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白衣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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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去了医院，医院名录里没有他的记录，也没发现他顶着哪个假名字躺在太平间。这下就没有什么好着手的地方了，他们打算不管怎样先去那个受害者失踪的公路看看。在那条公路上刚开不久，远远地就能看见公路连接着的大桥上有警察和警车。迪恩把车泊在路边，从车里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纸盒。山姆看过去，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假证。
……挺好的，这大概说明他老哥做事很认真……吧。
迪恩在里面翻来翻去，找到了最好使的FBI探员证件。FBI，您最好的朋友，他们无处不在，但又好像屁事没有。大美利坚帝国设置了中情局大概就是为了让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有一份帅气而正当的工作的。迪恩砸吧砸吧嘴，向山姆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下了车。
卡里媞看着山姆惊讶地像麋鹿一样睁大了眼睛，不由得笑了起来：“哇哦，你的表情。FBI的证要好用多了，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吧。”
“……你不下去？”
“你见过24岁的FBI女探员吗？”
“呃——他们也有实习生的。”
“对，一个26岁但是看起来也就21岁的FBI男探员，一个23岁但是看起来比男探员要魁梧多了的FBI男实习生，和一个24岁但是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干什么不过不能说她多余否则会被告性别歧视的FBI女实习生。”卡里媞眯起眼睛，看了看这美好的世界：“为什么FBI要派这样的三个人出来？他们嫌世界还不够乱吗？”
“……所以只有我和迪恩就会有说服力一点？”
“总比194cm、185cm、174cm一路像打开的俄罗斯套娃一样排过去好看。”
迪恩不耐烦地弯下腰往车里看了看，这几年都在乖乖遵守法律法规的山姆只能闭上嘴下车。卡里媞看着温切斯特俩兄弟一高一低的声影融入朝霞中，他们打听消息，忽悠不巧来了的真正的FBI，小屁孩一样你踩我一脚，我打你一下。卡里媞想起家乡的一个谚语：如果你把两个分开能杀一百个人的男人放在一起，他们总共会杀掉五十个人，然后打起来。
迪恩上了车，把假证扔进纸盒子里：“一个失踪的年轻人，一个悲伤的女朋友。互相认识的小镇子，没有任何痕迹，就跟上个月的案子一样。”
“还有呢？”
“我弟弟踩了我一脚，因为我说我是高级探员。”
山姆扭过头抗议道：“嗨！你打了我的后脑勺！”
打起来吧，因为对方总是晃来晃去妨碍自己砍人而在泥地里打成一团吧。完全不想管的卡里媞点了点头：“我感觉到了你们的成熟。”
他们因为这句话互相揭了一下短，在揭短的过程中顺便决定到镇子里去找那个悲伤的女孩。卡里媞跟在后面，懒洋洋地被迪恩介绍成失踪男孩的表姐，然后一块到咖啡厅里坐下开始套话。山姆有双真诚的眼睛，他每说一句话都好像发自内心，包括赞美女孩看起来真的跟普通项链没什么两样的项链的时候。迪恩微笑着打破了这女生茶话会的气氛，问出了本地有一个被杀女孩的传说，似乎跟这男孩的失踪有所关联。哦，女鬼，很好。这种东西最好处理了，她们生前通常连架都不怎么打，每回卡里媞都觉得自己在欺负愤怒的家庭主妇。
“我们应该去图书馆用电脑查一查那个传说。”山姆说。
“对对对。”卡里媞有点敷衍地答道。
迪恩看了后视镜一眼，卡里媞坐在后面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你看起来就像被父母拖出去郊游但是其实想留在家里看电视的孩子。”
“因为我是有心理问题的杀人狂魔。”卡里媞语气毫无起伏地说：“不是什么扯小女生头发的校园一霸。”
“你知道，老爸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失踪了。”山姆忍不住开口了：“所以说这活儿也没有那么逊吧？”
“拜托！”卡里媞苦起一张脸，活脱脱一个完全不想去郊外活泼喜悦地蹦蹦跳跳的小学生：“谁让她上车，她就让他永远消失？出门旅游的小家庭肯定不会载一个半夜三更站在路边的陌生女人，剩下可能载她的就是什么单身的男性司机了，她肯定搞定了好几个跑长途运输的货车司机。所以她得很漂亮，而且死的时候很年轻。当拳击手或者去举重的女孩一般很少，而且她们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杀。所以说，这多半还是个什么悲惨的、满腹怨恨的弱质女流。”
