仔细看了看，心疼道：“瘦了，在营地肯定过得不好。”
　　“对啊，吃的也不好。那儿的人烧菜技术连慕姨的万分之一都没有，以后去哪我都得带上慕姨。”
　　正巧慕姨端着菜过来，莞尔道：“小少爷的嘴真是甜。”
　　慕夫人就笑着摇头。
　　慕正涵边下楼边说：“也就一张嘴能瞎忽悠，其他本事不见长。”
　　“谁说不见长？”慕铎反驳：“我就是肉不见长。”
　　慕正涵看他：“怎么？说我让你去吃苦了是吧？”
　　慕铎就哼了一声。
　　慕峥过来说道：“先吃饭吧，小铎也饿了。爸妈，慕姨，过来坐。小铎你坐我边上。”

　　桌上满满当当全是菜，锦绣虾球、香草牛肉，三宝鸭……慕铎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这样暴饮暴食的后果就是他大晚上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回房间，结果睡不着了。
　　睡不着他就喜欢骚扰人，又不忍心去吵慕峥，于是就给乔叙打电话。接通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喂，我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乔叙到了春和园。他就读的大学没军大那么严格，即使不住寝室也没关系。所以在慕铎的召唤之下，他就过来陪对方待几天。

　　灯影摇曳的酒吧，没有吵闹的重金属，也没有群魔乱舞的青年男女。有的只是深情的萨克斯奏着一首老歌。
　　这里是春和园那群人的聚集地，慕铎和乔叙刚推开包厢门，里面一帮子人就开始起哄鬼叫了：“哎哟！看看谁来了？慕少，军大日子过得怎么样，爽翻了吧？”
　　“要去体验一下么？”慕铎冲他们道：“我包住，货真价实的木板床，练练你小身板。”
　　右手边一人说着：“没把你腰给睡折了？”
　　“我腰好着呢，你试试？”
　　那人笑骂道：“你个流氓！”
　　调戏完了那些人之后，慕铎又冲季东说道：“季少今天这么安静啊？一直看我做什么？”
　　季东拿着酒杯，毒舌道：“看你还活着呐。”
　　慕铎就笑：“必须得比你久啊，对不对？”
　　他们互相损惯了，狠话照撂，玩起来也还是照玩。
　　所以季东也是鼓了劲要反击呢，结果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趁对方接电话的空当，慕铎就在沙发里坐了下来。
　　接着，旁边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长发女生悄无声息的伸手抱住了他，开口道：“慕铎哥哥，好久不见啊。”她有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眼睛大大的，睫毛卷而翘，像个真人娃娃似的。
　　包厢灯光暗，慕铎刚开始还真没看清这儿有个人，直到对方开口，他才头大道：“靳然？你怎么跑过来了？这么晚不怕被你爸揍啊？”
　　靳然就是现任国防部靳部长的千金，和慕铎他们这伙人都玩的不错。

　　旁边有人插嘴：“慕铎你能别说煞风景的话么，难得人家靳然出来一次。”那人痴汉状的对靳然笑道：“你说是吧，小然？”
　　靳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边玩去。”
　　慕铎仍旧不赞同：“你才读高中呢，夜不归家是几个意思？赶紧回去。”
　　靳然偏不，对慕铎说道：“你怎么都不想我啊，伤人心。”她本就长得极为漂亮，可怜兮兮的盯着人看的时候，能把别人的心都看化了。
　　可惜慕铎喜欢男人，这招对他就不太有用了。而且他深知靳然的性格，也知道这货绝对是装出来的。

　　慕铎还想再说她两句，就见季东挂断电话起身朝包厢门口走去，推开门的时候，慕铎惊了：门外站的那个人不是孟橙吗？
　　不过孟橙显然没注意到慕铎，只是和季东说了几句话，又拿了个东西给他，然后就离开了。
　　慕铎问重新坐回来的季东：“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季东说道：“认识啊，难道你也认识？”
　　“在学校见过，他好像是军事学院的。”
　　“他的确是军事学院的。”季东告诉慕铎：“他爸是咱们东一区的区长，来过我家几次。我爸的意思就是多交点人总没错。”季东摊了摊手。
　　慕铎就看到了一把钥匙。他说：“你和孟家那位这么要好了，车子也给他开？”
　　“无所谓，反正互惠互利。”季东挑眉，笑道：“他圈子里有不少好玩的人，你想来看看么？”
　　“有什么好看的？”
　　季东在他耳边说道：“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
　　慕铎没什么兴趣的打断道：“算了吧，现在在军大可没那个闲功夫。”说完，他又看向门口，若有所思：「孟家的手伸的还挺长啊——」

　　靳然搂着慕铎的脖子让他转头，慕铎说道：“怎么了？”
　　“刚刚那人谁啊？”靳然不满：“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类型了？”
　　“这种类型？”
　　靳然评价道：“非常普通。”
　　慕铎想着孟橙的长相绝对不普通吧，至少都算不错了。就说道：“也还好。”
　　“你别吓我，这叫还好？”靳然惊恐状：“我哥至少甩他十条街啊！”
　　这回轮到慕铎惊恐了：“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
　　靳然无语：“一直都有好不好？我爸妈离婚早，我哥跟着我妈在国外生活。这是要读大学了我爸才要他回来的。”她坏坏道：“要我介绍你们认识吗？”
　　慕铎就玩笑般说道：“算了吧。我爸和靳叔叔太熟，不好下手啊。”
　　靳然转而又道：“也对，而且你该找个温柔听话的。我哥脾气太差，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弥补他喜欢动手不动口的坏习惯。”
　　慕铎：“……”

　　******

　　晚上往家走的时候，慕铎问着身边的乔叙：“你知道靳然有个哥哥吗？”
　　“很早之前好像听我爸提过一句，但具体的还真不清楚。怎么了？”
　　“没事，我一直不知道。刚靳然说起来，我愣了半天。”
　　乔叙就笑：“干嘛啊，靳然还想把她哥介绍给你？”
　　慕铎点头：“她真这么说的。”
　　乔叙幸灾乐祸：“那你爸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还不要呢。”慕铎说道：“我已经遇着我的春天了。”
　　乔叙差点绊一跤：「这小子速度也太快了吧，看来军大还去对了？」他问道：“是谁？”
　　慕铎嘚瑟的看着他，然后扭身道：“不告诉你。”
　　乔叙在心里感叹：「混蛋你真的是妥妥欠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