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卿玖思

4、第四章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停了。

　　佘青跟他后面下了车，林风手上拿着一个黄色密封的文件袋。

　　“嘿，师父，我在这！”
　　前面不远有个人在朝他们拼命挥手，林风领她朝那人过去。

　　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圆脸，一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

　　那人本来挺兴高采烈，一瞥见林风身后跟着个女人脸上笑容僵了一僵。等他们靠近，王成志才恢复了笑容，满脸阳光地问：“师父今天不是没比赛吗，找我什么事？”
　　林风文件袋往后指指，“你带她在街上逛一逛。”
　　“她？”
　　林风并未想作何介绍，漫不经心嗯了嗯。

　　王成志一怔，什么情况，他不过一天没见师父，师父身边怎么又多出个女人了？

　　林风见他犹豫，说：“到时候油费算我头上。”
　　王成志连忙摆手，“这哪能啊，不就是逛一逛嘛，耗不了多少油！”
　　“那谢了。”

　　林风不多摆什么客套架子，讲完也不招呼下身后的人，夹起手里的文件夹就要离开。

　　知道师父的脾性，眼下不像是要介绍那女人给他认识，王成志也只能自己跟女人打招呼：“你好，我叫王成志，你可以跟师父一样叫我大志！”
　　佘青朝他客气一笑，“我是佘青。”

　　王成志心里突然喜滋滋的，这一个姑娘看上去年龄挺小的，而且很乖巧啊。
　　他笑起来眯了眯眼睛，好奇地问：“是佘诗曼的佘吗？”
　　对方好脾气地点头，“嗯。”
　　大志又问：“那是什么qing？清水的清，还是白蛇传里小青的青？”
　　佘青说：“青蛇的青。”
　　……

　　她的穿着很简单，灰色T恤配牛仔裤，梳着低马尾。肤色白皙，身形纤瘦，模样看着嫩，大志怀疑她有没有十八岁。

　　没等他们寒暄完，林风就甩着文件夹离开了，正聊到兴头上的大志一回头，只能看到师父不带一片云彩潇洒离去的背影。
　　大志大声冲他喊：“师父你放心，我保证会带佘姑娘好好玩一趟！”

　　很明显自己是被抛给别人了，佘青原地目送他离开，也不继续跟过去了。

　　这一幕放在大志眼里，她是含情脉脉欲语还羞，而师父却是冷漠孤僻心狠无情。
　　大志心里不住摇头，师父这个杀千刀的浪荡子，又伤了一家姑娘的芳心。

　　此时这种给师父的背影行注目礼的氛围无比尴尬，大志象征性地咳了两声，不见她转头，只能拦身挡住她的视线，好声出言询问：“佘姑娘，我们现在去哪玩？”
　　“随便吧。”
　　一听就知道她的兴致不高，大志也不敢多说话，毕竟是师父丢下人家姑娘在先。

　　直到车子发动，大志都不知道要往哪开，后座上的人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

　　就昨儿一天的工夫，师父从哪儿勾搭来这么个小妹妹？模样看着生，他肯定之前没见过这个叫佘青的姑娘。
　　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正在心里在埋怨师父吧。

　　大志看了眼内后视镜，笑着缓解车内的沉默气氛，“佘姑娘你别生气啊，我师父这人挺好的，就是在感情这事上他一根筋。”
　　佘青闻声看过来，在镜中与他对视上。
　　没有任何疑惑，她安静听完，然后嗯了声。
　　大志不太好意思跟她对视，撤了观察的目光，安慰说：“你知道就好，老实说你是师父头一个带给我认识的姑娘。”

　　这可是真话，虽然跟在师父身边绕的小妞不少，但大多他都认识，今天这种情况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
　　而能坚持围在师父身边的小妞现在是越来越少，至今也只剩下杨姐一人。大志还挺佩服杨姐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打师父跟她认识，快有五年了吧，无论师父如何变着花样拒绝，她就是不离开。

　　佘青看着窗外，随意嗯两声应他。
　　感觉得出她的心不在焉，大志应景地不多话，开车随便绕着圈。
　　她没个准话，这么绕下去车子油费又要刷刷往上升了。

　　大志小心翼翼地朝后视镜看去。这个小妹妹看着比杨姐嫩不少，难道师父最近喜欢这类清纯无.肉型的？
　　他心里暗暗做着揣测，方抬头猛不丁对上镜中佘青的眼睛。
　　偷窥被发现，他一慌忙坐直身子。

　　突然听到后座上的人开口问：“你认识他多久了？”
　　她显然没把自己的偷看放在心上。
　　大志松了口气，说：“五六年了吧，以前就只听说过他，后来偶然间就认识了。”
　　“那你知道，他以前在市里上的高中吗？”停了几秒，佘青又问。
　　大志手上一紧，眉头跟着紧蹙，他似乎不太想聊这个事，含糊“嗯”了一声。

　　佘青不咸不淡哦了下，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正当大志唯恐她会再问些什么时，却发现后座上的人正盯着窗外，欣赏起了风景？

　　大志也不再说话，蒙头开车，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在师父面前怎么把自己刚才不收油费的话给收回来。