迪恩慢慢地皱起眉头：“但是老爸在这单子活计上失踪了。”
“不论他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是什么状况。”卡里媞把自己的腿放上座位：“我不相信他的失踪跟这活有关系。”
山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怎么觉得情况更复杂了……总之我们先把这摊子事情收拾了吧。”
‘我们’？他是不走了吗？迪恩看了山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免得他一开口又跟弟弟吵起来。别提什么面试，迪恩.温切斯特，要不然他又要把那双小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要为此写个几百字好好分析一下他们伤心的往事的样子。
“对。”卡里媞望向窗外公路边潾潾的小河：“让我们去查一查这位漂亮的小姐又被这世界的恶意怎么了吧。”
*****
‘女性、被杀、搭车。’
迪恩在搜索引擎上键入了这几个关键字，他单击一下‘确定’，发现找到的结果为零。
‘女性、被杀、百周年纪念公路。’
还是零，旁边山姆伸手就要抢他的位置了，迪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放轻松。”他说完刚要继续试别的关键字，山姆已经一把他的转椅推开，伸手在键盘上敲起字了。
“控制狂。”迪恩抱怨道，他转头一看，发现卡里媞正万分好奇地伸手摸向一台电脑的键盘：“卡里媞！住手！”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呃……只是碰一碰？”
“它会炸的，大概就在你刚刚在搜索引擎上‘猫咪视频’四个字以后。”很有经验的迪恩坐在转椅上划过来，卡里媞已经不知道弄坏了多少电脑了：“你要找什么？”
“……游戏。”
很好，就跟大部分刚刚接触电脑的青少年想的一样。
迪恩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扫雷。图书馆的电脑有下载限制，他要是在这台电脑上下载《红色警戒》，山姆肯定马上就叫起来说拖慢了他的网速了。
画面上出现了扫雷游戏方方正正的框子，上面有很多小格子。像轮盘赌博一样，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卡里媞的眼睛马上亮起来了：“这是什么？”
“扫雷。”迪恩随便点了一个格子：“你点一下，在九个格子的中心就会有个数字，这个数字就是其他八个格子里埋的地雷的数量。一个地雷占一个格子——这几年我的嘴里还从没说出过这么无聊的话。”
卡里媞没有应他。总散发着细微戾气的女战士此刻弯下腰，两只手支在电脑桌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黑眼睛被电脑的亮光映得闪亮。
迪恩侧头看了她一会儿，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你就像个孩子。”
“？”完全没听见的卡里媞转头看他：“我选好了，按左上角那个格子。”
她话音刚落，背着他们的山姆就看着电脑叫了他们一声：“别玩了，伙计们。我找到那个女孩了。”
卡里媞微微扁了扁嘴，却先一个直起腰来走到山姆身边。她又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就是后腰处稍微有点鼓鼓囊囊的。迪恩猜她估计是又把刀别在后腰上了，她几乎从不让自己的家伙离身。幸好这家图书馆的门口没有什么查金属制品的东西，看来回头他得给她科普一些与时俱进的生活常识。他又坐在转椅上滑到山姆的身边，弟弟的搜索引擎上打出的关键字是‘女性、自杀、百周年纪念公路’。
“……自杀？”
“暴力会产生愤怒的灵魂。”山姆看了他一眼：“说不定她是受不了家暴自杀了。”
这很符合逻辑，山姆在这方面思维速度可比他快多了。迪恩看着上面出现的新闻报道：“1981年，康斯坦斯.韦尔奇。24岁，从西尔□□亚桥跳下，淹死在河里。”
山姆一目十行地攫取着信息：“发现她的一小时前，她拨过911。她的两个孩子在浴缸里，她走开了一会儿，等她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呼吸了。”
迪恩接着念：“‘我的孩子们都死了，康斯坦斯承受不了打击。’丈夫约瑟夫.韦尔奇说。”
“……好吧。”卡里媞凑近看着屏幕：“这不就是今天那座桥？”
