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舌尖上的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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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香香知道正确的反应是给这个借机耍流氓的混蛋来一巴掌，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沉醉于这个温情的吻里。
韩袭绅士的把楚香香送回公寓，楚香香一路上都把自己的头靠在车窗上，用车窗玻璃冰凉的温度刺激自己不太理智的大脑。窗外的灯光映在她柔美的脸上，柔化了她僵硬的表情。
城市的路灯是昏黄温暖的，霓虹是五光十色的，但楚香香却并不觉得温暖，她用十年的时间游走在钢筋水泥之中，现在只觉得分外想念记忆中的泥坯房和棉花地。大城市里的人就像这里的天，昏昏沉沉的。楚香香以为自己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虚假的都市生活，她混迹在滚滚红尘之中就像一尾游弋在鱼群中的鱼，银色的身躯和周围的每个同类一模一样，灵活的跟随群体转动。
可她还是想念，想念仲夏干燥的风，充斥着孜然香味的街道和呼喝着的人群。夜市上是没有什么规矩的，喝的面红耳赤的男人扯了上衣打着赤膊拼酒劝酒，墨绿色的夺命大乌苏空了一瓶又一瓶。
芳香的泡沫沉没在杯底，各种暴辣的烧烤摆了满满一桌，每一盘都是红彤彤的。
西北人喝酒是要成打喝的，但凡几个好友一起聚餐很少有一瓶一瓶上酒的情况，一次少于半打，那是在骂人。
大串的羊肉滋滋啦啦的冒着油脂，肥瘦相间的硕大肉块焦香多汁，带着小麦香气的馕垫在肉串底下，会吃的老饕们一手托着馕饼夹住烤肉一手握住不锈钢铁签螺旋状的尾部顺着肉质纤维的方向那么一抽，一个个肥嘟嘟的肉块就弹跳着落进馕饼里，双手交错，馕饼被粗犷的折叠起来，这馕夹肉就是餐桌上的主角了。
“吸溜！”楚香香艰难的擦了擦嘴角，该死，明明在文艺小清新，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舌尖上的中国了？频道有些劈叉了吧？
韩袭一边开着车，一边一心二用的关注身边的楚香香。他发现这小妮子对他的吻的态度简直像是感冒病毒，一经接触立马萎靡不振头重脚轻跟棵脱了水的小白菜似的。
韩袭已经八年没安慰过女孩儿了，业务不熟练的他正在大脑中飞速演练着预备方案，是拥抱呢，还是强吻呢？
一声吸口水的声音结束了韩袭的思考。很好，不用想了，这种情况韩袭完全可以对症下药。
“虽然带你去参加宴会不是为了吃东西，但你也不用把自己饿着吧？”
“懂什么呀？”楚香香色厉内荏的道，“我这是为了健康生活不吃晚饭！”
她其实也没说谎，她是易胖体质，为了保持体重在百斤以下，她三年没吃过晚饭了。
韩袭在夜幕中H市宽阔的街道上打了个180度的大弯，楚香香被瞬间出现的离心力拍在了车门上。
“韩小袭，你想死啊！”楚香香火冒三丈。
“正宗新疆红柳烤肉，一句话，吃不吃！”韩袭淡淡的问道。
“Shit！吃！老娘今天吃死你！”
这是一家开张多年的新疆餐馆，餐馆不大，□□风格的穹顶下是一个圆形的小舞池，朴实无华的木桌木椅围着舞池排列，用了多年家具被擦的油亮。
来这家餐馆的多是正宗的新疆人或是把新疆当做第二故乡的异乡人，老板把有限的利润用来每天空运新疆家庭养殖的羊羔肉和戈壁中的红柳枝。这让真正热爱这一口的人们常常不辞辛苦慕名而来。
西北人多的地方就免不了拼酒吃肉，自助的木萨莱斯酒桶树在大厅正前方，拎着啤酒杯的酒鬼在酒桶后面排起了长队，半人高的酒桶要不了几个钟头就会被清空。这是老板的私藏，来源于老板娘多年不变的手艺。每日一桶，有价无市。
这种浓稠的酒汁味道清甜，第一次喝的人如饮果汁。但只要一出门、一吹风，立马脚踩棉花抱着电线杆子狂吐，号称“迎风倒”。
作为木萨莱斯曾经的受害者韩袭对它敬而远之，自己唯一的一次醉到不省人事就是拜这种表里不一的酒所赐。
今天，可爱的小店迎来两个奇怪的客人。
在一群汗衫和短裤中间冒出了两个西装晚礼服，这实在是有够奇怪的。
邻桌的制服男拉着新交的女朋友常常家乡的美食，结果从坐下来后女朋友的目光就再也没有凝聚在自己身上。不是看对面的帅哥，就是看对面的美女……身上的衣服。
制服男在心里默默清点了自己的工资，觉得再吃上一年泡面也不一定买得起人家的一只耳环，憋屈之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两茶杯木萨莱斯下去，一把捞起自己发痴的女朋友一个熊抱把人姑娘直接吓懵了。
“好看不？”
女孩懵逼的点头。
“等老子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个大房子，衣柜都比咱现在的家大！全给你装满！走！顺着这条路一哈子攮哈气！回家去！”
女孩突然崇拜起自个儿男朋友了起来，虽然是酒后的狂话，但有个人愿意为她努力却是真的，当即脸颊发红的闷了一瓶乌苏，抄起已经不省人事的男朋友回家去了。
一对小情侣离开之后，饭馆的玻璃窗里就映出了楚香香和韩袭的身影。
