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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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那些宫妃都晒的眼晕，只是强忍着一口气没有倒下。太后看着光景差不多了，便悠悠开口道：
“怎的，今日这场热闹，看的可还舒服？”
下面的宫妃都凛了一凛，有那纯来瞧热闹的，心中已是悔恨不已。
太后扫了一遍她们的神色，面色也冷肃了几分：
“这等丑事，你们竟还当个玩意儿看起来了，怕是巴不得这宫里头乱一些罢。哀家不管你们今日藏的什么心思，若是日后再像这般，那宫规也不是瞧着好看的。”
她压低了嗓音，就多了不怒而自威的神态，显然是宝刀未老，相比之下，那边的皇后就差的多了。
太后的眉微微一挑，一双凌厉的凤眸暗含郁色：
“将庄妃和王才人那几个宫女儿留下，其余人，统统回宫，闭门思过。”
没成想挨了晒还要被禁足，那些宫妃暗暗叫苦，面上却都是恭敬谦卑，被自个儿的宫女扶着往外走。
但这时太后又道：
“若是让哀家知晓你们身子骨弱，在这里受了暑，那哀家自会为你们好好调理身体。”
这话说得极为厉害，沈绿腰都忍不住想笑了，想必这些宫妃若是想向皇上抱怨，这会儿只怕一丝念头都不会再有了。
宫妃们都撤了，只留下几个相关人等。长瑛宫的惠妃并没有来，但王才人毕竟是她偏殿之人，是以在太后的嘱咐下，皇后还是命人请了她来。
惠妃是个爽朗的姑娘，沈绿腰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妃子挺招人喜欢。模样自是不必说，素齿朱唇，秀眸生辉，眉宇之间还有一丝英气。在这偌大的宫中，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她听闻惠妃是镇国将军的嫡长女，来了宫中两年有余，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沈绿腰却以为，这样的姑娘被埋没在了宫中，着实有些可怜。
惠妃知道王才人出了事，也没有多话，冲着太后就跪了下去。那地上还烫的紧，她身上衣料本就轻薄，这样一跪，连沈绿腰都觉得疼。
可她连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都没有显露出来，沈绿腰本以为太后会让她站起身，但并没有，太后反而沉声道：
“惠妃，你可知罪？”
惠妃磕了三个头，光洁的肌肤红了一片，这会儿，连皇后都觉得心有不忍了。
沈绿腰摸不准太后是什么想法，只得静观其变。
“臣妾疏忽，不曾管好宫内的王才人。是臣妾的罪过，请太后责罚。”
听这意思，那些想诬陷她的话，却是一分都不肯承认。
沈绿腰这才发现，这个妃子，太直了。不学会委婉，不学会在必要的时候示弱，若不是她有妃位傍身，娘家也有权有势，恐怕处境不会这般好。
太后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当初她就觉着，惠妃不宜入宫。可是镇国将军府上也是一团乱麻，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皇上将她留了下来。到如今，连她这个母后都被蒙在鼓里。
看着惠妃这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本就不是想为难她，只不过敲打敲打，让她明白这其中的险恶之处。
“既是如此，你先起来，坐过来罢。”
惠妃这才让宫女搀扶了起来，若是沈绿腰没猜错，她的膝盖一定破皮了。
“谢太后娘娘赏赐。”
好不容易坐到位置上，沈绿腰看见她面上起了一层薄汗，沿着她的额角滑落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母后应当是挺喜欢这个妃子，不然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一笔带过，君不见那庄妃还在原地站着晒日头，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想了想，她还是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惠妃此时正坐在她旁边，当着太后的面，她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沈绿腰可以。见到太后的眼风朝惠妃那头瞥过，沈绿腰就拿了帕子，塞进惠妃手里。
还好她是个傻子，她的行为不需要任何解释。
沈绿腰暗自庆幸道。
惠妃有些惊讶，她看了看沈绿腰，对方还是一脸懵懂，只是冲她重重的点点头，示意她不用介意这里。
太后哪能不知道这个，心下好笑，但也没有说什么。若是沈绿腰不是有这么个病症，她都要觉得沈绿腰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既然是沈绿腰递过来的，那就是太后的意思，起码惠妃是这么以为的。她是个不扭捏的性子，当下就接过来整理了有些狼狈的面颊，除了颇感古怪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和羡慕。
这宫里多少七窍玲珑心的女子，还不如一个痴儿活的自在。
话虽如此，她却也没忘了这之前沈绿腰受的苦，单看她现在的模样也就是了。
