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水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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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的女人似乎总会变得敏感多疑，艾尔挺着大肚子焦躁的在枕巾上磨蹭着头额，她最近心里莫名发慌，无法安然入睡。她总觉得布瑞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不是一直不见人影就是躲闪的搪塞她。
越想越觉得难安，她一手护住肚子，一手吃劲的撑起身体，小心翼翼的起身，她决定出去走走，也许呼吸新鲜空气会让她感到好受些。
静谧的夜里，只有风时而透过窗口吹进古堡，昏暗的过道两侧镶嵌着烛台。艾尔用手圈起星点烛光，点亮了烛台，前方瞬间明亮起来。缓缓走出门厅，庭院的玫瑰花盛开的娇艳，她忍不住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与花香做一个拥抱，却被细碎的呻/吟/声扰了兴致。
艾尔冷下脸，一只手撑着腰，移动着浮肿的双/腿，她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家里放肆，居然明目张胆的野/外/交/合！窸窣传来的脱/衣/声让她更为恼火，脚步也加快了些。
来到花圃后面，她吃惊的看见自己的妹妹躺在一个男人身/下，闭着眼睛愉悦的叹息，而趴/在她身上的背影，她甚是熟悉。
“你……你们……”
艾尔忍不住发出声音，正在缠/绵的两个人才回过神，艾米气定神闲的望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上/身/裸/露的男人则低着头，慌张的穿回衣服。
她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双/腿打软，踉跄的后退，一直低头的男人发现她的异常，赶忙上前扶住。艾尔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衣衫凌乱的男人，居然……居然是她的丈夫，布瑞！
艾尔双手托住自己像是要下坠的腹部，眼泪充斥着眼眶，难以置信的质问一脸担忧的布瑞，“你……布瑞·德·夏多布里昂！你还是不是人！她是我妹妹啊！！”她的控诉尖锐刺耳，布瑞尴尬的撇过头，而一直躺在地上休息的艾米则皱起眉头，缓缓起身，不管自己的形象多么暴露，柔若无骨的依附在男人身后，白皙的手指指着气的颤抖的艾尔，轻笑，“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侯爵大人说话？你出门照过镜子吗？你看过自己又丑又老的脸骂？你已经没法满足他了，怎么还这么霸道的想要独占他？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分杯羹都不行？真小气！”
“你！你！你们！”艾尔气的快要喘不过气，愤怒使她忽视了下腹快要撕裂的痛，她本能的冲到笑的得意洋洋地艾米面前，扯住她金色卷曲的秀发就往外拽，浮肿的手背筋脉暴露，她要她离开她的丈夫！艾米吃痛，与艾尔扭打在一起，歪着脖子娇弱的求救，“布瑞，救我啊，快拉开这个疯女人！头发！我的头发！”她亲眼看见艾尔的手心攥着她一撮引以为傲的秀发，她哭叫的更加大声。布瑞为难的看了眼发狂中的艾尔，又转头睨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艾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美色，拉扯住艾尔的手，示意她松手。
布瑞开始只是轻轻的拽了一下，见艾尔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心里有点窝火，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虽然生气，但是毕竟怀着孕，快要临盆的阶段，体能根本跟不上，被布瑞用劲一推，整个人向后倒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还是隐于黑夜里的古堡开始有了亮光，熟睡的仆人听见了动静，纷纷离开屋子，手拿火把跟可以攻击的东西涌进庭院。又是一声惨叫，却是衣衫/不/整的艾米发出的，她羞愧的蹲下身体，慌乱的捡起散落地上的衣服遮掩自己暴/露的身体。仆人们面面相觑，全部低下了头，没人敢说话，只是偶尔与周围的人有个眼神的交流，布瑞也觉得狼狈不堪，脸色铁青，他愤恨的看向倒在地上的艾尔，白了脸。
艾尔已经昏迷，□□流出透明的液体，还带着腥气，长裙全部浸湿，布瑞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艾尔……”没有任何回应，倒是一直照顾她起居的女仆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向着布瑞行屈膝礼，“侯爵大人，夫人……夫人应该要生了……”
布瑞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连忙拉过女仆往艾尔身上一推，“那还不快……还不快扶夫人进屋，找……找助产士来！”见状，大家都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再也没有人在意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艾米·萨布丽娜。
被抬进屋里悬空吊挂的艾尔在疼痛中缓缓醒了过来，助产士跟她的助手正用半个身体按压她的腹部，她疼的脑袋一片空白，全身湿透，不知是汗还是血水，她的嘴里塞着白布，双手攥着床布死死拧紧，牙齿也死死咬住布巾，没一会儿就染红了白布。
门外都是人，只见女仆不断端着热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却一直没等到成功生产的消息，布瑞不禁默默祈祷起来，早就忘记站在人群最后面笑的狠毒的艾米。不知过了多久，在他都要绝望的时候，助手从屋里走出，胸前放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布瑞大步走上去焦急问着情况，助手哀伤的摇摇头，他后退几步，双手插进发间，悔恨的收紧十指，似乎疼痛能让他好过些。见布瑞如此，助手忍不住开口，“侯爵大人，我们可以切开夫人肚子取出孩子，可是这样……夫人……夫人或许会……”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布瑞明白，他叹了口气，“若这是上帝对她的惩罚，就请我们接受吧！你……去吧！”助手悲伤的对布瑞行了屈膝礼，便再次回到屋里。