楚香香刚开始还只是凶残的吃烤肉，似乎要把几年没吃的晚饭一顿补回来。韩袭却没有她那么急迫，他并不饿，又经常来这家店解馋。不像楚香香，四体不勤的她快被洋快餐逼疯了，现在馋的给她一辆装甲车撒上点盐巴孜然她都啃。
先是一顿馕包肉，又吃了刚从馕坑里启出来的架子肉。韩袭怕她大晚上的撑坏了，强行禁止了她的进食动作。
于是楚香香开始喝酒，夺命大乌苏，也不倒进杯子里喝，用牙咬开瓶盖就对着瓶子吹，墨绿的的酒瓶里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韩袭也不说话，楚香香喝多少他陪多少，老板于是豪爽的又给上了几瓶。
胖乎乎的老板是维吾尔族，来H市快20年了仍旧乡音不改，拍着胸脯操着一口新疆维语版的普通话奔波于每一桌顾客之间，兴致好了就坐下来和熟客拼酒，从桌头走到桌尾，喝了无数杯仍旧千杯不醉。
“丫头子嘛一看就是嘛我们新疆人，这个巴郎子（小伙子）是我们的老顾客，你们随便喝，今天嘛我请客！”
说完，千杯不醉的老板搂着自己同样身体丰腴的老板娘走进了舞池，围着老板娘跳舞耍帅。老板娘当年也是个美人，曾经可以不停歇的转几百个圈，被老板一支舞给拐到了几千公里外安家落户，此刻正穿着艾德莱斯丝绸的连衣裙和膀大腰圆的老公共舞。
已是午夜12点，这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楚香香已经喝了三瓶，以她从前“三杯倒”的酒量来说已经不少了，她开始头脑昏沉的说胡话，新疆话、普通话、维语、英语，交叉着骂人，骂的都是韩袭。
“你他妈的王八蛋，韩小袭，老娘叫你不来找我，你他妈就真不来找我？我曹，你他妈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Fuck！你知不知道我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你们家那个老妖婆，你妈！她想弄……弄死我！我，那么好的丫头子！我招她惹她了，我他妈不就是跟她儿子谈个恋爱吗？我又他妈没说要结婚！犯得着那么……搞我吗？啊！还……还让曹德清那个人渣追到美国来整我！我他娘的差点被他当妓女卖了你知道吗！！！我傻哔，我他妈跟你谈上了我才发现你是富二代，我擦我还以为你以前穿的都是地摊儿货呢！妈的一身衣服没一件我认识的牌子。走！开房去！现在就走！我他妈今天晚上就给那个老妖婆搞个孙子，老娘气死她！恶心她一辈子！靠！Bitch!啊囊死给！八嘎！”
韩袭不说话，就是听着，楚香香的咒骂淹没在音箱巨大的舞乐声中，只有坐在对面的韩袭听着她不停的飙脏话。
小饭馆中的气氛被热情的老板和老板娘彻底带动起来，一个个原本作为观众的食客被拉进了舞池。
老板年轻的女儿抓起楚香香挥舞着红柳枝签子的胳膊滑进了舞池，楚香香则下意识的把韩袭给揪了起来。楚香香先是被老板拉过去跳了一阵，又在舞池里疯狂独舞了一会儿，韩袭眼疾手快的把她捞到了自己身边，楚香香也好像忘记了几分钟前对韩袭的破口大骂，绕着韩袭跳了起来。
韩袭新疆舞的水平也就仅限于那两三个动作，为了不至于出丑只好钻着空子，见缝插针的往外围走，跟捧着手机晃荡的老板家十岁的小儿子交了饭钱，扶着意犹未尽的楚香香出了门。
出了门，夜晚的凉风一吹，楚香香不出意外的吐了。两个人喝了一打啤酒，就楚香香来说不吐才是怪事。这是她八年以来第一回喝吐。
韩袭一边扶着她在路边狂吐一边拍着她的背。
楚香香吐完觉得有些冷，缩着脖子迷蒙的环顾四周，似乎想要弄清楚自己这是在哪。
韩袭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楚香香兀自挣扎不休，被韩袭给暴力镇压了。委屈的她扬起脸眼睛眨巴眨巴的就要哭。盘好的头发掉下了几缕，垂在她脸颊两侧，更显得我见犹怜。
“乖！香香不哭啊！韩小袭带你吃冰淇淋！”
楚香香不愧是资深吃货，撑成这样还想着吃，当下眼睛一亮，“那……那我要吃那种味儿的，我不要香草的！天天都吃香草的，我不……我不要！”
楚香香的声音可塑性极强，她在大学里曾经加入过话剧社，可以用十几种不同的语调声音说同一句话。回国的这些天她总是刻意保持着带着微微磁性的女中音，这让她显得强大而诱惑。只有现在，她喝醉了才用自己习惯的方式和韩袭交流。
撒娇，楚香香和韩袭在一起时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撒娇，或者说他们吵架也像是在撒娇。她撒娇的声音软糯，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韩袭恍然想起楚香香和自己都还不到三十岁，可为什么像分别了一辈子那么久？
“韩小袭！我要吃冰淇淋！我要吃冰……冰淇淋！”
韩袭笑笑，他当然不会给刚吃了一大顿又吐个半死的楚香香吃冰淇淋。但这不妨碍他用这个由头让楚香香乖乖听话。
“好！我们上车，我带你去吃冰淇淋！香香乖乖听话就给你吃！”说罢，拢了拢楚香香身上的外套带她上了车。
霓虹闪烁，H市从来都是不夜天。银色沃尔沃在道路上用一种不符合它名声的速度行驶着。
车内，看着楚香香安睡身边，韩袭的安全感失而复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舌尖上的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