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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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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は魂をさらい、人は心を奪う
(风是灵魂的高歌人将心剥落
)大地よ、雨風よ、天よ、光よ
(大地啊 风雨啊 苍天啊 光明啊)ここに全てを留めて (请把这里的一切都留下来吧 )……
”
谁在唱歌?
“歌い繞けて(请不要停止高歌)どうかわたしの歌をとどけて
(请一定要把我的歌声传送到 )どうかわたしの歌を受け取って
(请一定要收下我的歌声)”
成安的耳孔传进一阵悠扬的歌声,熟悉却又不敢确认。
“杜雪言唱的唉,这人好有才啊。”闫绮然从外面冲进来说。
“哦。”成安低下头去系鞋带。
换下舞蹈服的他穿着一件蓝色衬衫和一条黑色休闲裤。
“女生们都已经开启癫狂吼叫模式,Z大新男神诞生了。”闫绮然喘着粗气,端起一杯水咕噜咕噜就下肚了,“我说,你的真爱粉都跑去粉杜雪言了。一首歌就捕获了少女芳心,你挥命狂跳的都及不上人家轻松高歌啊!”
成安笑笑说,“他唱的很好,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啊。我啊……以后再也不要唱歌了。”最后一句成安声音很小,闫绮然几乎听不到。
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和舞台下热血沸腾的呐喊声渐渐远去,成安背对喧嚣,站在白色的路灯下对着花丛里的萤火虫发呆。
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作息正常的成安早已呼呼大睡。
杜雪言回到家,刚要进门就撞上了出门迎接的管家大叔。管家恭敬地为杜雪言打开门后,说,“雪言少爷,本家姐弟来了。”
“杜非欢和杜非乐,他俩来干嘛?”杜雪言问。
“听说是为老太太出院的事来的。”
“吆,这是火星撞地球了么,就他两那德行。”杜雪言戏谑。
“听说本家先生要回国了。”管家说着伸手接过杜雪言脱下的西装外套。
“不是说在德国扎根了么,这会儿回国又是几个意思,惦记老太太?还是惦记老太太的钱?”杜雪言语气轻蔑说。
“……”
“他两在哪儿?”杜雪言在玄关处换上拖鞋问。
“主客厅。”管家回答。
“桐姨呢?”
“准备晚餐。”因为杜雪言回来较晚所以家里特意调整了晚餐时间。
“雪铭呢?”杜雪言问。
“雪铭少爷这周末继续在校,不回家。”管家回答。
杜雪铭走向客厅,“明天我要请朋友来,你安排一下,除了桐姨其他人就自谋去处吧。”
“明白,和上次一样吧?”管家问。
“恩。”
杜非欢是脑子简单的大龄剩女,杜非乐似乎遗传了姐姐所有应得的优点,聪明得不像话,唯一的缺点,也就是致命的缺点就是三观有点扭曲。
“大半夜的,两位是想长住?”杜雪言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待见,坐上沙发,点根烟,吐着烟圈说。
杜非欢一副大小姐模样,一边嗑瓜子一边用眼神攻击杜雪言。
“那个小男孩死了哦。”杜非乐说,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
杜雪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有点不敢置信地问,“怎么可能,前几天我都见小陌在跟小晔通电话。”
“火灾,和那个女人一起被烧死了,警方正在调查,听说可能是谋杀。”杜非乐说。
“小陌呢?”
“可能回北京了吧。小晔出事,小陌是最伤心的吧。”杜非乐笑笑,拿出手机喜滋滋地搜出现场照片给杜雪言看。
“真是够了!”杜雪言拍开杜非乐的手,“你就那么开心?!”
