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玩(重生)》衍瑟

8、八

　　黎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但见到常嬷嬷和郑御医单独出去，心中也有几分了然，她暗暗留了心，准备日后能够询问。

　　等到常嬷嬷和太后一同回来时，沈绿腰还端端正正的坐在原位，神情一派严肃，放在那稍显稚嫩的面颊上，倒显得颇为有趣。

　　然而多了一个她，这宫殿再不显得那般冷清。太后面上的笑容也缓和许多，她走近几步，在沈绿腰身前坐下。

　　“怎的做在这处，可有什么想顽的，让她们替你寻来。”

　　沈绿腰摇了摇头道：

　　“娘娘，我有话请教娘娘。”

　　太后听此，起了几分兴致，便也弯着唇笑问：

　　“有什么话想请教哀家，你问便是了。”

　　沈绿腰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又上下打量了常嬷嬷一眼，把个常嬷嬷看的心中古怪，还当自己身上有何处不妥。

　　看完了，她才斟酌着字句，严肃认真道：

　　“娘娘，我是奴婢，还是老奴呢？”

　　太后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这话从何说起？”

　　沈绿腰睁着双眸，眼中满是疑惑之色，由不得人不信她这是真的好奇。

　　太后听了这话，先是呆滞了片刻，之后却是扑哧一声，忍不住掩着唇笑的眉眼弯弯。等沈绿腰懵懵的看过来，一脸困扰，她这才忍不住，竟是笑得更为肆意。

　　连在一旁的宫女和常嬷嬷，也忍俊不禁的捂着嘴。

　　沈绿腰形单影只的皱着眉，仿佛难以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太后笑着感叹，不住道，“你这性子真是招人疼的紧，只是往后，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太后说完，就有常嬷嬷凑趣道：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老奴这张面皮，怕是又要多添了几条了。”

　　太后听了这话便嗔怪道：

　　“你也真是的，跟个孩子做甚，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只是话虽如此，她眼中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任是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她在同常嬷嬷打趣。这宫中，除了皇上，也只常嬷嬷有这独一份儿的恩宠了。

　　一时之间，气氛倒是颇为和乐。太后平静片刻才收敛了神色，对着沈绿腰道：

　　“你可知道自己的名号？若是知晓，自称便是，不必同嬷嬷学。”

　　太后知道她闺名绿腰，以沈绿腰的身份，唤这名儿确实不妥。可既然是父母赐的，她也不能强行将之改了，除非有朝一日，她自己争气。

　　太后眸色微深，看着沈绿腰的表情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熟悉她的沈绿腰却明白她的念头，于是她重重点头道：

　　“绿腰谢过娘娘。”

　　太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那微微瘦削的手掌，话中多了一丝沉意：

　　“绿腰为舞，娟秀典雅，轻盈之极。有朝一日，若是别人提起你，都赞你为人娴雅端方，便是谁也不能说你一句不是，那就是你这孩子，至大的造化了。”

　　绿腰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心中却已然坚定了决心。

　　她如今十二，还有三年的时间，让她在这圈子中立足。况她如今又在太后身边，得了她的喜爱，对她来说，已经足以抵消她先天所有的不利条件。

　　沈绿腰的目标很明确，前世她死的不明不白，今生她必须弄个清楚。她已经死了一回，欠谁的也都还清了，今生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李诚欠她一条命，她还要亲手拿回来。

　　太后言尽于此，说多呢沈绿腰也不懂。但她总觉着，这孩子若是去了那几分呆气，未必不会有所作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时辰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她正准备吩咐常嬷嬷去传了膳食来，她宫内的传话宫女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道：

　　“太后娘娘，远翠庭出事了。”

　　这话一出，三人俱是一愣，沈绿腰估摸着应当是那宫妃的尸首浮上来了，倒也没有多惊讶。

　　太后拧眉道：

　　“出了甚事让你这般着慌，细细说来便是。”

　　那宫女应了声是，喘了两回气就忙不迭的开了口：

　　“说是长瑛宫偏殿的王才人溺毙了，这会儿子尸首浮起来了。”她说着瞄了瞄太后，又扫到她身边的沈绿腰，咬牙继续道，

　　“王才人的宫女说，说是县主同王才人有过节，昨日县主又在远翠庭，说不得是县主……”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也足够了，太后的眉心已经皱成了深深的褶皱。她重重的一拍桌面，扬声道：

