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三十三章 ...
-
南宫世家的事总算告一段落,秋裳心头之事便少了一桩。
顾青衣打算将假脸弄掉,却被秋裳阻止。
“暂时用这张脸吧,我看着挺不错的。”秋裳嘴角带笑,抚摸着这张假脸。
主院被毁,她们此刻已搬到了东厢。
顾青衣道:“可我不舒服。”
秋裳道:“谁让你与白蛇交手之时不乔装易容?不舒服都是你自找的。听话,待我除掉白蛇,你再脱了这张假面。”
顾青衣不满道:“何必如此躲躲藏藏,我不怕他。若要杀他,只需找到破绽,一招便可制敌。”
秋裳当然知道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招之间。白蛇若不是身负金钟罩铁布衫,加之她有所交代,顾青衣怕是早已想方设法将之除去。纵然如此,她还是不愿顾青衣与白蛇过招再负伤。顾青衣这副身子,若不是她砸了无数精品药材滋养,如今只怕早已是伤痕累累。这些话自然不好宣之于口,只得笑道:“此前他在你们手里吃了亏,定会找机会复仇,你与忍冬都注意些为好。待我顺着白蛇这条线摸清了青龙帮在江南的势力,你再去杀他也不迟。”
顾青衣只有答应。
秋裳叹息道:“最好在中秋前将此事解决,也算送份大礼给师父。”
提起中秋节,顾青衣也有些期盼。每一年,百花宫最热闹的便是中秋节。
“师姐,你今年给师父准备了什么礼物?”
秋裳含笑道:“礼物我早已准备好了。”
顾青衣道:“什么?”
秋裳摇头道:“不能说。”
顾青衣忍不住叹了口气,颇为懊恼道:“我都还未准备。”
秋裳道:“你煮一桌子菜给师父吃便是,反正师父喜欢吃你煮的菜。”
说着瞧着顾青衣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不过,若你能在师父面前表演个节目什么的,师父定会开怀。”
顾青衣嗔她一眼,道:“你知我只会舞刀弄剑,毫无才艺。五师姐一舞倾城,哪里是旁人学得来的。”
听顾青衣提及亲姐姐,秋裳也不禁笑了一下。她的目光转到桌上新采的一株幽兰之上,怅然道:“已许久未曾见到她,不知她怎么样了。”
当年家中生变,她与唯一的姐姐秋舞在一队武师的保护下逃走,途中惨遭追杀,八名武师先后身死。若不是最后一刻秋舞拉着她跳崖一搏,她们那时便已死了。只不过幸与不幸,终归还是老天说了算。那一跳虽侥幸捡到一条命,她的腿却被悬崖上落下的石头生生砸中。坠地的最后一刻,秋舞用肉身为垫托住她,立时摔得口吐鲜血昏厥不醒,她自己也摔得眼冒金星,骨头都似要碎掉。待那颗大石头砸下来的时候已避无可避,只得眼睁睁瞧着,等待着石头砸下来。那时的心情,当真是绝望至极。
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她也因此昏迷。
醒来之时,她们在医馆。救她们的人,便是她们后来的师父。入得百花宫,苦心学艺多年,才有现如今的生活。当时她们年纪尚小,于仇人一无所知。待到能独当一面之时,她们方才借用百花宫的力量,报仇雪恨。
这世间,她便只有这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当然时常记挂。且她们乃是孪生,许多时候真的会有心灵感应。此刻秋舞远在北方,隔了千山万水,见一面都难。
顾青衣听秋裳语气怅然,不禁握住了她的手,道:“五师姐向来聪颖,定会无恙。且八师妹也在的,你担心什么?”
秋裳微笑道:“倒也不担心。只不过你突然提起她,感慨几句罢了。”
顾青衣道:“中秋节便能相见,算来也就二十来天。昨夜一宿没睡,现下你必须休息。”
秋裳道:“你不也一样?催我做什么?”
顾青衣道:“我只不过是守株待兔,捉个人而已。你昨晚部署一切,已思虑过度,还要在短时间内将主院的贵重物品转移到密道,比我劳累得多。”
秋裳含笑道:“我只不过动动脑子,又不用动手,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夸张?”
顾青衣道:“不管。你必须休息。”
秋裳也不再跟她对着干,自轮椅上起身,移步往塌上去了。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问道:“你确定不与我一起?”
*
曲水终于有了消息,却是个十足十的坏消息。因着聆心阁顾氏的档案只是零星一点,曲水只有亲自跑去查探,结果一个不慎被王府给关押了。
秋裳得知此消息后便一直窝在书房,心中焦急万分。所幸顾青衣不久前接到任务,已然离谷。若是给其发现了她偷偷调查这些事,怕是又会不高兴。
得罪汉王府的人,非她所愿。可曲水被擒,肯定是要救的。
关键是如何救?
秋裳捏着眉心,道:“流觞,你可有什么主意?”
流觞道:“民不与官斗,汉王府不可得罪。此一事,只有暗地里去做。”
秋裳道:“王府,岂是轻易便能闯的?”