*****
他们又开回了经过的桥上去，去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给他们省了一些麻烦，迪恩把车泊在桥边的公路旁，走到新闻图片里桥上康斯坦斯跳下去的地方。他站在那里，往下望了望。现在下面河水并没有多深，闪动的波光柔和地映照着月色。
“所以这就是康斯坦斯跳河的地方。”他转身对站在一边的山姆说。
山姆双手插着兜回头看他：“你认为爸爸来过这儿？”
“他在追查这件事，我们在追查他。”
那也就是说他们还是什么也不知道，除了一个失踪的死者，一个疑似变成了女鬼的跳河女人，还有他哥哥的生活作息不正常。今天已经是星期六晚上了，再日夜兼程也很难在一个周末里搞定这件事。山姆看着迪恩：“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太晚了，他们应该去找个旅店住下再说，迪恩向着黑斑羚走去：“我们持续追查下去，直到找到老爸为止。”
“迪恩，我还有面试。”
“对，星期一。”迪恩转过身来，好吧，面试：“忘了它吧。”
卡里媞站在桥边，此刻她才转过头来看着兄弟俩，心里升起了点无奈。他们一路上粉饰太平，好像跟对方完全没有难以调和的矛盾一样。老哥想要弟弟跟他一块去继承家业，弟弟已经制定了另一种人生的全盘计划。除去家业是驱鬼的部分，这种事在每家每户都是一样的。他们怀念那些旧日子，那些电影之夜，那些相处和生活。但是现在他们站在这里，一个要回斯坦福，一个要来去在公路上。
“你想当个律师？娶你的女孩？”
山姆抿了抿嘴：“也许呢，干嘛不？”
“杰西卡知道真相吗？她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而且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是啊，那是挺健康的。”迪恩带点讥讽味道地说，隐瞒永远不会带来好结果，除非有些事情你对自己也不能提起：“你现在能逃避，但是Sammy，迟早你得面对真正的自我。”
山姆皱起眉头来：“什么真正的自我？”
迪恩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争吵都是毫无意义的，他转过身简单地撂下一句：“你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不对。”山姆追上迪恩：“我不像你，这不是我的生活。”
迪恩忍不住又转头回了一句：“那你的责任呢？”
“对老爸？和他的抓鬼运动？”山姆几乎笑了出来，没人问他想干什么，他们自顾自地已经决定好了一切：“要是没有照片，我都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
“啪！”
卡里媞毫不犹豫地拍上山姆的后脑勺。他没有设防，一边吃痛一边吃惊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很少对山姆这么干，即使很小的时候，她也总是试图跟他讲道理。
“好好好，真悲伤。你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
卡里媞压着声线，仿佛是被硝烟熏成的嗓子沙哑得吓人。
“你应该高兴。因为你从没拥有过，不知道拥有再失去是什么感受。那些离开的人就像长在皮肤上的花朵，当你刚刚习惯它的时候，有人突然把它从皮肤上猛地扯了下来。他们不止扯下了花，他们还扯下了你的皮肤，你的血肉。你应该高兴，因为你不知道带着一个巨大的伤口生活，每天等着它愈合，不再疼痛流脓，是种该死的什么感受。”
她顿了顿，勉强压下了自己教训人的语气和糟糕的情绪。
“知道也不是件什么好事，别搞得好像捅你哥哥心口一刀不要钱似的。你们可以随便吵架，但是别说这种话。”
她转过头，又看了迪恩一眼：“迪恩？”
山姆挨完训，他闭上嘴，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被卡里媞教训的确有点丢人，迪恩转头含糊地应了她一声：“嗯？”
“别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要么就说清楚，要么就干脆别提。”卡里媞望向迪恩身后很远的地方：“更何况，我们有客人了。”
远处黑斑羚的车灯应声发动，车灯顿时刺眼地亮起来。迪恩飞快地转过身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车：“WT——”
“谁在开你的车？”山姆有点楞地问迪恩。
迪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山姆展示了一下口袋里的车钥匙。他们对视一眼，满心都是都市传说的种种渗人的细节。
“她在车里。”卡里媞看着黑斑羚，慢慢地微笑起来：“跑吧，男孩们。”
她话音刚落，黑斑羚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向这边冲来。
