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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章 ...

  •   成安一直不屑于平静而麻木的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是有些自我厌恶。总觉得自己明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还要肆意伪装,让自己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即使厌恶到至极的人,也要笑脸相待,必要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老熟人的样子打骂玩闹,这就是最恶心的一点。
      但现在,站在杜雪言家厨房里手足无措的他却是分外和谐。
      因为早晨没课所以睡到九点的他,虽然这样很没礼貌。他一觉醒来就看见杜雪言满面愁容说桐姨儿子发烧请假,只买了菜没做饭。
      本来回学校吃就好了,结果成安一个嘴快说做过饭,还大言不惭答应杜雪言说做早餐一点问题都没有。
      结果二十分钟后,成安捂脸走出,这厨房构造啊电器啊什么的还真是不怎么会用啊,和自家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试一下吧。”杜雪言走进有些惨烈的厨房。
      “珍爱生命啊,这种事还是不要试的好啊喂!”
      劝服无果,成安只好屈服,走进厨房助战。
      “萝卜是这样切的没错吧?”
      成安扶额,“那么大块谁咽得下去啊!”
      “这是白菜没错吧?”
      “那是包菜!”
      “唉,鱼鳞怎么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这样做出的饭能吃吗?
      “我去,油怎么乱溅啊!”杜雪言扔下锅铲,跳开。
      “你把生姜往里扔能不溅吗,话说你不是挺会吃的么?”成安无奈。
      “会吃不代表会做啊。”杜雪言辩解。
      “那连白菜和包菜都分不清也太离谱了吧!”
      “什么啊。”杜少一脸不服,“长得本来就像啊。话说回来你不是会做饭么,怎么刚才就往厨房里溜达了一圈。”
      “那是因为我发现你们家厨房水龙头的开关和别处的都不一样,……那洗菜不会开水龙头,做饭不会开火,找个盐都花费了我十分钟时间,我能做好饭才怪!”成安微愠,说出的话也是满满的抱怨。
      “我怎么没发现我们家的厨房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杜雪言疑惑。
      “你有必要看一下锅啊,喂!”成安面部抽搐,看见那冒得老高的火,内心感受不言而喻。
      杜雪言大概是懵神了,愣了半晌才说,“打120还是119?”
      “打个毛线!盖上锅盖啊你!”成安内心是崩溃的。
      杜雪言听了指令一个挥手,端起一盆水就泼了进去,结果是火被扑灭了。
      “……”
      “打110都没用,智商问题警察叔叔是解决不了的。”他绝对不会告诉杜雪言盖上锅盖隔绝氧气火就会灭。
      “……”
      成安擦擦溅了水的脸,愤愤地走出厨房。他绝对是看走眼了,绝对!
      他做错了什么?杜雪言疑惑得看着犹如战场般惨烈的厨房,厨房也是时间修缮一番了吧。
      “……”
      五月的天,气温逐渐回升,北京也是异常酷热,再加徐徐刮起的风沙,中午的室外就非常难耐了。
      柏陵穿着宽大的运动校服站在校门口,等着由马路对面跑来的男孩,两人见面对视一笑,并肩走在国槐树并列的小路上。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总是柏陵最自在的时候,进门时也是急冲冲的,连鞋子都忘了换。跟随在后的男孩也是一脸笑容,活像个温柔的小白兔,可爱得让人想去亲一口。柏陵摆好书桌,倒茶端点心,然后和男孩面对面坐了下来。屋内的空间不大,但却足够整洁,这就该归功于极其爱干净的柏陵了。
      总是偏执于一己之见的柏陵,大概忽略了自己的心已经朝着某个可怕的方向进展了,她还像以前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就是那样神秘而不可猜测令人敬畏却又不得不插手纠正它走错的棋子。
      “那样是不对的,杨晔。”柏陵说。
      杨晔表情一怔,不解地问,“什么啊?”
