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强制命令(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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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看见黑发女孩的时候，她正在外面淋雨。
她看起来像个模特：一米七多，匀称紧实的大腿和小臂，阳光下仿佛闪出光来的白皙肌肤，该有都有的起伏凹凸。最重要的是那种有故事的沧桑味道，一见之下像是甜蜜又辛辣的异域美酒。她扬起头对人微笑，让人想起夏日天堂般的西西里岛上成熟饱满的柑橘。只需要轻轻剥开外皮，那些柑橘就会受到刺激般地在农人手上滴滴答答地流出一手带着果粒的果汁。尼克觉得可能是最近看欧洲风景的纪录片看多了，才会有这样不靠谱又让人食指大动的联想。但他决定把握住机会，上去交个朋友。谁说不行呢，幼儿园老师也得有自己的私生活呢。她说她有男朋友，但那八成只是个不太走心的借口。他赌了一把，硬是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很久没做这种界限模糊的事了，他感觉不太好，又觉得心里满是期待。说不定呢，漂亮姑娘也会喜欢上笨小子不是吗？
黄昏将黯的时候，他想起今天还有东西没买。也懒得再换衣服。他就这样穿着松松垮垮的棉质灰色运动裤和配套的懒人帽衫去了超市。雨从下午就开始下了，他不太喜欢雨天，潮湿得让人浑身黏答答的。他走回来，运动鞋上沾上了肮脏的泥水，有点狼狈地抱着装了法式面包和牛奶的纸袋子，一手还拿着一把透明雨伞。所以说他讨厌下雨天，雨让一切都变得加倍艰难了。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那个女孩。
那是路过小巷时无意的一瞥，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发女孩坐在面包店后门的台阶上。他总觉得她有点眼熟，就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于是他认出来，这正是上午他搭讪的那个女孩。他心存犹疑，因为他觉得那不是个会像离家出走无处可去的少女一样坐在阴暗小巷里淋雨的女孩。她的人生应该满是女孩子气的勾心斗角、衣香鬓影的派对酒会和亮闪闪的珠宝亮片，呃……亮片和珠宝的部分有待商榷，但是没心没肺间掺杂着忧伤过往总应该是猜对的。
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过去看看，不管对方是不是他搭讪的对象。她也许也需要帮助不是吗？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祈祷自己不会碰上什么怪人。但他越靠近越觉得她像那个黑发的女孩，最后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
她衣冠整齐，但是看起来仍然很糟糕。雨水淋湿了她的衣服，细碎地打在她卷曲的黑发上，要掉不掉地坠在她的睫毛上。她屈膝坐着，像是在出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奇怪的是，她看起来并不狼狈。只是落寞又迷茫，就像是被雨水淋湿皮毛的流浪野猫。
“……嗨？”
她现在才回神，同时警惕地向尼克看过来，自然而然地仰视着他。雨点也打在了她的脸上，衬着她润泽的皮肤往下滑落。认出人，她眼神一松，但也只是疏懒地打量着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当然啦，他穿着肥大的运动裤，上身还是懒人帽衫，整个一个怪咖似的家庭妇男。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好吧，这些都无所谓。倒是她怎么了，是没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又没人收留她吗？
“呃……”尼克开始结结巴巴地找话说：“我们又见面了，这挺好的……上次还没得及问你的名字。我就想出来买点明天吃的面包牛奶，没想到看见你坐在这里……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借把伞给你？……这家面包店的面包挺好吃的，走之前我们还能去买一点——”
她闷不吭声地听着，语气平淡地打断了他的废话：“你想带我回家？”
“……是？”
“那就带我回家吧。”
这大概是种新体验的预兆，他把这迷路般的女孩带回公寓。从卫生间里拿来了毛巾给她擦头，心里觉得这可能是安慰迷茫孩子般的一晚。但并不是这么回事，她叫他扔掉毛巾，然后一下把他推到椅子上。他公寓的壁炉烧着，他以为是迷路孩子的少女面对他站定，眼眸沉沉地欣赏着他衣衫凌乱的样子。她身上映上了炉火的火光，一切都变得分为鲜明夺目，而尼克此时才发现少女其实是个女人。就着情/欲，他惊鸿一瞥地看到了她的内在——她是猎手，也是野兽。她是匹骄傲的小母马，也是个驯马的好骑手。她激发人们的凶性，然后才会满心爱怜。她向他走来，坐在他身上，强硬地捂住他想要亲吻她的嘴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不喜欢别人亲我。”
说完，她咬住了男人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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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媞回家的时候，看见迪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这很奇怪，因为迪恩从不喜欢干无聊的事情。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是男人的气味，这个时候不好跟孩子再较劲的。所以她只看了迪恩一眼，便走到厨房去给自己找水喝了。