迪恩和山姆转身就跑，迪恩迅捷地一下跳下了桥。山姆比他稍微慢一步，但他伸手抓住了桥梁两边的钢铁横杠。迪恩一定是跳了下去，他心里模糊地一慌，晃动间看见桥上卡里媞最后的身影。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车撞成了一阵虚幻的灰影。
不不不，别这样。山姆大喊了起来：“迪恩！卡里媞！”
他的声音消散在微冷的空气中，没有人回应他。黑斑羚停也没停，它的引擎很棒，他知道。它又向前直直地冲了一段，突然打飘着慢慢刹住了。山姆心里升起了希望，他往上爬了一步抓稳了横杠，一转头朝下面大喊：“迪恩！”
过了几秒，水里冒出一个泥糊糊的人头：“干嘛！”
感谢上帝，幸好河水不深，桥也不高。当然，吃一嘴泥是没办法的。想想看，他们三个人开车跨州，乱吵架，被迫做出各种高危动作，遇上各种麻烦事，简直是他从来没有试过的大学时代的公路旅行一样。山姆笑了起来，忽然谁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一把往上提了提。他回头一看，卡里媞正背着停在她身后的黑斑羚的车灯白光，单膝跪在桥边抓着他的手。她的姿势像007电影里面英雄救美的男特工，但山姆仔细一看，发现她脸色并不是很好。
“……让她跑了。”卡里媞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好吧，她大概是想起今天白天她说的话了。山姆知趣地什么也没说，他伸手一把抓住卡里媞的手，借力爬到了桥上。
“嗨！你还好吗？”山姆对着下面大喊。
河滩上迪恩正仰面躺着。他抹了把脸上腥臭的河底淤泥，吐出一口带着泥沙的河水，怀着复杂的心情比了个OK的手势：“我感觉真是好极了。”
*****
“车怎么样？”
迪恩从车前盖里抬起头来，他脸上白一块花一块地滑稽极了：“不管她干了什么，车现在看上去没事那个康斯坦斯？”他朝黑暗中大喊：“What the bitch！”
山姆理性地说了一句：“她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这是可以肯定的。”
“有些鬼魂能控制物体，她也能，但我不能。而且我的冰冻能力对鬼魂是没用的。”卡里媞觉得脸上一阵发烧，她真挚地道歉说：“我很抱歉，我没能抓住她。”
“不是你的错，是因为那个康斯坦斯——”迪恩又朝黑暗喊了一句：“is a bitch！”
山姆叹了口气：“好吧，终于看见鬼了。那我们有什么线索吗？天才们？”
夜半的桥上，冷风十分宜人。他们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脸智商不足的表情。山姆看了看天，又静静地望向哥哥。
“你闻起来像个厕所。”
“别说实话山姆。”
迪恩忍辱负重地偏过了头，把又一句‘constance is a bitch’憋进肚子里。
他们又沉默了一下，默默地决定还是先上车再说吧（最主要是司机好像很不高兴）。但是迪恩刚起身，卡里媞又突然拉了他一把：“……我们应该去她家看看。”
“为什么？”迪恩又一屁股坐回车前盖上：“她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刚刚我把她从车里扯出来，她被我揍了几拳。但是你知道，我对女人和小孩都比较手软——”
“——是吗？”迪恩打断她的话：“高中的时候你揍我的时候可从没手软过。”
被他打断的卡里媞不满地眯了眯眼睛：“你举错例子了，你应该说我打你屁股也从没手软过。”
哦。山姆微笑着看向迪恩。
有本事从人生里剪掉老哥给自己换尿布的岁月啊，迪恩一把推开弟弟讨人厌的笑脸。
卡里媞清了清嗓子，回归了正题：“总之，忽略中间插入的迪恩.温切斯特先生小时候的伤心往事，她被我揍得眼泪汪汪的，然后她说——”
“‘——我永远没办法回家了。’”
迪恩疑惑眨了眨眼睛，又横插一句：“所以她不能回家告状了？这不跟之前是一样的吗？”
去他的，卡里媞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不说话身上哪里就特别疼？”
迪恩砸吧砸吧嘴，他随手抓住卡里媞的手放在心口，似笑非笑地耍起赖来：“ouch.”
这什么鬼毛病？
卡里媞没好气地随手一抽，出乎意料的是她一下居然还没抽动：“好好好，带着我给你的伤害生活下去吧，温切斯特先生。总之——”她转头看着山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她家看看。”
“报纸上有房子的地址。”山姆皱起眉来：“你是觉得他们的孩子还在？”
“报纸上说他们淹死在了浴缸里。”卡里媞平淡地说：“你猜猜，他们应该是死在了哪儿呢？”
迪恩松开了手：“她说她不能回家，让我们去看看她为什么不能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白衣女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