      “你和那个高中生走得那么近,不觉得奇怪么?再说你才十三岁,为什么要交那么老的朋友啊!”柏陵表露出的厌恶毫不掩饰,直直盯着杨晔的眼睛也是恶狠狠的令人生怯。
      杨晔微微低头,不断转动的眼珠子徘徊在桌棱上,“没有啊,他也才高二,再说开学后我就没见过他了啊。没什么吧,我们也是念过同一所小学的啊,每年过年才有机会见面诶,没有多亲密吧?”
      “还不亲密!就过年那几天他老缠着你,即使开学了,还时不时打电话,打电话也就算了,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他又不是你爸妈,还管你吃喝拉撒?”柏陵咄咄逼人。
      “朋友间互相关心一下怎么了,怎么就不对了。”杨晔用毫无说服力的语气反驳。
      “不觉得他关心过头了么?女朋友也不带这么上心的,我就觉得他居心不良!同性恋最恶心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恶心……”
      “什么啊…。”杨晔起身后退一步,“你哥不是经常去GAY吧么?难道你……你也讨厌你哥?”
      “谁说的!我哥才不是GAY!”柏陵大声否定。
      “那我和你哥一样……,也不是。”杨晔小声说。
      “真的?”
      “真的!”
      柏陵确定一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真是太好了。
      但她并没有开心多久,因为杨晔本身就是个同性恋,是一个被迷茫和无助吞噬的可怜小孩。杨晔虽然是有些早熟,但他本身并不太懂同性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有时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或许他本身是喜欢异性的,只是因为他太过年幼并没有遇到那个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直到五月十二日的那个雨夜,一场熊熊大火烧灼了疑问,湮没了答案。
      那天,柏陵站在街角的小路上,抬头仰望着从楼顶窗户游卷而出的蛇信子般灵活好动的火焰。整个楼里的人都带着慌张焦急的表情聚集在楼下,火警还没有来,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得救起了火,事实上大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柏陵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吵闹和哀鸣中被夜遮挡,星月朦胧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几卷浓重的乌云。
      第二天天一亮,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回归了平静。
      “……手臂象征鹤的翅膀,眼睛经过上弧线……往远方凝视,沉……绕腕,呼吸……垂手,快速转手……回……立……提……吐气……绕……回……立……。”
      成安放慢舞蹈的动作给一旁的同班男生演示,因为校庆将近,所以排练有些紧张,但他还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讲解演示。
      “这个舞蹈主要是表演鹤的形象,所以它整个动作的语言和它的风格一定是很飘逸很空灵的。因为是鹤在水面上的形态,所以它很强调脚步的质感,快速提腿,然后手臂往上拎……这样的一个动作。”
      压根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闫绮然畏缩在众人的后面,他千算万算、日算夜算,都没有想到成安这厮竟是个跳舞狂魔。本打算把这摊子退给成安后一走了之,然后做一个安安静静的观众,坐等从不认真干事的成安为敷衍而领导排练的类似大妈广场舞的东东。然未料及,看起来一无是处,除了翘课就是二次元的大宅宅竟展现出了如此高深、如此艺术的技能,真是让他大跌眼镜,佩服地五体投地。
      “喂,学委大人,你往人后面躲什么呀?就你这海拔,从我这瞅过去,除了一寸黑发什么都瞅不见,我瞅不见你也就算了,你瞅不见我,等会儿把自己搁舞台上下不来了,不就砸了校庆的场子嘛”成安说。
      闫绮然幽怨的小眼神穿过人群,在犀利的舞蹈汉服陪衬下,异常地杀马特。
      自从成安在Z大一展身手,惹得全校都像遇到生化危机了似的大面积感染了一种名曰舞蹈的病毒。但凡好胳膊好腿,脑子正常眼睛不瞎的女同志都想借拜师之名一亲成安芳泽。世风日下,朗朗乾坤,那一个个如野兽般饥渴的眼神都垂涎三尺盯着成安,等待时机,准备一举捕获。
      “你把汉服穿得这么犀利真的好么?”成安鄙视的眼神落在了闫绮然系地松松垮垮的腰带上。
      众人自觉地散开,将闫绮然完全暴露在了成安的眼前。
      成安这气场已经将闫绮然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闫绮然见大势已去,便灰溜溜地求饶,“哥们,您就饶了我吧,我烧了你的床是我的不对,我害咱宿舍集体受处分也是我的不对,但是,您再怎么仇恨我,也不能拿咱都班的荣誉开玩笑啊。”
      “别,我不仇恨你,我这几天住外面也挺自在的。但是,甭管我恨不恨你,这舞你也得跳啊,你要面对咱班人才少这个事实。”
      闫绮然撒娇、卖萌、装可怜,威逼、利诱、耍花招等等之后,就差最后一项跪求饶命了。
      “事关重大,您三思!”