“有些秘密,还是被埋没比较好,不是吗?”杜非乐冷下脸来。
“那是人啊,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呵—,你不觉得可笑吗?真搞不懂,像你们这些损人利己的人为什么会活在世上。”杜雪言情绪有些激动,内心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那像你这种人渣为什么要活在世上呢!”杜非乐反驳。
寂静……。
杜雪言无法反驳。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那么他一定不会是好人。
杜雪言掐灭手中的烟头,默认似的瘫坐在沙发上。
“你敢确定那个蠢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杜非乐反击成功,有点得逞的小优越。
“谁知道……。”杜雪言满不在乎地回答。
“即便是你的你也没打算负责吧。你和你爸一样,都是垃圾。”
面对杜非乐的冷嘲热讽杜雪言一句都没有反驳,他只是烦躁地附和说,“是是是,我是垃圾,我是垃圾,我就是那样的人渣,谁叫那些女人那么贱呢。”
杜非乐和杜非欢走后,杜雪言发火了,凌晨一点在书房里扔的满地的书,就连他自己平时的字画作品都撕碎了不少。
突然,啪一声一张被框表起的画从书架的顶层掉了下来。
天真无邪的男孩被戏弄了似的在头发上别了一朵花,眼神像是在专注地看着什么,表情有些胆怯却又像是在期待被赞美。这样一副不大却又美丽的画作……是什么时候画的呢?杜雪言捡起画,抚去上面的灰尘。似乎是很久以前画的了,笔法并不流畅,画面也不那么干净,但是却流露出青涩的纯粹美。这个人……是谁呢?思绪有些混乱,但他大概是想到了,所以才将这幅略显陈旧的画作小心翼翼的收在了书柜里。
第二天的清晨,被杜雪言大破坏的书房重回整洁。
“雪言少爷,小姑娘已经来了。”桐姨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杜雪言从洗手间里探出个脑袋,含着牙刷口齿不清说,“去画室等我吧,一会就来。”
女孩乖巧得点点头,朝二楼去了。
此女名曰李秦悦,是李秦倾的小妹,已经跟随杜雪言学画大半年了。秦月不仅忠爱绘画,而且非常勤奋,每周末从北京奔到S市,从不抱怨。
秦月走进杜雪言的专用画室认真欣赏着杜雪言的新作,虽然杜雪言并不以绘画维生,但在秦月看来,杜雪言的水平已经到了很好的地步。
杜雪言的画室有些乱,秦月绕开地上散乱的纸张,在墙角处唯一一片还算干净的土地上拉来凳子支起画架安顿了下来。
视线无意识地透过玻璃窗,她看见了小隔间里那副画了一半的人物素描画。大概的轮廓是一个穿着汉服正在起舞的人,至于是男是女因为太远所以有点看不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月打算去隔间看个仔细,但刚起身杜雪言就推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开始吧。”杜雪言将地上的纸捡起来堆在了已经为饱和状态的垃圾桶旁,“你今天想画些什么?”
“我以前在一次画展中见过一副画,一个男生亲吻另一个男生。”秦月说,“很漂亮的一副画,但我忘记了作者是谁。所以,我想自己画一副,老师您有意见吗?”
杜雪言泯泯嘴,有些头疼,但又不得不承认腐女已经快要称霸地球这个事实。
“没有意见,不过单凭想象是画不出好作品的,所以找张照片看着画吧少女。”
“谢谢老师,你真好。”秦月兴奋得说。
“不用谢,你拥有如此先进的思想是值得夸奖的。”
校图书馆内,成安在小说类搜寻着好书。因为周末的关系,所以一整天都是空白,没有任何安排。不久前,他接到柏陵的电话,柏陵说梦想是与生命对等的东西,但如果用肮脏的东西来玷污它,用违背人性的欲望和悖逆自然规律的做法来亵渎它,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成安想柏陵一定是疯了,神神叨叨的言语,词不达意。
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对于家人他一向是讳莫如深的,但柏陵频频的言语攻击,似乎是知道了,但又不肯点破,所以不断地语言暗示。他并不想隐瞒,但又无法承认,纠结的思绪像荆棘一样在他的心间缠绕。
昨天晚上,也就是在等待表演的途中,唐佳佳来了,她匆匆忙忙地来,就只看了他一眼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事后却也不想问,自己猜测想唐佳佳大概是腐女病又犯了。
“成安。”刘媤琪在门口打了卡十足兴奋跑到成安跟前,“下午志愿者活动去不去啊?去福利院唉。”
成安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小声点的姿势。
“不好意思。”刘媤琪嘻嘻一笑,坐到成安旁边,“我是女生这边的队长哦。”
“没兴趣。”成安小声说。
“不要这么高冷嘛。”刘媤琪小声嘀咕。
他并不喜欢社团活动,更不喜欢学校这种打酱油瞎溜达的志愿者协会。但他拒绝加入任何社团,拒绝任何活动的性子,已经被很多人确认为冷淡。校庆跳舞已经算是出乎大家意料,他想要被陌生人铭记,但并不想以跳舞的方式来实现。
虽然小时候跳舞总被夸奖,但朋友亲人甚至陌生人见到他都只会想到舞蹈,再多一点就是跳古典舞的小神童。他仿佛是只属于舞台的东西,对他来说跳舞无关乎喜欢与否,只有什么时候排练,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仅此而已。
爱与不爱已经无法分辨,融入骨髓的习惯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有。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能再跳舞了,生命一瞬间的归属感却让他不知所措,自我支配命运的感觉真的是无比艰难。人生可以有无数的可能,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他在决定离开舞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平凡一生的准备,不甘心,却不得不放弃。Nero曾安慰他说不破不立,不舍不得,想要拥有更多就得放弃原有的东西。但有的时候,放弃就等于失去,包括原有的与未得的。
成安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来看【下午,两点,中央大厦前等我。】,发件人是杜雪言。
“上次英语课都讲了什么?”成安问。
刘媤琪瞠目,“这是鬼附身了?你,竟然……问英语课!”
“随便问问而已,你鬼嚎什么。”成安埋头看书。
“别掩饰了,全班都知道你和杜雪言关系非凡,想知道就想知道嘛。我告诉你啊,上节课老杜给我们普及了一下美学知识,从梵高的向日葵讲到贝多芬,从中国的故宫讲到了印度的泰姬陵,从三次元讲到二次元。总之,就是闲聊了。”在图书馆内刘媤琪又肆无忌惮地大声说话。
周围人的眼神像激光一样朝他这边射来,成安将头抵在桌棱上,无比丢人地说,“你嗓门不能自己调节音量吗?小声说话真有那么困难!”