　　“放肆！竟敢这样编排，哀家倒要看看，谁给了她的胆子！”

　　太后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怒气，沈绿腰不过是个懵懂的痴儿，在这宫中已受了许多年的磋磨。若她真有这样狠毒的心肠，哪里还能沦落成这般凄惨的模样。况且从她昨日的衣服里掉落的那两样东西，就大抵让她知道了背后那人。

　　也是沈绿腰赶了巧了，那根簪子，就是太后亲手赏赐了出去的，就在王才人被推下水那日的早晨。

　　宫中的宫人都噤了声，常嬷嬷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抚了太后。

　　“娘娘，莫要动气，坏了身子便不值当了。”

　　沈绿腰也握住了太后的双手，一字一句道：

　　“娘娘，绿腰没有推人，绿腰知道是谁。”

　　沈绿腰这话成功的转移了太后的怒气，她不禁问道：

　　“绿腰，你同哀家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沈绿腰点点头，一板一眼的回道：

　　“绿腰是为了吃糕点才去的，绿腰等了很久，所以都看见了。”

　　这话乍一听只让人觉得前言不搭后语，但太后却大抵能拼凑出来这事情的大致经过，常嬷嬷也是宫里头多年的老人，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阴私，况且把沈绿腰当目标并不算太明智。

　　“那这便去看看吧，”太后安慰的拍了拍沈绿腰的手，回过头却是冷哼一声，“这宫里头也确实该肃整了，只多久不管，就什么妖鬼蛇神都作起了妖。”

　　既然太后有了吩咐，宫里头的人也就各自忙活了起来。太后显然摆明了要好好晾晾那些人，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她才带着沈绿腰，悠哉悠哉的来到了远翠庭。

　　如今暑气正重，一大群妃子围在这湖边，皇后和几个妃位还能坐着，其余人皆是暴晒在这日头之下。有些身子弱的宫妃都晒的面皮通红，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可太后没来，谁也不敢走。

　　因着太后吩咐了，方才有几个人，等她来时就要见着几个。若是少了一人，就按着宫规给办了。

　　太后在宫里头一直是个慈善的模样，加上皇后清心寡欲，下头的宫妃们过的倒也自在。但是相对的，那些个心思活络的就猖狂了起来，如今被太后这一记敲打，她们心里渐渐开始没底。

　　庄妃等人虽能坐着歇一会儿，也有人打扇遮阳，但是过了午时，这日头的毒辣可不仅仅是打扇能消暑的。

　　在她们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太后这才坐着轿辇缓缓到来。

　　也许这是妃子们第一次这般期盼太后驾临，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那些妆容糊成一团，双颊通红，香汗淋漓的宫妃们都忙不迭的褔身行礼。

　　沈绿腰扶着太后，她的身体偏凉，在这个时候倒也觉得颇为舒服。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让那些宫妃立马起身，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汗如雨下的站在原地，保持着身子微躬的状态，太后却已经在阴凉处坐了下来。宫人们立刻将冰盆摆上来，对着太后的方向打扇。

　　托太后的褔，沈绿腰也有了一席之地，并且能够轻松惬意的欣赏这些宫妃们的狼狈之态。尤其是多次为难她的庄妃，她更是狠狠的看了好几眼，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太后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皇后，你可知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容貌温婉，举止端庄大方的皇后，此刻也有些熬不住。她没想到太后第一个要发作的是她，一时之间，只得老实道：

　　“臣妾掌管宫务，却出了这等祸事，是臣妾的疏忽。”

　　太后闻言，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

　　“还有呢？”

　　皇后闻言一惊，她个性不如面上那般温婉，反而有些沉默寡言，所以为了少弄一些麻烦，她才对许多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虽然对她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却没想到，今日算起帐来了。

　　皇后此刻有些紧张，只能咬着唇道：

　　“臣妾不知。”

　　太后闻言，叹了一口气道：

　　“皇后，你性子太软，日后有些事，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是母仪天下之人，怎能连这宫中的琐事都处理不好。”

　　皇后被她说的羞惭，低下头道：

　　“臣妾知罪。”

　　太后这便也不说话了，敲打也敲打过了，毕竟放着这么些个妃子的面，她还是得给皇后留一些颜面。

　　“过来坐下罢。”

　　太后道。

　　皇后又福了褔身，这才在身边宫女的伺候下，坐回了方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