      “得得得,滚吧你!以后别说你认识我!”成安愠怒。
      “谢主隆恩。”闫绮然乐呵一笑,两腿飞快溜了。
      成安眯眼咬牙,朝着那屁颠的背影狠狠地剜了一刀。本来排练排练就好了,现在闫绮然那空都得自己上阵补齐了,得不偿失啊——,不,只有失没有得!
      “行了,行了,就这样了,上台怎么发挥都自个儿琢磨清楚。跳好了也就一个奖状,半毛钱不值,跳不好也就挨个批,掉不了几两肉,都自由发挥,听天由命吧,亲们~。”成安挥挥手,往排练室外走去。
      排练室是借用的自习室,自习室在六楼,所以成安步行下楼用了三分钟时间,再从楼下步行至图书馆用了五分钟时间。此间八分钟里,在排练室打酱油的白皓小朋友坐电梯下楼,再由楼下冲到图书馆,从图书馆呼来一大帮人手,再由图书馆火速出发,埋伏在了去鸳鸯楼要经过的小花园里。
      不知麻烦将至的成安插着耳机,悠闲地漫步在植被覆盖率较高的Z大校园里。结果刚到Z大标志性的绿植船形立体花坛前,他就被包围了。一个个来势汹汹的校友,像要抢人似的盯着他。
      并不显眼的白皓从花坛里跳出来,乐呵呵地说,“商量个事儿呗?”
      “不跳。”成安未卜先知似的回答。
      “大三的说了,这忙你要是帮了,以后早操查勤、查晚自习就再也不会有你的名字了,我觉得很划算。”
      “你觉得很划算我不乐意。”
      “为什么?”
      “不能跳!”
      “给咱班都能跳,为什么给学生会就不行了?”白皓不满地问。
      “要不是闫绮然那小子,我给咱班都不跳!”成安有些气恼。
      “同学,很简单的动作,对你来说看几遍就会了。”某大三学长冒出来说。
      “你觉得简单你上啊!”
      “……”
      “我们领舞的脚扭了,你就帮一下忙吧。”又一学长发言。
      “就是啊,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一下嘛。”
      “反正对你来说都很简单嘛……”
      成安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在离鸳鸯楼较近的学校舞蹈社专用教室里进行了简单的勘察,可以说校舞蹈社还算有点实力。
      “是不是有人认识我?”在看完完整的舞蹈后,成安问。
      “计算机系的系草全校都认识啊。”舞蹈社社长说。
      “算了,开始吧。”成安当然知道全校基本都认识他,他的意思是这里是不是有他的老乡,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舞蹈社非要他跳的舞蹈不是别的,正是十几年前由他母亲亲自编的古典舞蹈“人面桃花”。
      “这是男子古典舞,你们男女混搭是个什么意思?女生都出列。”成安无奈。
      “拜托,‘桃花’虽然需要华丽的服装,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虽然现在世界基本大同,但也不是这种以人妖为傲的大同啊。”成安扯扯男生们豪华的衣袂感叹,“日本歌舞妓的即视感啊!”