她多希望自己也能熬到这一日出头，但有些事情，却不是自己说能放弃就放弃的，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如果她放下了，那么……
惠妃的眼眸黯淡了下来，除了沈绿腰倒没人注意到。太后正在审问王才人的宫女，当涉及到沈绿腰时，她便也回过头，专心去看前面。
“哀家听你这意思，这事儿是宣郡王县主做下的？”
太后的语气，显然是觉得那宫女可笑。别人倒不好说，可是沈绿腰？且不论她和王才人有过节是真是假，单是两人的身形，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王才人的尸首已经泡烂了，没人愿意多看。但太后还记得那王才人身材高挑，体态丰腴，沈绿腰这么一个干巴巴的瘦小身材，若是能推动她还不让人发现，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宫女道：
“奴婢，奴婢听了才人的话去远处守着，后来见着县主过来，本想跟过去瞧瞧。但后头惠妃娘娘派人来将奴婢唤了回去，说是娘娘已吩咐了旁人去接了，奴婢也就跟着一同回去了。”
沈绿腰眼睑微动，暗想看来是想将她和惠妃一同拖下水，不过主要针对谁那便难说了。
不过沈绿腰觉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趁着那宫人不说话的光景，拉了拉太后的衣袖道：
“娘娘，她说谎。”
底下的宫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沈绿腰这样直白的就开了口，而且说话清脆利落，一点都不像那人所说的口舌蠢笨。
宫女心里浮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绿腰看到了太后示意她的目光，接着道：
“我没见过你，你骗人。”
那宫人闻言，簌簌的落下泪来，悲切道：
“县主为何构陷奴婢，奴婢当真冤枉，这明明是县主来这庭中，奴婢看的阵真真儿的。”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咬死了不松口了。反正那日远翠庭也也没有多余之人，可不是她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沈绿腰觉得到现在为止，庄妃还处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她的大宫女雅岚还低眉顺眼的站在她身后，那日叫红菁的却没见着，想来另有原因。
这时地上跪着那宫女又哭道：
“县主，奴婢斗胆问县主一句，县主真当敢说自己不曾来过远翠庭吗？”
太后是在远翠庭带走的沈绿腰，那时她还一身狼狈，再联系今日这事，难免让人怀疑。
莫非这痴傻的县主，真的有那样歹毒的心肠？
在一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沈绿腰眨了眨眼，直白道：
“不敢。”
那宫女被她一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那头的惠妃皇后已经忍了一丝笑容，太后表情未变，但眼中也是笑意盈盈。
那宫女缓过气儿来，刚想说些什么，那头沈绿腰先她一步却开口了：
“你去远些的地方守着，莫要来打搅。”
“那小傻子去哪儿了！我不是说让你带过来的吗？！”
“雅岚姑姑，奴确实将她带来了。许是，许是她久等人不来，跑去别处玩了。”
“红菁，用不着我提醒你罢？若是因着这事儿败露了，咱们俩谁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是，奴知道，这便去寻县主。”
沈绿腰每说一句，雅岚的脸色就青了一分，等到她说完，她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当然，红菁叫人时并没有唤雅岚的名字，只是她自己加上的，好能够一击即中，现在看来，她这话的效果事半功倍。
太后知道她能过目不忘，当下也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沈绿腰将几人的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只是配着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喜感。
可是在这个关头，又有谁能够笑的出来。
太后捧着常嬷嬷奉上的茶抿了一口，表情淡然道：
“雅岚呢？”
庄妃身后的雅岚腿软了软，被庄妃一推，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然后伏到在地上。
庄妃不曾料到沈绿腰还有这一手，自打昨日沈绿腰从湖边莫名其妙的出现，又叫太后带走之后，她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如今这预感成了真，她才方觉这回闹得大了。
庄妃本不过是看那王才人和惠妃不顺眼，加之天时地利，就想着将几人都一网打尽。顺带除了沈绿腰，是个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若是叫沈绿腰知道了想法，只能说一句，庄妃娘娘太看的起自己，她的智谋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