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成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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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很难明白死人是什么感受。他们的世界苍白远去，过去变得虚无缥缈，只有回忆的残痛留下，直到连存在的意义也被遗忘为止。不可否认的是，卡里媞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她无力抵抗这种连灵魂都变得浅薄的消亡——直到遇见了迪恩.温切斯特。
那个孩子不知道他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活着的，还可以唱歌跳舞喝酒打架做一大堆活人可以做的开心事情。他跟她一块看电影，告诉她这个人是玛丽莲.梦露，那个人是安东尼.霍普金斯。他说《热情似火》还可以，但是《沉默的羔羊》里那个神经病为什么不喜欢摇滚乐？他真是个傻孩子，难道他还在期待汉尼拔医生大喝一声空手掰开栏杆放着摇滚乐跳着雷鬼干掉了满场的特工吗？她教他打猎，他告诉她什么时候就该去买大联盟的票了。他们一块打电子游戏，约好谁输了就得去偷山姆的作业本和约翰的车钥匙。等到他十三岁的时候，卡里媞背着约翰给他买了一瓶啤酒，他还问为什么不买威士忌，这小子也真是不嫌死作得不够大。她说就只能尝一口，剩下的都是她的。结果她一转头他就全干了，她还得跑出去把发酒疯的小孩子抓回来——这么想想之前她发酒疯的时候明明是很正当的嘛，等等之后她是怎么着了这两兄弟的道的？
这是她迟来的青春期，这是她再也不会来的晚年生活。这是原原本本的卡里媞，爱笑爱闹，埋尸放火。没有什么非得放走这个人不可，非得跟那个人讲和不可，非得在这个人看别人上女人的时候转移他的注意力叫他听自己的不可，非得在那个人的婚礼上看着下面一地心肝肺肾还得端着一张肃穆的死人脸不可（这个其实还蛮简单的）。她就是她，是个喜新恋旧的王八蛋，也是个拿着弯刀的好姑娘。她的世界里那些复杂惨烈的爱恨情仇硝烟般消散，她不再痛恨自己没有杀了黑骑士，也学会了怎么想念自己的妹妹。
已经五年了，她学会了跳绳、上网、读书、腌黄瓜和半夜起来盖好小孩子踢开的被子（……当然现在不了）。她是个不姓温切斯特的温切斯特，她姓温提娜，是个女鬼，但仍然是他们的家人。那个变形怪说的对，她有的时候的确会看着他们，想起母亲、妹妹还有爷爷。但是尼尔斯是过去，温切斯特是未来。她到了一个新地方，认识了一群很赞的人。他们都挺好的，就是老的不爱剃胡子，小的不爱洗把脸。她特别喜欢其中的一个，他叫迪恩.温切斯特，是个常常不长脑子的傻小子。她知道他从不爱看书到喜欢什么样的披萨（all）的每个小细节，以后他要是有了妻子，她会挑一些讲给那个幸运的女孩听。
她是那个男孩的战士，她会陪着他，一直到他不需要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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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恩拿着弯刀，他正在悄然无声的接近森林里一只落单的吸血鬼。老爸就在他前几步的地方，他回头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几个字：‘专心点。’
这很公平，他的确有点走神。因为他跟世界上其他刚刚知道自己内心真实愿望的人一样，正在想别的事情。
刚刚转化不久的吸血鬼似乎有点头晕目眩，它大概也就二十几岁吧，留着乱糟糟的长发，似乎是个在货车上过活的流浪嬉皮士。根据老爸说的，它已经杀了本地大学足球队里的三个女孩了。
卡里媞要是踢足球绝对是前锋。
他不小心往前跨了一步，踩着了一根小树枝。吸血鬼警觉地回头望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转头向前跑去。老爸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想打多久的靶？”，然后才抓着雷明顿军刀冲了出去。
要是他告诉老爸自己在想什么，很可能就会变成被打的那个靶子。迪恩这么想着，也抓着弯刀冲了出去。
森林里的土壤很松软，他跑得很快，深深踩下去的时候仍然免不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这是片林间空地，有些细小的枝桠伸展在他的面前。他举起刀锋，但还是有几根划伤了他的脸颊。他父亲跑得比他略快一些，他一个健步跃过小坡，直直地砍在吸血鬼的肩膀上。它吃痛地大叫一声，露出尖牙迅速地转头去咬老爸的脖子。
他冲了过去，一拳打在它的眼睛上。老爸乘机飞快地把死人血的针管捅到吸血鬼的脖子上，它尖啸一声，缓慢地跪了下来。父亲喘了口气，转头看着他。
“是时候了。”他说。
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迪恩发现他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砍下这个吸血鬼的头，以后他就真的是个猎魔人了。‘Saving people,Hunting things，Family business.’，还有放在温切斯特家备忘录第一页上的另外一件事。那些T恤，那些面包片，那些安定的日子。母亲的死像一个陈年的旧伤口，后来他遇见了卡里媞，她的发丝冰凉，手上微带薄茧。老爸不知道很多事情，包括那个雨夜的巷子里，包括在他面前死掉的小孩们，还有他打死的好几只吸血鬼。
约翰看着儿子，他又在走神。但他并没有出声喊他，现在的话走走神也无所谓，这应该算是大儿子人生里的一个重要时刻了。这么说，他是不是应该拍张拍立得的照片，像那些记录下小孩一脸笑意地抱着什么冠军奖杯的父亲一样跟他合影留念？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这个傻念头是从哪个抽风的脑细胞里蹦出来的，迪恩就已经举刀利落地砍掉了吸血鬼的头。他的表情很冷静，这样很好，看来以后他不会随便被动摇。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刀锋上滑了下来，史密斯威森*公司应该学着点，砍完了谁的头再找东西擦刀实在是太挫了。迪恩把刀插回靴子里，他想起什么非洲偏远地方的古老部落习俗和传统的犹太男孩成人礼。那这也应该算是他的成人礼了？挺好的，温切斯特家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老爸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好像少见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说了一句“干得好。”他知道他干的好，他一直都是个好儿子。但等他的父亲转过头去，他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如果猎魔人的成人礼是猎杀怪物，那他的成人礼应该早就在十岁的时候完成了。在那个雨夜，在卡里媞面前。
他们走出了森林，谁也没有多说废话。卡里媞正等在外面，她眯着眼看着黑斑羚那边，因为山姆正坐在车后座上。他们的脚步声提醒了她，她转过头来，黑夜一样的眼睛里漂亮地闪烁着晴日的游光。
“完成了吗？”
见迪恩没答话，约翰接了句嘴：“完成了，他做的很好。”
卡里媞走了过来，她仔细地看着迪恩。他脸颊上沾上了点血，不知怎么忽然有点羞赧地侧过脸去躲闪了一下她的目光。除了莫名其妙的少男姿态，他跟两个小时之前的那个让人操心的男孩好像毫无区别。她随手用大拇指擦去他脸颊上的血，低下头像家乡给勇士祝福的青春少女一样轻吻了他的额头。
“祝福你，迪恩.温切斯特。”她轻语道：“现在你是个男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成人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