“对不起。”刘媤琪真诚认错。
“就会说对不起。”成安抬头,“话说,什么叫全班都知道我和杜雪言关系非凡啊?”
“每次你翘课,老杜进教室瞄一眼就问‘成安这是迟到还是翘课’,问了就算了,还特么不点名。你不在就不点名,你说可不可疑?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来这货就跟我们普及天文地理,看电影聊天,搞得好像他专门在给你讲课似的。”刘媤琪压低声音激动地说。
成安起身,“你确定不是他和我有仇,我不在就玩,我在就讲课。长此以往,咱班娃不是整天盼着我翘课么。”
成安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后已经一点了,吃了饭就去了中央大厦。整整两点的时候,杜雪言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
“怎么样?”杜雪言问秦月
“还好吧。”秦月回答。
成安有些懵,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向他走来。
“李秦倾的妹妹李秦月。”杜雪言第一句话就介绍。
成安微微一笑就当打招呼。
“你好,我正在给一部职场小说画插画,所以就拜托老师带我来公司看看,拍些照片做参考,你可不要误会哦。”秦月笑着说。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成安说。
“走了。”杜雪言催促说。
上了车,秦月与成安并排坐在后面。
“你上大学是学什么的啊?”秦月突然问。
“计算机。”成安回答。
“不像啊,你看起来像学文的。你对文物有兴趣吗?”秦月又问。
“不能说没有,但兴趣不大。”成安回答。
“哦,我爸妈就是做古书画文物修复工作的,你家人是干嘛的啊?”秦月继续问。
“我妈是舞蹈演员,我爸是国家科学院研究员。”说到爸的时候成安语速稍微停顿了下,但不易发觉。
“好厉害的样子,那你以后想做什么?”秦月停不下来了。
“想……”成安深吸一口气,看着车窗外说,“种一颗摇钱树,然后捡一辈子钱。”
“你真幽默。”秦月开心地笑了。
“秦月你今晚不回了?”驾驶位的杜雪言突然问。
“不回,家里没人,我要和你们玩。”秦月说,“我说你们家不是有个号称S市最强保姆团么,今儿怎么消失了?就留桐姨一人。今早儿刚进门我还以为你爸回来了,又遣离他人,对你进行思想攻击呢。”
“什么保姆团?”成安疑惑。
“就是他们家的小花园需要雇佣工人长期管理,要有打扫卫生的,做饭的,洗衣服的,同时照顾小少爷们生活起居的。当然,统共加起来也就五个人,这五个人中的老大哥林叔叔,我们戏称他为管家,因为他是杜小陌的御用武术老师,当然管家大叔还是高中体育老师。还有……”正说到兴头上,秦月语气一顿,问,“老师,你的司机呢?”
“方哲回家结婚了,我给他放了长假。”杜雪言答。
“那你真辛苦,整天这里上课那里上课,累成狗还要开车。”
“你丫闭嘴吧,再扯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成安听得晕头转向,并不理解像杜雪言这种看起来普通的人,为什么会有那种霸道总裁式的生活背景。而且完全能够驾驭得了男版玛丽苏头衔的杜雪言,却要为生活拼命累成狗。
杜雪言普通吗,拼命吗?并不是,在成安的意识里,杜雪言的形象仍然是个片段,在这些琐碎的印象里,杜雪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并不伟大的人。当然,没有几个人能够被称为伟大。大概是因为在成安自己的认知里,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到可以被人群淹没的人,所以他并不会觉得任何人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地方。而这些都是他的生活环境所致,从小接触的人不是能歌就是善舞,不是有钱就是有才,就连唐佳佳那种神经质的腐女都是个小提琴能手兼网络女神。
想起唐佳佳,成安就想到了那进度缓慢的广播剧,自己真是跳进了一个大坑啊。
到杜雪言家后,成安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杜雪言把他带回家到底要干嘛,目的何在意欲何为?
“秦月,去画室把那张基佬图画完吧。”一进门杜雪言就命令。
“不是吧,那我不得熬夜了么!老师开恩呐。”秦月哭丧着脸求饶。
“熬夜啊……。”杜雪言若有所思,片刻后脑中灵光一闪说,“画完后我可以拿给金老师让他给你指点指点哦。”
“真的?”秦月两眼发光,一脸终于得道了的表情。
“真的。”杜雪言肯定地点头。
卷起一股旋风,李秦月消失在客厅里。
成安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杜雪言口中的金老师是谁的他并不理解李秦月这种超自然的反应。
当然,从杜雪言那脸得逞的奸笑中成安可以猜到李秦月八成是被逗了。
“你说的金老师是谁啊?”脑袋一抽,成安就问了出口。
“金泽光。”杜雪言回答。
“金泽光……又是谁?”脑袋简直秀逗了,他又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有多愚蠢,但是凭借那一丁点的直觉他还是能猜出他问出了一个会让人怀疑智商的问题。
“一个学者,很有才能的画家。”
杜雪言的轻描淡写出乎了成安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