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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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流言
自那晚以后，孟君对沈绿腰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自然不会是男女之情，毕竟沈绿腰还这般年纪，况且她和他的皇姐相似，若是他动了这念头，恐怕就是畜牲不如了。
他只是想靠近她，只要一点点，就能觉得内心充实。
是以他第一次由身体掌握了理智，三天两头的就朝着乾宁殿跑。太后起先还疑惑过，也生怕宏德帝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是后来宏德帝说明以后，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自认经历了这些年，不管什么风波也能稳如泰山，可乍一见同亡女行貌这般相似的沈绿腰，也是难以自持。何况是和姝儿感情更为深重的孟君。
再说孟君也并不做旁的事，只是时常跑到沈绿腰身边，批阅奏折看看古籍，虽然沈绿腰被他这幼稚的行为弄的哭笑不得，但架不住孟君自得其乐。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久而久之，沈绿腰也便习惯了。
可她们三人放任没关系，外头却是传的疯了。因着各宫人多口杂，宏德帝就算是做了必要的措施，时日一长也总有说漏嘴的时候。更何况宏德帝本就不愿意面对后宫的女人，这会儿更愿意在沈绿腰身边，有一段时日没有临幸后宫。
后宫的女人们自然怨声载道，那些敢出头的，都是稍有些背景的。虽说没人知道宏德帝究竟见了谁，但他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直接导致了这一日，宏德帝在早朝上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围攻。
他甚至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也明白这段时间他确实过了。可他难得这般轻松快活，只是奢求多几日，竟也不能。
到底不能由自己的想法，宏德帝下了朝后，暗自发了一通闷气，最终还是去了皇后的宫里。
宫妃们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回的事儿，皇后自然没有参与进来。却没成想最后便宜了她。
其实宏德帝对这位元后也并不十分喜爱，毕竟她性子这般，也少有几个男人乐意看见。但宏德帝仍旧是分的了轻重的，是以对于皇后，他从来不会冷落。
——只是也称不上多么热衷。
这回过来，宏德帝只是在皇后的服侍下安安静静的喝了杯茶，又随意的问了几句以示安抚。
之后两人就想对着沉默了许久，皇后不开口，宏德帝自然也不会开口，最后宏德帝只得干咳了一声，起身道：
“你先歇息罢。”
皇后见他起来，本眼眸一亮，可听得他说了这话。心里头却霎时又低落了下来，说不出的黯然。
她素来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如今更是不会因此而表示些甚么。当下她微微躬了躬身，再没说别的，也就退下了。
宏德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才将胸口的叹息抒发出来。
其实以皇后的性子，并不适合这后宫争斗，可惜生在帝皇家，他最不能有的，便是这怜悯之心。
他们本也是青梅竹马的长大，如今闹将成这样，他确实是有些不忍心。然而他却无法改变，既是不能相爱，便是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宏德帝在这殿中为他特备的书房看了许久的书籍，等到第二日皇后醒来，他已经去了早朝。自然二人甚么都没有发生，皇后颇为失落，这是这月宏德帝第一次进她殿中。
宏德帝自此就过上了循规蹈矩的日子，沈绿腰那头自是没有去过。可他仿佛着了魔似的，天天窝在皇后的寝宫，宫里的瓷器帕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宫妃们都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皇后就像是招了所有人的恨，霎时间吸引了旁人的视线。
这是宏德帝故意的，只有他和皇后才知道。他宿在皇后寝宫半月有余，两人只是合衣而眠，甚至都不曾碰触到对方。皇后莫名其妙就吃了暗亏，心底的苦涩之感不言而喻。
这一日，皇后忍不住了：
“皇上，这几日可有何烦心之事？”
晚间，趁着今日宏德帝满面的愉悦，皇后也抓着机会开口问道，
“臣妾恐皇上操劳太过，有违龙体。”
她问得小心翼翼，脸上的表情诚惶诚恐。宏德帝看着，心里头也有几分心疼。
他放下手里的古籍，微微抬了双眸看着她：
“你不必如此。”
皇后闻言，身子一僵，面上的神色也就流露了几分尴尬。
“是臣妾逾矩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低迷了下去，见她眼眸中一掠而过的痛楚，宏德帝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很好，真的。”
宏德帝虚扶了一把她的手，缓缓开口道。皇后惊惶的收回手，面上就多了些惴惴不安。