　　开出一段距离后，他发现一不留神车子居然往永山方向开，再往前不多远就到山脚了。

　　大志看向内后视镜，原本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后来不知她是否有所察觉突然回头，他慌里慌张对上了佘青的目光，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也不懂哪里出了问题，她刚才那种眼神，仿佛能窥探到人心深处，仿佛早已看破他方才不愿多说与师父相关事情的原由。
　　转过头来，大志脸色讪讪。

　　他慢慢减速，缓了下面色问：“马上到山脚了，你现在想去山上吗？”
　　佘青有点累了，语调颇淡：“回他家。”
　　“？”什么？
　　佘青再次回答了一遍，一字一顿地轻声说：“回他家，我住在那里。”
　　大志：“……”
　　都……都住一起了？

　　半信半疑地将车子开到红房子前，大志一脸惊恐地目送她下车。佘青熟练地翻出花坛里的钥匙，开门，甚至还友好地以类似主人的身份邀请他进屋喝茶。
　　大志终于相信她也住在这里了。

　　呆了好一会，他给林风拨过去一个电话，报备导游的工作已经完成，末了还特意强调将她送回‘你家’。
　　对面，林风对这个词并未做出或惊讶或愤怒的反应，十分平静地嗯了下。
　　大志：“……”

　　“那她晚上就睡在……这？”
　　林风那边似乎还有事，有点不耐烦了，“嗯，没事就先挂了。”
　　这俩人真住一块了？
　　秉着好徒弟的名声，大志忙着打断他：“诶别别别……那杨姐那边，需不需要我去打掩护？”
　　“关她什么事？”

　　从林风的语气里就能听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大志没敢多言，又牛头不对马嘴地扯了几句挂断电话。

　　坐在车里，大志冷静仔细想了想，师父跟别的女人交往好像确实不关杨姐的事。

　　但是，杨姐现在正追求师父，她已经出局的结果应该让她知道下吧，免得以后三人会面引发不必要的尴尬。
　　可杨姐要是知道佘青的存在了，百分之百立马冲过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就不敢想象了。

　　大志抓耳挠腮，摇摆不定，最后终于发现好像无论他有没有向杨姐说这事都不是好的决定。

　　佘青拎了两罐红牛出来时，大志还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拔不出来。

　　她站在车旁安静看他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拿起再放下……这个动作大志做了不下六七次，最终他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力躺在座椅上。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玻璃响，大志一下拗起身子，刚得到松懈的情绪又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往手机屏幕上看。

　　佘青又敲了几下半高的窗玻璃，“这边。”
　　大志一偏头看到她扬着手中的饮料，面色平淡得出奇，大志塞回手机，凑过来一张笑眯眯的脸，“还有事吗？”
　　佘青举着红牛，目光如炬地盯住他，说：“喝点吧，打起精神来，一会车开回去别又要重换轮胎了。”

　　大志：……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细如尘啊，他今早刚换的轮胎都被她发现了，不过有点不对劲啊，一个女人关注什么不好，偏偏关心起车子的轮胎？
　　大志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愣了两秒接过红牛，面上对她表示了一番感谢。

　　接下饮料，发现佘青还站在车旁看着他，大志只好又感激般朝她笑了笑，拽开拉环喝了两口后交差一样望她。

　　佘青对他的这种行为并未作何领导性的点评，她弯了弯腰，大志瞧着那张莹白的小脸越来越近，他脑袋稍稍后仰，听到佘青轻柔平淡的声音，“能问你一件事吗？”

　　明明是很轻柔的语调，可大志总觉得有一股压迫感在逼着自己不得不点头。

　　佘青敛着眉，佯思了几秒，“你叫他师父，是因为你跟他学飙车？”
　　以为会是什么重大的问题，她一问出来大志莫名松了口气，扭正坐姿歪曲的身子，打着哈哈说：“嘿，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是不正当的行为啊，我们玩归玩，可没犯.法的啊！”
　　见她不出声，脸上又没有什么情绪，大志立即收住话。

　　大志并未因她知道林风玩车而觉得惊讶，这个镇子说小不小，说大也没那么广，不过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他们这些人的事，大家的态度无非是唏嘘加上厌恶，平时见到他们也会避而远之。
　　不过眼前的佘青倒没有显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反倒像是生了一丝兴趣。

　　她尤有所思，退了几步打量面前的这辆车，一会看前面，一会又绕到后方，大志被她搞糊涂了，脑袋趴出窗外，“你懂车？”

　　她就差站上车顶查看车子顶部的流线了，面对大志的惊讶，佘青神情自若地摇头，“不懂。”
　　大志：“……”既然不懂，那她一个劲地在看什么？
　　“我在看热闹。”
　　似乎看懂了他眼睛里的质问，佘青毫不避讳地继续说下去：“我在猜你这辆车什么时候完全报废。”
　　“……”

　　所以她刚才是在检查车子零件好坏？不是说不懂车的么，那她怎么知道是好是坏？还是说单凭看零件的新旧？

　　大志愣了好一会，离开后他突然想通了，师父金屋藏娇这事还是告诉杨姐的好。

　　男主被困在电话那边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