只听见几声沉闷的呜咽，便被婴儿初生啼哭盖过，布瑞顿时松了一口气，保住了，终于保住了血脉。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艾尔仍然被悬在房椽上的绳子吊住，她努力睁着眼睛看向包裹在被毯里浑身是血的孩子，虚弱的笑了笑，她很累，她多么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可是迎接她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杰瑞斯又一次在睡梦中惊醒，又是他母亲撞破父亲跟姨母苟且的画面，又是他母亲惨死的场景，他觉得胸口钝痛，痛的耳膜发胀，心里的恨就更添几分。
顿时没了睡意，他起身站到窗边，望着孤立在山群中的古堡，山下悠长的小道没有人迹，静谧的夜晚似乎能听见孩子哭喊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像他自己。
杰瑞斯都快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大多数时间，他都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只能爬行，像只丑陋的蜈蚣。他一直以为艾米是他的妈妈，他以为只是因为他不乖，所以她才会那样对他。
“杰瑞斯，乖，进池子里来。”艾米温柔的朝着害怕的杰瑞斯招手。
大概是他六、七岁左右的时候，池子，全是蛇蝎的池子。据说那是德古拉伯爵一手创造的乐园，他将掳获的孩童、年轻男女吸干之后，便丢进池里，看着蛇蝎纠缠尸体，吃干磨尽，会让他的心情大好。而德古拉伯爵却是出名的吸血鬼，性格残暴不仁，拥有"穿刺王弗拉德"（Vlad the Impaler）的恶名。
杰瑞斯不敢靠近，最后被艾米强行抱起，扔了进去。原本都在歇息的蛇蝎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昂起脑袋吐舌，收缩着剧毒的夹子示威，杰瑞斯本能的想跑，却被发怒的蛇蝎死死咬住。
“母亲！原谅我！我会听话的，杰瑞斯会听话的！母亲！！啊！！！不要过来！！”凄厉的惨叫声从池子里不断传出，他全身都在被蛇蝎肆意啃咬，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杰瑞斯抓扯着粗糙的墙壁，脆弱的指甲不堪忍受的断裂脱落，他害怕，他不想死，本能的反应使他剧烈挣扎。
毒液顺着血液进入杰瑞斯的身体，他的神经被麻痹，他感到麻木、疲惫，不能言语，不能移动，可是他并没有晕厥。杰瑞斯亲眼看见一条跟他手腕般粗壮的巨蛇缠绕到他的颈脖，不断收紧，他感觉心脏被反复碾压，喘息便的痛苦不已。杰瑞斯无力的想要抬起胳膊阻止巨蛇折磨，但是他根本动弹不得，或许是巨蛇觉得无趣，又扭动着身体缠绕到他的胳膊，细细品尝着他的嫩肉。一旁的蝎子也不甘寂寞，晃动着锋利的大夹子随意的夹紧、放开，或许是以毒攻毒的作用，杰瑞斯混沌的视线有了一丝清明，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跟勇气，抓起啃咬着他手指的青蛇就塞进嘴里。他死命咀嚼，不够尖锐的牙齿很难咬破带有鳞片的蛇皮，可是他不管，咬不动就生吞。越是这样不顾结果的进食，他越加觉得有力量。被毒液洗净的脸颊肿胀的比拳头还大，很快就堵住了他的眼睑，他只能看见一条缝隙，所以不管抓到什么他就塞进嘴里。
“啊……”
杰瑞斯的肚子有把火在烧，他恍惚间似乎听见了父亲布瑞·德·夏多布里昂的声音，他听见他质问艾米的所作所为，艾米无所谓的与他调笑，并且告诉布瑞，“不就是孩子，我给你生一个不是更名正言顺吗？你看他，快死了都，你想救你自己下去救，我可不管。”她的话让布瑞迟疑，最后，谁都走了，没人留下。
年幼的杰瑞斯就被遗忘在剧毒的池子里数十天，他的身体反复肿胀，反复消退，坏死的肌肤能够自行结痂蜕皮，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唯一改变的是他瞳孔的颜色，不再如宝石般翠绿明亮，而是蒙上一片灰白。当他吃掉池子里最后一条毒蛇，他像是获得了重生，与“神爱世人”四个字越走越远。
站在月光下的杰瑞斯，伸出冰冷手指，来回抚摸自己变色的眼眸，他还能听见孩童时他痛苦的喊叫，绝望的祷告，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受到情绪的影响，杰瑞斯的体内气血翻腾，一股腥气的热潮冲进口腔，他捂住胸口，痛苦的皱起眉。温热的血丝从他冷情的薄唇流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掉嘴角的血液，他稍微平复气息，转身走出房门。来到一楼的餐厅，从整齐摆放的酒架上取出高脚杯跟酒瓶，乌黑的瓶子里缓缓倒出赤红的液体，似酒似血。
一饮而尽后，杰瑞斯抬起手背擦掉嘴唇沾湿的红色液体，伸出舌尖舔舐干净，每个动作都显得诡异异常却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收不回视线。
没人知道他在喝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喝。杰瑞斯聚拢在一起的浓眉因为品尝液体后愉悦的放自行松散开，他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浪/荡/不/羁。
“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呢，艾米·萨布丽娜。”杰瑞斯盯着空荡荡的酒杯喃喃自语，突然又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异于常人的灰白眼珠开始浑浊，那是他想到新游戏时才会出现的兴奋表现。
快步走到二楼走廊最后面一个房间，那是整栋古堡的禁/区。
里面，藏着他的艾米姨母，还有他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水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