皇后的性子对旁人来说，是显得寡淡而清净的。但对着宏德帝，她总有说不出的卑微感。宏德帝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事实上，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皇后。
也许皇后会以为自己在拿她做筏子，可宏德帝深谙此道，他明白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的身份摆在哪儿，后宫的妃子便是再嫉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且之前都有传言说皇后失宠，他这样，也能堵了那些人的口。
显然皇后没有料到他做这一步的原因，她是知道沈绿腰的人，如今，只怕会认为他是在为沈绿腰铺路。
宏德帝不否认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毕竟失而复得的皇姐如今成了他的寄托，他暂且还不想让旁人威胁到她。
皇后的神情变了几瞬，有挣扎，有害怕，可到了最后，都化为了一片坚定。她抿了抿唇，在宏德帝的方向看来，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
皇后躬身道：
“皇上，时间不早，不如歇息罢。”
她说着，半抬头觑他，她的容貌本是端方娴淑的，如今这样瞧过来，倒也多了几分女子的娇绰之态。
宏德帝只静静的看着，片刻后，忽而伸出双手，握紧了她的。
手下的肌肤柔软温热，皇后的心重重的跳了起来。宏德帝俊秀清润的眉眼近在眼前，他们俩的距离很近，仿佛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宏德帝静静的看着她，一直没有旁的动作。直到皇后激动的心情渐趋平复，继而另一种不详感浮上了她的心头。
宏德帝在她的视线下，慢慢拉过她的双手，然后打开了她一只紧攥的拳头。
他的动作轻柔到不会弄疼她，对皇后来说，却是如同凌迟一般的酷刑。她额角的薄汗越积越多，将她的脂粉都融成了白色的汗珠，自鬓角慢慢的往下滴落。
宏德帝将她的手指一一分开，皇后手心的汗珠濡湿了那一包小小的，被攥的变形的纸包，薄唇紧抿。
“皇后，你这又是何苦。”
他的语气听不出波动，但皇后却知道他动了怒，这回确实是她欠了妥当。可那人分明告诉过她，宏德帝是不会发觉的——
皇后的神情忽青忽白，看的宏德帝不知说甚么好。
“莫再有下次了。”
最终，他只是轻轻撂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皇后的视线。那纸包还在他手中，一出了宫殿正门，宏德帝就将那纸包揉成了碎片。
白色的粉末从他指尖纷纷飘落，宏德帝拍了拍双手，周恒德便赶忙递上了擦手的帕子。
粉末落在地上，被微风吹得纷乱，宏德帝只冷冷的瞥了一眼，眸中的神色就多了几分阴郁。
“去查清了，摸透了，周恒德。”
宏德帝沉着声道，
“和这事儿相关的人，一个都不许轻易放过，既是敢唆使皇后，也要敢承了这后果才是。”
他边说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叫人见了不禁胆战心寒。宏德帝素来是温文尔雅不失强硬的，便是周恒德，也少见他有真正这般发怒的时候。
是以他只得应了下来，心里头只暗暗的想着，怕是这次这人将手伸到了皇后这里，才让皇上这样动怒。如此看来，皇上心里也是在乎皇后的。
周恒德也有不跟在宏德帝身边的时候，自然也有不知道的事，宏德帝恼怒并不因为皇后这事，而是那贼人用心太过险恶，若是没有沈绿腰的提醒，怕是……
一想到那些将有的可能性，宏德帝本就漆黑的面色这会儿就愈发的僵硬，周恒德在他身边看的仔细，这会儿自然也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出声。
“回宫。”
宏德帝面沉如水道。
在他查清楚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之前，他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后宫那些个心思诡秘的女人。
周恒德面上应了是，心里却不由得琢磨开了。
无他，今日的宏德帝前后表现太过奇怪。起先从乾宁宫出来时，还是满面春风的模样，他大概能知道一二，定是那位“长公主”，安抚了宏德帝。
可皇后虽说并不怎么争宠，却不是什么会胡作非为之人，她如今却是让宏德帝动怒成这般模样，也着实是有些少见了。
周恒德默默的在心里盘算，这边宏德帝并不乐意看到他这般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走神。
于是宏德帝走了一般就回过头，高深莫测的看着周恒德，直到把他看的毛骨悚然，胸口嗵嗵直跳。
“周恒德，你今日依稀不曾开过口，想是觉着朕没交待什么事儿来罢？”
周恒德下意识的想摇头，可一看宏德帝微微眯起的双眼，他只得强撑着咧开了笑容。
“皇上英明。”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没说错，此时周恒德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宏德帝状似十分满意，他点点头，温和的笑道：
“既然如此，你就替朕去庄妃的宫中，把朕的书取回来罢，”
周恒德听了他这话，悚然一惊，无异于晴天霹雳打在他身上。
他现在告老还乡还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还差 