迪恩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他不想跟她道歉，卡里媞拿着杯子得出了这个结论，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她被自己得出的结论顶了下胸口，生出种熟悉的烦躁情绪。但她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觉得这档子事可以改天再说，她又不是非要追着别人道歉不可。
于是她放下杯子，决定就这样走进房间里补眠，让这种冷淡的寂静同时折磨他们两个人。但迪恩出人意料地叫住了她。
“站住。”他说，眼睛甚至都没从报纸上移开：“我有话跟你说。”
他没叫她的名字，这可不是个好预兆。但她怎么会被个孩子威吓住呢，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正和他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的眼神相撞。
“……哦。”他仔细地看着她：“你脖子上有吻痕。”
……他是怎么懂得这么多的？哦，对，派对。卡里媞控制住摸上脖子的冲动，却也看不出迪恩想要干嘛。
迪恩站起来，对她随意地扬扬下巴：“出来。”
还没等卡里媞质疑他命令的语气，他已经转身出去了。她会跟他算账的，但她首先得跟着这孩子走出去。她有点脑仁疼，同时发自内心地希望迪恩不会找她的麻烦。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交流，说实话青少年这个词还是这两个青少年科普给她的。如果在她家乡，教训十几岁的男孩可简单了。先文雅点拿把剑告诉他什么叫年轻，然后再跟他谈谈心带他去看看人家打仗。或许吧，她也没结过婚，她爷爷是这么说的。再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路，如果你出生在温提娜家族，那你最好还是快点学会怎么对付居心叵测的外人。如果你出生在温切斯特的房子里，那你最好快点想好是要去当个杀猪匠还是体育老师，因为约翰.温切斯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开通父亲。
迪恩站在外面的马路上，一副毛糙不耐烦的男孩样子。她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走到他面前站定，想看看这小鬼到底有什么那么重要非要把她叫出来说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连卡里媞都开始无聊地心算这个月家计支出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你走吧。”
卡里媞茫然地楞了一下，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点愚蠢：“去哪儿？”
“随便你去哪儿，卡里媞。”
迪恩转过头来看她，脸上却沉静极了。他见卡里媞一脸怔然，便又冷漠地补充了几句：“我不再需要你了，按照我们最开始的约定，这时候你就应该干脆点走人不是吗？”
她张了张嘴，有点干涩地问：“你要我走人？”
“对，我要你走人。”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重复道：“我要你走，现在，马上。我叫你到外面来，就是为了让你顺着这条公路直接滚蛋的。”
这大概只是小孩在发脾气，卡里媞想。但是她又站了一会儿，从迪恩的眼神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经历过自己的死亡，卡里媞以为再没什么能让她心慌的了。她曾经在墙角捉老鼠吃，也曾经踏着敌人的鲜血听着人们狂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光亮的弯刀上倒映过她敌人的脸庞，她同伴的脸庞，她姐妹的脸庞，和她自己的脸庞。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心慌了。但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贴近心脏的悲伤和慌乱，像是有冷风灌进心口。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近似于恐惧，但更像是受伤。
她应该就这样干脆地走开的，尼尔斯的战士从来不多说废话。但她不由自主地违背了自己的准则，有点含糊地低下声音问：“你确定吗？迪恩，为什么呢？”
迪恩微笑起来，他露出了今天早上的第一个微笑，仿佛此刻他已期待已久。他笑着，笑容里有厌倦和无动于衷。
他说：“卡里媞.温提娜，赶你走不需要理由，留你下来才需要理由。Saving people,Hunting things，Family business.很不幸，你就是我们猎杀的‘东西’。你待在这儿五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倒是算是我的什么人。你不是我的保姆，称不上是我的姐妹，我只能模糊地把你叫成我的家人。我猜这也是你想要的，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看见的也只是很久以前你那些聚少离多的家人，不是吗？”
卡里媞想要辩解，但迪恩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接着继续说下去。
“但是卡里媞……我不再需要你了。”
他像个男人一样平淡地说：“我已经长大了。”
卡里媞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像个不多说废话的尼尔斯战士一样把嘴闭上了。
“你说我要你离开，你就会离开。”
迪恩把手疏懒地拢进外套口袋里。
“现在滚吧。”
卡里媞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动了动，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强制命令(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