      “你们的妈妈桑没有教过你们吗,男生穿的太花哨容易娘炮啊。”话一出口成安就后悔了,看不惯就看不惯吧,做什么教育人家啊。
      “那个同学,服装是我设计订做的,也不能怪别人。”一旁打扮时尚的学姐弱弱地说。
      “哦。”成安领悟似的点头。原来是女生啊,情有可原。
      “舞蹈社的都是土豪么,订做这么一套汉服,至少得上千吧?”
      “一套也就三千多吧,我付的钱。”女生回答。
      成安表情一愣,朝女同学憨厚一笑,真是现实版的活雷锋,视金钱如粪土。
      与此同时,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里,杜雪言放下手中的黑白照片,看向对面的老人。对方并不友好,用一副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的表情看着他。
      老人褶皱纵横的枯老脸颊上镶嵌着一双浑浊无神的黑眼珠,像揉烂碎纸般的紫黑嘴唇,因长年劳作而龟裂的手掌,被粗针扎得满是孔的指尖,这副的鬼样子,说什么都有点恐怖。
      眼神交汇良久,杜雪言起身。这阴沉昏暗的小屋里散发的腐臭味,让他有点回不过气来。
      “要走了?”老人问,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卡了一片金属。
      “是,是的。”杜雪言回答。
      老人没有阻拦,拖着佝偻而瘦弱的身体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杜雪言消失在一片绿油油的田海。
      人……到底为什么而活呢?爱,或者被爱,选择哪个会更好?
      杜雪言推开家门,因为没人的关系所以看起来空荡荡的。他进屋换了衣服,出来时眼神扫过客厅里高高挂着的全家福,一脸阴郁出门去了。
      校庆即将开始,学生会的一窝蜂过来一窝蜂过去,忙得不可开交。成安无比郁闷地看着学姐们给一个个汉子化出少女似的妆,想象着自己可能被化成女人,咬咬牙,心一狠,还是自己上手吧……。
      开场舞已经跳完的时候,成安才见到了节目顺序表,他死也没想到“人面桃花”和他们班的舞蹈“孤鸿”竟然排在了一起。重新调整已经来不及了,最终经过一番商讨,决定在孤鸿和人面桃花之间加一个助兴节目,至于这个节目是什么,就要看有什么贤才想在今夜一展身手了。
      在成安看来,这种并不精彩的节目大多也就是自娱自乐,观众们在台下想聊就聊,想走就走,根本没一点劲。因此,在跳孤鸿的时候成安相当卖力,只为夺得更多的赞扬。这种做法和他最初的拒绝跳舞截然相反。
      “你说,全校老师都来了?”成安一边化妆一边问。
      正在后台打杂的闫绮然停下手上的工作回答,“怎么可能,闲得没事干又爱凑热闹的到来了那么几个。”
      “谁?”成安问。
      “我怎么认识。我说,你是想咱英语老师了吧?”闫绮然调笑道。
      “呵—呵—。”成安故装不屑。
      “我说啊,你以为人家杜雪言真的只靠给咱们带课挣钱啊,那还不给饿死了。人家可是上有家室,下有才干的霸道总裁啊!据我调查,那家伙还在一所私立音乐培训学校担任古筝老师。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厮还是咱们学校法语系的法语老师啊!这你不知道吧,不知道吧?我也是前几天去南校玩,一个法语系朋友随口就提了杜雪言,说什么杜雪言是个低调的高富帅!这就是差距啊,差距,不对,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杜雪言特么还是金泽光的关门弟子,对,你没有听错,就是金泽光!”
      “……金泽光是谁啊?”
      “……”
      闫绮然无语地转身,拒绝解释。
      金泽光可是著名s大的终生唯一教授,不仅是当代思想家,国学大师、文学家、诗人、书画巨匠,还是中国美协会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终身研究员等等。如此牛叉的人,已经不仅仅是s市的风云人物了,他老人家已经奔向国际舞台,登上人生巅峰了。
      所以在S市不知道金泽光的人,不是宅就是有记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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