流觞道:“那怎么办?”
秋裳道:“我想想。”
然则,对策还未曾想到,竟然有王府之人求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世子楚缘。
秋裳见到楚缘时,仔细打量了其一番,却并未在此人身上找到半点顾青衣的影子。她摸不清楚缘的来意,只得静观其变。
楚缘剑眉星目,着一袭蓝衣,腰悬宝剑,气度不凡。见到秋裳时,他很有礼貌地拱了拱手,言辞亦颇为恭敬,看起来并非纨绔。
入座后,楚缘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他将一块腰牌递给了身侧的护卫,护卫又将腰牌递给了秋裳身侧的流觞。
流觞一见腰牌脸色一变,转身呈给了秋裳。
楚缘道:“秋神医,这是不是醉月谷的腰牌?”
秋裳捏着腰牌,目光在楚缘身上一扫,微笑道:“不错。”
楚缘道:“不久前,有一女子四处打探王府之事,被在下请了入府。这块腰牌,便是在其身上搜到的。在下有一疑问,醉月谷为何对王府之事如此感兴趣?”
秋裳讶然道:“是么?我竟不知。”
楚缘皱眉道:“秋神医,在下不希望与醉月谷结仇,望你能如实回答。那女子一直探听在下一位姨娘的消息,着实可疑。而在下一直在找的一位至亲,便是那位姨娘的女儿。醉月谷探听这样的消息,在下不得不起疑心。你,莫不是知道在下妹妹的下落?否则,为何要查探二十年前的事?”
秋裳眯了眯眼。王府竟然一直在寻找顾青衣,令她十分惊讶。而楚缘此人,倒是颇为聪颖,竟然能单凭一块腰牌便能推测出顾青衣的消息。
“世子何出此言?小女子真的不知道。这块腰牌是醉月谷的没错,可世子凭什么断定所擒之人来自醉月谷?”
楚缘沉吟不语。府中所擒之人,如何严刑拷打均不说一个字。除了这块腰牌,他确实没有别的证据。秋裳不承认,他也没了办法。
“秋谷主,你当真不愿助我?”
秋裳含笑道:“世子屈尊而来,小女子自然会给您一个交代。流觞,你去查一下,谷中可有谁遗失了腰牌。”
楚缘盯着秋裳,想要在其脸上瞧出一些眉目,奈何无果。秋裳如此吩咐,便是摆明了要与那被擒的女子撇清关系。可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弃?
“既然那女子非醉月谷之人,在下便没必要留她性命了。”
秋裳道:“这是世子的事。腰牌一事,小女子会给世子一个交代。”
楚缘有些生气,可暂时也拿秋裳没办法。秋裳此人,当真是软硬不吃。他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在下亦不好强求。在下此番前来,还有一事……”
秋裳含笑道:“请讲。”
楚缘道:“家父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在下希望秋谷主能去一趟王府,替家父诊治。”
秋裳道:“王府的大夫,不中用么?”
楚缘道:“大夫一直在用药,却怎么都不见大好,近几年来反而越发憔悴。”
秋裳沉吟道:“抱歉,小女子幽居深谷,一向极少出门会诊。”
楚缘道:“为人医者,竟然拒绝上门求医之人,在下还是第一次见。”
秋裳道:“小女子行动不便,望世子见谅。”
楚缘笑了笑,自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眯着眼道:“在下早已听闻秋谷主的脾气,这块令牌出自醉月谷,想必不会有假吧?”
飞花令一出,自然是不可拒绝的。秋裳心中虽有气,却只有答应出门会诊。
楚缘微笑道:“如此,在下先在此谢过。事不宜迟,不知秋谷主何时能动身?”
秋裳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罢。”
说完回收了飞花令,吩咐下人替楚缘安排客房。
楚缘一走,司音司乐纷纷皱起了眉头。
司乐道:“谷主,这个世子到底想做什么?”
司音道:“看他笑,我怎么都觉得很诡异。”
二人所言正是秋裳心中所想,几番思量终归只是猜测,只有作罢。此去王府,定要救出曲水。
“司音,司乐,你们两个留在醉月谷筹备杏林会的相关事宜,此去王府,慕情和流觞跟着就行。”
司音道:“她们两个就行么?是否再派一队人马跟着?”
司乐道:“不错。也不知那位世子在盘算些什么,人多一些才保险。就算谷主惯喜清净,怎么也得带上慕肆。”
秋裳道:“人多反而碍事。慕肆有任务在身,让慕情跟着也是一样的。我已想到救曲水的法子,此行只有慕情最合适。”
说着笑了一下,道:“那位汉王,我倒是想见见呢。”
虽则楚缘意欲何为尚且不明,但那位汉王,顾青衣的生父,见见倒也无妨。将曾经心爱的妾室驱逐出府,女儿也不要,且多年来不管不顾。这是她曾经所了解的信息。可现如今,她却得知世子楚缘一直在寻找顾青衣的下落,且不知真假。这些是非曲直,必定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